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世说新语》中的士人人格精神

2020-09-10 07:22刘彩霞
今古文创 2020年12期
关键词:世说新语士人

【摘要】 在我国文学史上《世说新语》是经典笔记体小说,内容涉及汉末到东晋时期士族逸闻趣事,书写魏晋风流故事,透过风流潇洒士子生活看到魏晋士人诸多荒唐行为,发现这些知识分子的血泪、痛苦、悲哀、无奈,犹如开在悬崖边的鲜花,在寒风中挣扎,用特殊的言行风貌表露士人心声。本文通过探析《世说新语》中士人人格精神,以期深入解读《世说新语》,从中汲取文学养分。

【关键词】 《世说新语》;士人;人格精神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編号】2096-8264(2020)12-0021-02

魏晋时期属于历史上的乱世,这个时代动荡不安,社会笼罩在恐怖的气氛中,在此基础上社会各界均受到一定程度的冲击,其中知识分子作为思想界领袖,所受冲击更加强烈。士族文人生活在魏晋时期经历东汉末年党锢之祸,亲历司马氏集团与曹魏政权的权利之争,在暂时统一西晋后“八王之乱”爆发,士族文人卷入其中,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在动荡的社会背景下士族文人惨遭几次打击,生活体悟随之发生改变,知识分子感受到世间险恶、生命无常,开始在困境中思考。士族文人建功立业、积极进取的精神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为个性张扬,从自我角度出发消耗人生,由此形成魏晋风度。正如学者研究所指,魏晋风度表面上风流潇洒,内里却悲哀、抑郁、苦痛。基于此,为体会魏晋时期士族文人思想,探析《世说新语》中士人人格精神显得尤为重要。

一、根据神韵之美分析士人人格精神

魏晋时期士人心灵自由,想往自由恬淡的生活,举止悠闲洒脱且重外貌,更加重视神韵之美,从表面上看是魏晋时期审美风尚影响士人外貌,实则是当时士人高逸绝俗、宁静淡泊、淳朴自然人格精神对外在美产生深远影响,《世说新语》通过特异言行针对士人神情气韵进行短篇幅描写,为此士人神韵已然并非一般精神风貌,二是排除伦理道德束缚的风采气度,在才情及精神品格共同作用下予以展现,是魏晋时期士人人格精神深层次追求的外在表现,赋予审美风尚深远意义,如清奇、自然、才情、骨气、超诣、飘逸、矿达、风神等,均是《世说新语》描述士人神韵之美的常见词语,将士人之“神”视为重要内容,同时与审美意识融合在一起,能体现出士人自我意识的觉醒,如“王尚书惠尝看王右军夫人……那可便与人隔”等,说明魏晋时期人们在评价对方时用才情神韵取代伦理道德,引领士人追寻生命本真,再用神韵之美予以体现,用外在表现诠释士人人格精神[1]。

二、根据赏誉篇分析士人精神世界

在古代士族文人是参与皇权统治工作的“主力军”,肩负治国平天下重任,然而在社会背景动荡不安情况下士族文人成为统治者的潜在敌人,不可随意干预政治,为保住性命在乱世全身而退士人不得不选择退避三舍,在政治时局中无立锥之地的士人暂且将匡扶天下、救济百姓壮志抱住脑后,将生活重心放在个人人生追求上。通过对赏誉篇内容进行分析可知,淡泊名利、简约旷达、清高恬淡、质朴率真是评价魏晋时期士人精神品格的常见词汇,如“王戎目山巨源……真可谓至真至诚!”“谢动舆曰……通达简约畅快之意”等描写均可反映出士人精神世界特点。在魏晋时期士族文人名流将更多精力放在修身养性层面,从虚无缥缈的追寻向人生回归,使士人不再追求虚名浮利,而是个人精神世界的超然与自我,开始塑造人类自然本性,同时士人尝试放下负累,在原始的生活状态中升华灵魂,在恬淡的生活环境中释放朴实无华的内心情感,继而助力士人精神品格朝着宁静淡泊、简约明快、怡然自得方向发展[2]。

三、根据栖逸篇分析士人生存状态

各个时代人们的精神品格受政治、经济、科技等诸多因素影响,为此显现出一定差异。魏晋时期朝局动荡,争权夺利让士族文人看到人性残酷,在世道黑暗笼罩下士人渺小无助,既无法一抒胸志,又无法改变现状,为免于杀戮辞官归隐成为众多士人的不二之选,如苏门隐者等,远离权利旋涡在山林深处生活。栖逸篇记载“二隐分道”故事,故事内容讲到汝南周子南与南阳翟道渊少时相交,在浔阳归隐山林,庾太尉认为周子南应参与当时的政务,为此周子南走上仕途,翟道渊仍留在青山绿水间,两好友就此分开,后来周子南探望翟道渊仍不予其交谈,说明道不同不与谋,正体现出魏晋时期士人心志坚定、不畏权势、宁静淡泊精神品格。与翟道渊相比,嵇康更加坚决,在《世说新语》中写道:“山公将去选曹,欲举嵇康,康与书告绝。”作为竹林七贤,嵇康还是曹魏皇室姻亲,其妻是曹操曾孙女,无论是受传统忠君爱国思想影响,还是出于个人情感,嵇康与司马氏道德观念、政治思想均格格不入,虽如此仍未削弱嵇康在当时名人士族群体中的影响力,为此其成为司马氏拉拢对象。公元260年,即甘露五年,司马昭谋杀魏帝,为抹掉弑君恶名,想要拉拢士族获得舆论支持。基于此,司马昭请山涛出面邀请嵇康为官,一面是嵇康好友,另一面是政治理念、精神思想均不契合的当权者,嵇康陷入两难境地,摆在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在威逼利诱下曲意迎合,违背心志入朝为官,二是远走他乡傲世独立,坚守内心的净土。然而,拒绝封侯拜相就说明与司马氏公然为敌,得罪即将掌权的篡位之人,也许嵇康命不久矣。尽管如此权衡利弊嵇康仍对司马氏的行为深恶痛绝,并未选择苟延残喘,拂了好友情面,拒绝山涛举荐,同时写下《与山巨源绝交书》,嵇康用刚正不阿、坚毅勇敢、大义凛然的人格精神守住自己的名节与尊严,虽最终死在司马氏集团手中,但魏晋时期士人的人格精神可见一斑。

