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之旅:在地图上跳舞

2020-09-16 06:38王真
齐鲁周刊 2020年18期
关键词:拉萨大雪阿里

我叫王真。1979年生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41岁,不惑、奔五、大叔、顶梁柱等等的标签不由分说地贴在自我感觉并不沧桑的脸上。那么不真实,但额头上偶尔几根白发肆无忌惮地抢镜,又让我不停地问自己,后半生开场了吗?于是,在当今这个处处要求仪式感的世界,我也时髦一把,与前半生的交接就以人在旅途的仪式开始,自驾中国,诠释一直在路上的初心。

▲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旅行,与其说是突发奇想的人生仪式,不如说是我前半生唯一还在坚持,没被现实打败的梦想,也是在一次次困境、孤寂、苦闷、屈辱中的呐喊,是我人生的希望之光。

感觉好复杂,在走之前,先唠唠过去的故事。

我是一个特别爱折腾的人,同时又是一个家族观念比较重的家伙。身为长子长孙的我,一直信奉每个家族每一代总有一个开疆拓土的人。母亲常说,好难,要想好得难;好苦,要想好就一定要能吃苦。于是,我很自然地不安分起来。

可能人生的动荡从小就注定了。

打小,我就是个自由散漫又好奇心很重的熊孩子。没少给爹妈惹祸:看完电视剧戏说乾隆,就领着一帮“跟班”在大院外的废弃砖厂搞起了小宫殿,上演登基大典,也就是小孩思想单纯,唯独少了后宫戏码。看完地道战、地雷战之类的战争片,跟别的大院的孩子开战,动员小伙伴拿来鞭炮、闪光雷、甚至汽油当武器,把对方的棉裤烧了个大洞,我也从高處跳下崴了脚趴了半个月。上了学更是不省心,喜欢汪国真的诗,别的同学忙着写作业,我忙着写诗投稿,当年的校园广播站几乎被我承包了;别的同学紧张各种考试,而我爬上操场中央的榕树,躺在树叉上看星星。后来以此为题,在市里刊物上发表了诗歌《校园榕树》,竟然获了一等奖;别的同学忙着冲刺高考,已经参加完艺术考试的我,忙着追求自己暗恋了六年的初恋,竟然还追上了,并开始了之后几年的幸福时光,完美。

生命不息,折腾不止。大学期间出来勤工俭学,电视台、电台主持人、电影副导演、开广告公司、旅行社、干房地产……活动的范围也在不断扩大,北上广深到处漂。该受的苦,经历的磨难,我是一点没落下。当然也有好处,几乎接触到全国各地形形色色的人,经历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一次次刷新我的认知、重设忍耐界限。

年过不惑的我,也许最大的改变,就是尽管好奇心依然,但只针对自己以及这个宇宙除人性以外的求索,以过客的身份,看看这个人间,不再为求之不得而苦恼。开始相信:凡事靠自己去奋斗,对任何人不心存期待和幻想。

人生过半,旅途继续。曾经的梦想,四十正式退休,往后余生,走遍这个星球。于是,2018年,39岁生日时我出发了……

2018年10月自驾内蒙、11月河南、12月陕西,2019年1月自驾新疆、2月东三省、3月安徽、4月湖北、5月湖南、6月广西、7月贵州、8月广东、9月四川、10月青海、11月甘肃、12月宁夏;2020年1月西藏、2月疫情爆发在家过年、3月底自驾江苏、浙江、4月山西、5月云南、6月广东、7月海南、8月重庆、9月……

有朋友说,我的旅途如同在地图上跳舞,毫无规律,让他们不知道我明天会出现在地图的哪个地方。其实这就是我前半生的旅途,我不喜欢一眼望到头的生活,这个世界有趣就在于未知,一切皆有可能。同时我又想到一句话,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这几句貌似有点俗,内心的旁白:上一句更像是自我鼓励;后一句则是不得不接受的无奈,不一定完美,但也不错。

何解呢?

举个例子,2020年伊始,本打算去中国最北方漠河北极村做跨年之旅。为了应对极寒,采购了大量装备,做了许多攻略、路线、计划,结果到了机场,发现吉林、黑龙江发生雪灾,大雪导致飞机几天内无法降落,如果改成火车,又无法在跨年之际按时到达。于是在思考十分钟后,改签机票直飞拉萨。要知道,神秘的西藏在每个人心仪旅游目的地中,绝对是压轴出现的。西藏,神交已久的地方。很多很多年,幻想过很多和青藏高原邂逅的情景,就在十分钟后决定了。

就这样,我在2020年元旦前夜来到了拉萨。邂逅了布达拉宫、大昭寺。并且做出了一个更加疯狂的决定,租车前往西藏之西的阿里。新年的第二天,我和一位藏族司机就出发了。其实,西藏最佳的前往季节大部分是夏季或初秋,因为植物相对比较茂盛,可以释放不少氧气,相对低海拔地区,含氧量可以达到70%。而冬季树叶凋零,含氧量会降到年度最低。二是因为,过了日喀则(西藏第二大城市)条件极为艰苦,大多数在这一路经营酒店住宿的都是以四川人为主的外地经营者,一旦过了十一假期,西藏进入寒冬季节,游客基本没有了,他们也就关门歇业了。剩下一两家酒店餐馆,不必说价位极高。别说条件了,能有电就不错。而且如果没有同行的藏族兄弟,估计找都找不到。不是危言耸听,一路上,大雪茫茫,就我们这一辆车,大约两三天后遇到一辆从阿里地区返回的丰田霸道,里边的人连续两天没有吃上饭了。高寒、缺氧、大雪、路滑,怎么看这个时候去阿里的人,脑袋大概不是不灵光,就是病的不轻。

从拉萨前往阿里,一千多公里。拉萨和阿里就像心性上两个阶段,一个气势雄伟却容易抵达,一个平静祥和却难以企及。到达阿里之前,我也饱受高寒缺氧的折磨,夜里极难入睡。由于盘山道多加之大雪覆盖,道路时有时无,行进速度缓慢,感觉走不出来的盘山路。转的头晕,甚至有点绝望。身边的藏族兄弟一路唱着藏歌,神采飞扬的感觉才让我不至于崩溃,心情渐渐好转。

一进阿里,一切都变了。仿佛进入了圣洁的天堂。真正意义的雪域高原扑面而来,一切的苦痛都发自肺腑地觉得值得,真正体会到什么才是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至于这里的美我就不一一赘述了,当然主要是无法用言语形容,也许只有受尽苦难,身临其境时,才可感知。后来我邂逅了世界中心冈仁波齐、王母的瑶池玛旁雍错、失落的古都古格王朝、神秘的扎达土林、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等等。

我不是在世人口中最好的时节来到这里,但却收获了真正的雪域高原,收获了属于自己的天堂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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