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健三郎文学体现出来的“希望性”

2020-09-10 07:22成晓琳
今古文创 2020年8期
关键词:大江健三郎再生存在主义

成晓琳

【摘要】 大江健三郎在1994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文学界掀起了研究大江文学的热潮。大江文学主要以“残疾儿的共生”“原爆问题”等为核心,此外,文学作品中所体现出来的“希望性”也是贯穿大江文学的主题之一。鲁迅先生对大江健三郎的一生有很大影响, 鲁迅的《故乡》以及小说中关于“希望”的话语,更是让大江对“希望”一词有了更深的理解,内心也一直有“希望”这样的星星之火,所以大江文学作品里的“希望性”是有迹可循的。纵观大江健三郎的文学世界,大江文学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成是在绝望中不断寻求“希望”的过程。

【关键词】 大江健三郎;希望性;鲁迅;存在主义;再生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08-0017-02

纵观大江健三郎的创作生涯,文学作品中所体现出来的“希望性”,也是不可忽略的主题。本论文将通过《拔芽杀仔》《优美的安娜贝尔·李寒彻颤栗早逝去》这两部小说,从而更深层次地分析大江文学的希望所在。

一、大江文学中的“希望性”论述

大江健三郎1935年出生于日本四国岛,这个小村庄也成了大江文学的主要舞台。村庄曾经发生的暴动以及经历了战争年代的大江,在少年时代所感受到的绝望与恐惧,深植于内心,对今后的文学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从1943年开始经历阿婆以及父亲的死,让大江陷入对死的恐惧中。在战争进入最后阶段,面对战后的狼藉,也曾感到绝望。在教室里,灌输的全体人民对天皇的绝对服从,愿意为天皇而死的这种决心进一步加深了大江对死的恐惧与绝望。战败之后,大江健三郎幡然醒悟到,神一样存在的天皇也是人,从中感受到了震撼与失望。这一系列绝望的感受,也注定了大江文学的走向,他是关注社会问题的文学者,也是不断从各样绝望中寻求希望的文学者。

“希望”一词在现代汉语大词典里的解释如下所示:1.盼着出现某种情况或达到某种目的。2.指美好的愿望或理想。第一种意思是“希望”的动词性质,可以理解成大江健三郎寻求希望的一种主观能动性。第二种意思是“希望”的名词性质,即大江健三郎在自身的生活背景下所希冀的一种美好愿望或是理想。正如1960年訪华回来的大江健三郎亲自对妻子说:“生个孩子吧,未来还是有希望的”。由此可见,“希望”一词对于大江健三郎而言,是其一生以及文学生涯中不可分割的主题。

二、《拔芽杀仔》所体现出来的希望性

《拔芽杀仔》(1958年)是大江健三郎的第一个长篇作品。学生时代的大江,对于鲁迅所提及的“希望”没有达到真正意义上的理解,因此在前期作品中很少能看到“希望”的火苗,而这部作品则是能隐约看到“希望”的代表作。作品讲述了一群被抛弃的少年在绝望中寻找希望的过程,并且最后结尾部分,逃跑的少年最终没有被残暴的村民杀害,也正是从另一角度体现了希望的曙光。

(一)《拔芽杀仔》中的“少年”形象

大江文学作品中所出现的少年形象便是希望的象征。大江在中国所做的多次演讲中,都体现出对年轻人抱有的希冀,他认为年轻人才是希望的代表,因此可以说《拔芽杀仔》中的“少年”形象诠释了大江文学中的希望性。

感化院的少年(问题少年),被母亲遗弃的朝鲜少年“李”,守护母亲尸体的小女孩,被官兵追杀的“逃兵”,他们一起构建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乌托邦小世界。这正是感化院的少年所体现出来的希望所在。其实这是一群被社会所抛弃的孩子,一群在大人眼中的问题少年,这是一群父母都不愿意亲自来认领的亲生骨肉,甚至“我”父亲,让感化院来收留年幼的弟弟。感化院可以说是绝望的看不到任何希望的一个小小世界。然而这群少年在种种歧视与批判中,用自己身上最原本的善来感知这个世界,拼命地在这个无情的世界中寻找希望。

“逃兵”,虽然是人人唾弃的“逃兵”,但是从和平的意义上来讲,他是为了和平,为了避免更多的杀戮而选择了“逃兵”这一角色,也体现出对“和平”的一种希望。他是成年人,但是他却不用有色眼镜来看待这一群问题少年。在第六章《爱》中,“我们”和“逃兵”的关于战争、死的对话中,“逃兵”考虑很久之后所说的“我……不愿意打仗,不愿意杀人。”这样一句话,让读者从另一层面上理解了“逃兵”的选择。此外,“逃兵”在救治患上传染病的小女孩时,所展现出来的威严与冷静,(感化院的少年们)感受到他是“英雄”。从“胆小鬼”到“英雄”这一角色的转变,也体现出来了对于和平,对于未来的一种希望。

“我”最终没有像村民们妥协,选择了逃亡,选择逃入森林。这样的一种“逃亡”,看似是懦弱的行为,然而表达的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不妥协,在村民们回到村庄以后,再次选择逃走,最后在村民们的残酷折磨下死去的“逃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从而再次彰显出大江在绝望中努力寻求曙光,寻求希望的主题。