士人生逢乱世,归隐之士甚多,之所以选择归隐过淡泊致远的生活主要是为了避免惹祸上身,为此有些士人精神不坚,在发现乱世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后立即放弃清苦的生活,从山林走到权利兼具的官场,还有部分士人看厌世道奸诈,对当权者理念无法苟同,内心想往理想世界,然而却无法改变现实生活,空有治国平天下豪情壮志,并无一展拳脚良机,更不甘沦为掌权者玩弄在手的筹码,悲痛之下选择归隐,守住内心的纯净,避免灵魂染色,虽为无奈之举,但只管问心无愧。多数士人过着不问世事的生活,残酷的现实世界将他们逼入痛苦深渊,在特殊的历史时期想要过理想的生活何其之难,士人依旧无法摆脱掌权者左右。士人避世情怀及处世哲学正说明魏晋时期士族文人开始探索生命的真谛及人生的价值,对统治阶级的暴行不再一味顺从,反映其对自我人格及生命的关怀[3]。

四、根据任诞篇分析士人生命抗争精神

魏晋时期士族文人落拓不羁,这是一种人格精神,亦可体现出士人对现实的反抗,士人外在狂放失常,内里痛苦坚守与坚决抗争,在任诞篇记载诸多这样的故事。例如,阮籍丧母,晋文王在座,向其献出酒肉,司隶何曾同坐说明公孝治天下,阮籍重丧饮酒吃肉,理应流放到荒漠之地以正风教,文王说嗣宗如此劳累哀伤,你不能和我一样担忧,还说什么?再说有病还饮酒吃肉,是合乎丧礼的!阮籍继续吃喝表情淡定。司马氏掌权后标榜孝道,对于阮籍来讲,这不过是司马氏维护自身政权的手段而已,是借此打压异己的幌子,是有背礼教的行为,是对礼教的亵渎。虽然心知肚明,但不好公然指责,阮籍便用自己的方法戳破掌权者谎言,一副镇定自若、满不在乎无知孩童模样,践踏司马氏伪礼教、假孝道治国理念,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反映其对统治阶级的不忿之情。在封建社会与统治阶级叫板并非明智之举,稍有闪失就会万劫不复。渴求名利的人们明知司马氏意图,拿阮籍绰绰约约的样子很没办法,只能托词掩饰、闪烁其词。阮籍自然不会拿着鸡蛋磕石头,其处事圆通可在危险中全身而退,与嵇康的表现不同却殊途共归,摆出反抗姿态的同时亦发人深思。通过对任诞篇内容进行分析可知,魏晋时期士人多灾多难,是这一代知识分子的噩梦,同时磨砺知识分子精神品格[4]。

中国古代士人忧患意识与生俱来,具有关心社会现实、历史使命感、社会责任感等精神,作为文化界、思想界精英,士人普遍存在豪情、才情、自信,尊严成为人格精神不可抹杀及侵犯的一部分。魏晋士人忧国忧民,悲天悯人、博大情怀,心想建功立业、改变现状、报效祖国、济世救人,期许在匡扶社稷、救济苍生过程中实现人生价值,然而现实世界当头棒喝,理想在争名夺利、尔虞我诈的政治争斗中摇摇欲坠,士人在现实生活中碰壁、徘徊,遭受政权斗争残酷打击。士人在体现价值、实现理想过程中不断受挫,无法自由施展理想抱负,人生梦想化为泡影,内心彷徨、痛苦、失落、迷惘,为纾解苦闷与抑郁之情士人走上抗争之路,重新思考自身价值与理想信念[5]。

五、结语

综上所述,在混乱的魏晋时期士族文人受到打压,遭受现实生活冲击,在归隐及与政权抗争过程中开始找寻生命价值,重新认识自我,获得全新认知体验,士人修心养性的成就超过建功立业的成果,期许用超然之姿、神韵之美能敲响统治阶级警钟,同时士人在放纵任情、自我麻醉中表示不满,用以反抗强权及现实社会,在悲苦、无奈、心酸中淬炼坚强勇敢、恬淡自然、宁静志远的精神品格。

参考文献:

[1]李妍悦.《世说新语》中的“任诞”精神[J].新鄉学院学报,2019,36(7):30-33.

[2]张慧.论《世说新语·雅量》与魏晋士人崇尚的人格美[J].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7):104-107.

[3]顾红艳.从《世说新语》看魏晋风度的精神内蕴与美学内涵[J].美与时代(下旬刊),2017,(5):49-51.

[4]岳莹.论明清世说体笔记小说中士人道德观对魏晋的继承[J].昭通学院学报,2018,40(04):80-84.

[5]陈冉,强中华.从《世说新语》看魏晋士人的生存状态[J].湖北科技学院学报,2017,(9):62-63.

作者简介:

刘彩霞,女,汉族,山西吕梁离石人,吕梁学院离石师范分校,研究生,讲师,研究方向:古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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