浅析瓦格纳的“戏剧”艺术理念问题及音乐美学观点

【摘 要】理查德·瓦格纳不仅是一位伟大的音乐家，同时也是一位音乐美学家，创造性地提出了“整体艺术”“主导动机”等音乐美学观点，同时瓦格纳以古希腊艺术为参照提出“戏剧”的艺术理念。“我们没有‘戏剧，也不可能有‘戏剧”是瓦格纳在《歌剧与戏剧》里做的结论，在瓦格纳看来新古典主义戏剧、莎士比亚戏剧这些都不是戏剧。笔者通过资料的查询认为，瓦格纳视古希腊悲剧为真正的戏剧，本文主要论述瓦格纳的整体艺术、主导动机及戏剧理念。

【关键词】古希腊;戏剧理念;整体艺术;主导动机

中图分类号：J8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22-0023-02

瓦格纳是19世纪的音乐家同时也是一位音乐美学家，他是西方歌剧史上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崇尚古希腊艺术“三位一体”的音乐形式，主张音乐、戏剧、舞台表演等要素的完美融合。他的音乐美学不仅体现在音乐作品中也反映在瓦格纳的许多论著中，如《艺术与革命》（1849）、《未来的艺术作品》（1850）、《歌剧与戏剧》（1851），其中整体艺术观念是瓦格纳音乐美学观点的核心内容。瓦格纳的音乐美学观点的理论渊源来自于浪漫主义哲学家费尔巴哈和叔本华的影响。其中对瓦格纳影响最深远的是古希腊艺术，瓦格纳把古希腊艺术看作是艺术的最高典范、理想境界，其他的艺术体系都要以古希腊艺术为参照，他认为古希腊艺术“健与美”是关键、是古希腊精神的精髓，并且这种健与美是一种大众的美。艺术存在于公共意识的观念中，而今天仅仅存在于个别人的意识中，古希腊艺术在瓦格纳看来是一把尺子，他以这把尺子为标准对古希腊以后的艺术进行批判，在他看来古罗马艺术是粗野的，古希腊悲剧是艺术的最高标准。瓦格纳把古希腊悲剧与19世纪“合”的时代精神结合起来，形成整体艺术观念的创作理念。

要理解瓦格纳的戏剧艺术相关观点，要从他对古希腊生活与当代生活之区别分析。瓦格纳认为在人类社会尚未进入国家的阶段，人们以“爱”的方式存在，特别是古希腊之前的共同生活时代，而在国家出现之后纯粹人性的爱不再主导人们的生活，取而代之的主导力量是国家与宗教的观念和态度，这两种存在方式的分界线是公元前5世纪中期，所以在古希腊时代人与人之间彼此关注的都是哲学、道德和其它美德的东西。瓦格纳认为在古希腊共同体时代，人的活动是以纯粹的人性为出发点的，可以说个体主要从自己的个性出发采取行动，这种生活方式是一种“由内到外”的人性的生活方式;而国家时代、国家与宗教观念、制度对社会进行了严格规范，个体在行动之前主要考虑他的行为是否符合国家与宗教的道德和制度。共同体时代的生活产生了悲剧，这个悲剧的特点是“由内到外”;国家时代的生活产生了“罗曼司”，这种艺术特点是“由外到内”。

瓦格纳重新定义了“戏剧”和“罗曼司”：戏剧之所以为“戏剧”，不是因为它是舞台表演，而是因为它的行动是个性使然，是一种“由内到外”的人性活动;罗曼司之所以为“罗曼司”，不是因为它仅供阅读或者说因为它是传奇性的，而是因为其主人公的行动主要由国家和宗教决定，而并非发自纯粹人性的愿望。换句话说，瓦格纳在古希腊悲剧和起源于中世纪的罗曼司中看到了他认为本质性的区别——人的行动在动机上是否属于“纯粹人性”的差别，如此说，古希腊的戏剧是“戏剧”，神话及民间传说虽然情节复杂、不适合照搬上舞台，但由于有着纯粹人性行动，所以也是戏剧;而莎士比亚的戏剧、席勒的历史剧时常被搬演，但是在瓦格纳看来其内容是罗曼司式的，所以称它们为“罗曼司”。他认为一个有灵魂的乐剧艺术各个元素应该是彼此有爱、彼此团结，打破自身的局限，共同缔造整体艺术的成功。

构建出整体艺术观念对歌剧的价值后，他倾其所力把富含价值的整体意识转化为艺术语言，实践在乐剧创作之中。不管是“戏剧”还是“罗曼司”戏剧，瓦格纳对戏剧的定义虽然与众不同，但仍是来自“戏剧的核心是‘行动”。在瓦格纳看来，只有发自纯粹人性之愿望的行动才算是行动，反之，如果一个行动仅仅是出于对外在体制的考虑而缺乏纯粹人性的动机，那就不能称为真正的“戏剧”。行动的影响直接决定了“戏剧”和“罗曼司”的繁简，由于“戏剧”的行动由个性决定，所以戏剧只要将动作进行压缩，展现最重要的行动即可，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古希腊戏剧行动如此简洁，“罗曼司”却正好相反，因为人物的行动常常来自对环境、体制的考虑，所以有必要对这个环境进行详细描述，情节便复杂起来。瓦格纳所说的“罗曼司”显然不仅仅是传统上被称为“罗曼司”的艺术（兴盛与12至17世纪），按照他的标准实际上18、19世纪的戏剧和小说也属于罗曼司，因为它们都有繁复的情节，而瓦格纳认为这些情节的绝大部分是在解释环境，并指出莎士比亚的戏剧之所以有那么多场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复杂的情节都是对于环境的描述，所以莎士比亚的戏剧人物众多。