(二)死亡背景之下“向死而生”的主题

作品从环境描写开始进入故事的主题,而这一环境的描写处处遍布了死亡的气息,也正是这部作品的时代背景。“这是杀人的时代,像永不停息的洪水一样的战争使集团的疯狂泛滥于人的情感、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森林、街道和天空。在恶意缠上铁丝网的大门外侧会出现刚饿死的女人,瞬间倒在领队的教官面前。”①关于死亡环境的描写,暗示着眼前的绝望,而大江健三郎笔下的少年正是在“死亡”这一大背景之下不断地寻求希望,主人公“我”便是希望的代表。

三、《优美的安娜贝尔·李寒彻颤栗早逝去》所体现出来的希望

《优美的安娜贝尔·李寒彻颤栗早逝去》(2007年)是在大江的文学创作中,第一次正面写少女,主人公“樱”便是希望的代表。讲述了电影女明星少女“樱”在事业达到巅峰之际,知道了自己幼年时候惨遭美国军人蹂躏的事实之后一蹶不振。后来经过森林里女人的帮助,通过饰演农民暴动中的女英雄这部电影,并在绝望中寻找到了希望的故事。这部作品通过表现“樱”于绝望中寻找到希望的过程,作者对苦读苦思半个世纪的“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也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为处于绝望中的人们带来了希望。②

(一)在绝境中寻求希望的“樱”

正如大江健三郎所说的,这是第一次从正面描写女性的作品,经历了重重困难最后选择积极乐观去面对人生的“樱”,也映射出了大江的心态,就是无论在何种境遇下都不要放弃去寻找希望的思想。现实生活中,对残疾儿子“光”的接受以及养育的过程,也是大江健三郎审视自己,直面人生,换个方式再活一次的过程。与其说是在寻求希望,倒不如说是在创造希望。他从心理上接受残疾儿子的那一刻起,其实就是把自己放到了深渊的最底部,想要重见光明,就必须去努力的创造一切可能和希望。在黑暗中不断寻求希望的心路历程,继而折射在文学创作中,用大江自己独特的方式来表达对希望的理解。我想只有切实感受过悲伤绝望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绝望中的希望,从而无限地放大希望。作品中的主人公“樱”正是经历过深不见底的绝望之后,才能在森林中女人们的帮助之下重见天日。大江健三郎和他的女主人公“樱”都确信可以将那座“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令人绝望的铁屋子砸开,确信希望“是不能抹杀的”,如同大江在动笔写该小说前的一次讲演时所引用的那样,希望是附丽于存在的,有存在,便有希望,有希望,便是光明。其实,当大江健三郎在文本里为“樱”于绝望中寻找到希望的同时,就已经打破了那间“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铁屋子,就已经在黑暗中发现并拥有了希望和光明。③

(二)女性形象描写方式的转变

大江健三郎在现实生活中,很少与女性有过度交往,而对自己一生有影响的也就是母亲、妻子、祖母和妹妹等人。比如在照顾光的生活中,与其说是自己选择与“光”共生,倒不如说是自己作为妻子的助手与“光”共生,在抚养光成长的过程中,妻子所给予大江的力量与希望是无穷的。

纵观大江健三郎的文学世界,从80年代开始,“雨树”系列文学中,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一些女性形象。大江健三郎作品中对女性的描写,很多都是积极向上的表述,有韧性,敢于在绝境中进行反抗,从而寻求希望。大江借助这些有力量有活力的女性形象,也表达出了自己的希望。

然而,大江文学作品中体现出来的女性形象,基本上都是从侧面描写来切入的。在《优美的安娜贝尔·李寒彻颤栗早逝去》这部作品中,第一次从正面来描写“樱”这一努力寻求希望的少女形象。从侧面到正面描写的转变,也映射出大江健三郎心境的转变,不断冲破绝境的女性形象也是大江健三郎积极向上的思想表述,通过分析大江文学中女性形象描写方式的转变,也让读者再次看到直面人生、超越现实、寻求曙光的大江健三郎。

四、结论

从《拔芽杀仔》中的“少年形象”、向死而生的主题,以及《优美的安娜贝尔·李寒彻颤栗早逝去》中的主人公“樱”、女性形象描写方式的转变等视角中,体現出了大江健三郎不断从绝望中寻找希望的过程,从而也看到大江文学中所体现出来的希望性。

注释:

①大江健三郎:《大江健三郎全作品1》,东京,新潮社,1966年版。

②大江健三郎:《诺奖就像介绍信》,新华网,2009年1月19日。

③许金龙:《“始自于绝望的希望”——大江健三郎文学中的鲁迅影响之初探》,鲁迅研究月刊,2009年11月。

参考文献:

[1]杨伟.论大江健三郎文学中的“少年”形象[J].国外文学,2002.2.

[2]霍士富,王晶.“反抗绝望”的生命哲学——大江健三郎《形见之歌》与鲁迅《希望》比较研究[J].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5.

[3]大江健三郎著,王新新译.大江健三郎自选随笔集[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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