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外一篇)

2020-09-06 13:20江利彬
参花(上) 2020年10期
关键词:铁栏伢子红棉

每到这个时节,我总会想起童年的时光,不经意地,脑海里,一幕幕全是自己那小小的身影,憨憨地站在那一排排瘦弱的甘蔗前,等待着它们长胖,那就能折一枝下来,哪怕是半节也成,只要能欢天喜地啃上几口,便心满意足了。是啊,父亲瞧出我的馋相,于是每次替别人运完甘蔗,总会带一些甘蔗回来。我别提有多高兴了,像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一连啃了两三根,嘴里,心里,甜甜的。

时隔数十年,回想起来,唇齿之间仍有一丝丝甜气,但更多的,是一种等待的滋味。这滋味,只有用心等待过的人儿才能体会得到,它不咸不淡,不苦不辣。

你应该懂吧?当我们坐着计程车,绕着城市一路而去,你靠着窗,窗外的花草树木是不是在原地等待着你?它们所等待的,不过是你能看它们一眼。除此之外,车子每到一个站点,都会如约停下。此时,你可瞧见站台上一群抬着头,焦灼等待着的人儿?他们所等待的,不过是一班车,一班能驶向自己心里所向往的地方的车。

你懂得吧?生活,确确实实需要等待。小孩等待着长大,上课等待着下课,开学又等待着放假;大人等待着自由,上班等待着下班,开工又等待着收工。

呃,等待无处不在。

打从我们一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在等待了,像一只小小的鸡,蜷缩着,等待着蛋壳破裂,等待着看到人世间第一缕阳光,等待着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亲人。

等待,是从心里开出了一朵向上的花,盛放成幸福的模样。

前些日子,坐车到惠城散心,回来的时候,路过了桥西市场,就想着买点儿绿豆饼给朋友。无奈因疫情原因,靠步行街的小门竟给封住了。心里不禁有些失落,平日里,這儿可是来去自如的,可如今……

靠着那面铁栏,不由自主地立在原地,等待了一小会儿,全是心甘情愿的。待日头猛了,才想移步离去。

就在这时,那卖绿豆饼的孃孃从身后叫住了我,“伢子,你过来啦?真的是你吗?”

我贴着那面铁栏,大着声,生怕她听不见,“是我,孃孃,你还卖不卖我绿豆饼的呢?”

孃孃拊掌大笑,脸上的皱纹似千瓣菊花悄然绽放,“傻伢子,当然是卖啦,不过你得等一会哈。”说着转身就往前走,左手向内甩成个半圆,右手叉着腰,走到尽头处,还不忘回头叮嘱:“伢子,等着孃孃。”

我点点头,微笑着等她回来。

这是中午十二点钟,虽然才下过雨,阳光也若有若无的,可暑气却丝毫没有被削弱,携着热浪,一波接一波地翻滚而来。

剩下我的心,还未完全受它淹没,侵蚀。

心中暗叹,这是一场需要耐心的等待呀。可不是嘛,一切的等待都需要耐心,大等待如此,小等待更是如此。

等待,自能换回你的所爱。

好的,孃孃回来了,带着好几盒绿豆饼回来了,她踮起脚,把绿豆饼举过头顶,慢慢地递过来,我亦是踮起脚,伸出双手去接。

接到手里的绿豆饼,沉甸甸的,有一种等待的滋味在里头,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出来。我想,是可以的吧!

感谢上苍,我终于学会了等待,原来等待的滋味是如此的奇妙。

我们竟是现在才开了窍。

读书那会儿,同伴去家里喊我们一起去上学,我们起得迟,怕连累了同伴迟到,就一边刷牙,一边催同伴不必等自己,快些去学校报到。可没想到,你愈催,同伴愈是要等你,默默地等待,什么也不为,纯粹且美好。

是啊,有了等待,一切都好似有了归处。春天等待花开,夏天等待草绿;秋天等待叶落,冬天等待雪白。而我,等待着你的到来……

草木灰

再抬眸,又是黄昏时分了,一轮椭圆形的红日停驻在天的那头,缓缓地往下沉,光芒四散开来,一时之间,将天际酿出了好几种色彩。这光,洒在不远处的小乡村,又洒在小乡村里的田野上,洒得均匀。

此时田野里只有少数几个人,大都是男的,做着相似的动作,只见他们弓着腰,拾起田间地头那些散落的秸秆,然后双手抱着,一捆又一捆地运到田中央,再把秸秆堆成一垛子,堆得高高的,有几个小孩子背靠背叠起来那么高。

待叠完之后,直接就是点火焚烧,顿时烟火弥漫,浓烟滚滚而来,呛得人眼睛睁不开,风又大,卷着那草木灰四处飘,飞舞在半空,有些还带着火星,吓人得很。

小时候贪玩,一看到田里有人焚烧秸秆时,总爱跑过来凑热闹,常和小伙伴们成群结队地追着那半空飞舞的草木灰,追呀追呀,好像从没有累的时候。

草木灰啊,在我们这群小孩的心里,俨然成了最真挚的一位玩伴,它会带着我们奔向远方。

当然了,这也是孩提时代的想法罢了,长大后反倒有些讨厌草木灰。

我们家的衣服晾在阳台,每当田里烧秸秆的时候,这草木灰便会迎风飞过来,也不知它们是不是有意的,常常落在我的衣服上,脏了衣服也就算了,还有着一股子洗也洗不掉的草木灰味道,可又能怎样,只能拿着衣服,捶胸顿足一番。

那段时间,倒是讨厌极了草木灰。

不过现在回过头想想,还是喜欢草木灰的,它是种田人的好肥料,是新春耕种时的希望。除此之外,它有着它本身独特的清香,是无言的芬芬,能悄悄地浸润人心,沉淀之后,浮动在这乡村的上空,是另一种存在,也是另一种象征。

草木灰不仅仅是灰吧,它燃尽自己的年华,只为化作春泥,守候田野,守护庄稼,它是一种希望,它也能带来希望!

草木清香,人间清欢,若我们也能保留着这样一瓣心香,不争不扰,那我们即使身在凡尘,也宛若天堂了。

作者简介:江利彬,笔名云梦悠,系青年文学网签约作家,惠州市红棉慈善会推文写作指导老师,惠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汕头市濠江区文学会会员,东莞市青工作协会员,博罗县作家协会会员。短篇小说《如意襟》获深圳市第二届红棉文学奖。

(责任编辑 刘冬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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