正因为如此，戏剧的过程是有机的、简洁的，罗曼司是机械的，在一个以“纯粹人性”为普遍信念的社会环境是简单易懂、无需解释的，诗人可以充分展示主人公的个性。所以一部文学或者戏剧作品按照瓦格纳的标准可以区分为“環境决定行动”和“人性决定行动”两种艺术形式，不是“罗曼司”就是“戏剧”，面对古希腊共同体生活或者未来的人类社会，戏剧是最自然的艺术表现，是一种“爱的方式”。

在瓦格纳看来，新古典主义戏剧并不是真正的古希腊戏剧，只是借古希腊共同体时代古典戏剧的形式减少细节、简化情节，但是在国家时代却无法表现这个时代的生活。新古典主义戏剧仅仅在形式上模仿了古希腊戏剧，其精神内涵无法相匹配，所以新古典主义戏剧是不自然的。国家时代戏剧需要复杂的情节，所以当新古典主义戏剧表现当代生活的时候，由于形式的限制无法清楚地展演国家时代生活的大量细节，结果就是这种所谓的“戏剧”缺乏足够的行动。

在瓦格纳的音乐美学观点中“整体艺术”理念是核心内容，人是集肉体、情感、理智三者为一体的，根据不同的分类瓦格纳把艺术分为视觉艺术、听觉艺术、理智艺术，顾名思义就是运用耳朵、眼睛、情感产生作用的艺术，把三者结合起来就是瓦格纳的“整体艺术”。就古希腊悲剧而言，舞台的搭建需要雕刻艺术和绘画艺术，歌队的演唱是听觉艺术，而所有艺术形式都要为诗服务也就是理智的艺术。所有的一切作用于观众，对观众产生一种综合性影响，把各种能力结合在一起就产生了一个健美完整的人，并且瓦格纳认为这种健美的人是自由的，下面的一段话足以证明为什么完整的人是自由的，不受任何条件的约束：“人的每一种个别能力都是受到限制的能力;可是他那联合起来的、彼此了解的、彼此互助的，也就是他那彼此相爱的各种能力却是知足的、不受限制的、一般人性的能力”。瓦格纳认为只有全能的人才是自由的，只有适应人的这种全能的艺术才是自由的，一种艺术品种例如舞蹈艺术、声音艺术是各自分离的，各自带有一定的局限，这种局限使这种艺术感到不自由，只有超越它的局限向其他艺术转化或者说向局限的对岸进行转化并使这种局限完全消失才是自由的。所以这种共有的、不受限制的艺术本身才是瓦格纳梦想所建立的整体艺术，这种“整体艺术”是对所有艺术的综合，是为“整体的人”而创作的艺术，这种艺术形式受到海德格尔的高度重视，因为在这种艺术中海德格尔看到的是“民族迸发生命的源泉”。瓦格纳坚定地在艺术实践中实现着“整体艺术”的理想，但是瓦格纳的整体艺术追求的是一种统治一切的纯然感受，他的音乐具有高度的激情，统治着对观众的感受支配。

基于“整体艺术”的艺术理念，瓦格纳对传统的歌剧进行了改革，把以歌曲为主体的传统歌剧改为以管弦乐为主导一切的环节，管弦乐从而成为主导因素;而原先的复调似的声乐线条，特别是在歌剧中处于主导地位的咏叹调被降到了次要的地位。瓦格纳的音乐作品艰涩具有很多音节且冗长让人乏味，他极其看重音乐的作用，音乐在瓦格纳的戏剧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整体艺术对观众有纯然的感受，这种对观众的感受是生命的完整状态，这种状态是“完整”的人的绝对需要，瓦格纳将之称为“未来的艺术”作品，这种未来的艺术作品要求各个艺术彼此之间是不可分的、是彼此联系的，然而尼采却批判瓦格纳“整体艺术”，认为瓦格纳的整体艺术把观众引入纯然的效果，完全使观众陷入一种崇拜的状态，这种状态会使精神颓废。

瓦格纳推崇古希腊的“悲剧”形式，认为这种艺术形式是合为一体的，使各个艺术彼此相连，他借助艺术来塑造一个完整的人事、一个艺术的乌托邦，是用艺术进行的一场革命，这种艺术理想不仅仅是瓦格纳个人的，也是整个西方艺术的，具有一定的美学意义。这样一来，纯艺术领域的审美状态获得了一种政治和人类学的意义，主导动机代表某个人、某个事，当音乐出现时就出现了某种音乐形式，《漂泊的荷兰人》就运用了主导动机，瓦格纳使用了两个动机来写作整首作品。这种主导动机和柏辽兹的固定乐思具有相似之处，同时在《尼伯龙根的指环》中也有主导动机的使用。

综上所述，不同的社会体制由于行动的决定因素不同，也就决定了两种行动产生的艺术本质不同，人性的行动产生于“古希腊”真正的戏剧，而国家时代由环境决定的行动并非是真正的戏剧，并且瓦格纳认为自古希腊之后没有真正的古希腊戏剧，要么是新古典“戏剧”，要么是“罗曼司”戏剧。基于以上分析笔者认为，正因为瓦格纳认为不可能有真正的“戏剧”出现，他追求的乐剧内涵的哲理性、戏剧性才使作品蕴含了深邃的艺术理念。瓦格纳不仅是一位音乐家，还是一位音乐美学家，他的音乐理念对后世产生了重大影响。

参考文献：

[1]羅素，瓦格纳，廖辅叔译.瓦格纳论音乐[M].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2002.

[2]罗素，瓦格纳.歌剧与戏剧[M].人民音乐出版社.

[3]罗素.西方哲学史[M].下卷商务印书馆，1995.

[4]蔡良玉.西方音乐文化[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2003.

作者简介：吕晶晶（1992-），女，河南大学艺术学院在读硕士，研究方向：声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