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星星,似萤火光明

2020-09-22 04:49菜鸟果果
中学生博览 2020年17期
关键词:广播站萤火艺术节

菜鸟果果

我在群里征集故事,朋友跑来问我必须要爱情故事吗?我犹豫了一下说,也可以是其他的。其实挺多人都这么问过我了,虽然我觉得爱情故事会更完整一些。

他很快发给了我大段挺长挺完整的故事。我说:“你认真修改,可以当自由稿投。”他坚定地拒绝了,还提醒我分享人换个马甲。

我没多问,反正这个栏目的初衷,就是让想留下些什么的人,找个出口,留下想要的纪念。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复杂的人,明明性格深藏着些许自卑,自认为平庸,却敢在大众面前表现;明明没有推心置腹的朋友,却幸运地被各样的人连同细枝末节都照顾到。

艾老师便是其一,像冥冥之中注定,她是我这10多年来唯一凑巧有那么多交集的人,她是我初中的老师。

第一次遇见她是初二,学校举办艺术节,我凭借着主持晨会和接待他校人员的经历被选为晚会主持人之一。艾老师是这次艺术节的总负责人,我清楚记得,那天她快步走进排练室,连衣裙和马尾辫微晃,如旧电影里的文艺团演员,透着知性与文艺。

一看就知,靠近她便能收获温柔。

许是之前对我们有过了解,准备艺术节时,起初她的精力都集中在各节目的排练上,但正因节目缤纷,我和其他主持人不仅要熟记流程和串词,还要配合本班呈报的朗诵节目。

尽管准备多次,第一次彩排时,我还是出了差错。起先只是有些手忙脚乱,艾老师笑了笑,我不那么紧张了,但没几分钟,我一句话接不上就磕巴起来。

偌大的排练室,几十双眼睛,有老师皱起眉头。艾老师忽而起身,走来拍拍我的肩,言简意赅地传授给我一些技巧,又笃定地说:“别着急,你们多磨合,一定会非常棒。”

细想来只是普通的鼓励吧?但当时排练到中期,大家都有些不耐烦和焦急,雪中送炭与锦上添花本就大相径庭,所以我不愿辜负她。几个星期后,我们站在聚光灯下,几十平米的舞台上,表演行云流水。结束后,语文老师转告我,艾老师给了我们很高的评价,我点点头,心里忽地燃起一小团火。

本以为我和艾老师的交集仅限于此,她似一缕春风润过我年少一程,不承想,初三学校组织广播站播音联盟,直接将我一部分的日常和她捆绑在一起。

那时功课已经繁重,我没自信能兼顾学校的任务和课业,但心里又想展现自己,犹豫间知晓艾老师会全程参与,我的心突然安定了几分。

其实工作不难,每天开场、早读后推荐书目介绍、放同学点播的歌,再说出有趣又振奋人心的结束语。

这次她一来就表现出对我们极大的信任,还替我们开阔出一些花样主持的想法,教会我们使用设备,还鼓励我们在广播室开自己的演唱会。

那段时光比想象中快乐自在,收获了一众同学的喜欢后,模拟考将至,我自然退出了广播站,也和艾老师失去了联系。人与人之间,有时前一秒深厚如秋树下的积叶,后一秒便也随风散去。

那是几个月后,我偶然听到邻居和妈妈的闲聊,阿姨谈起她夫家在中学当老师的亲戚得了病。我一顿,想起她夫家艾这个不常见的姓,第六感忽地一振。

一整晚,我忍不住回想起拿着话筒的时光,安慰自己不会有那么巧的事。可世界有时像缩成了一团小球,一切事一切人都相互关联,在我终于放下这份忐忑时,政治老师在讲台上控诉起小县城的医院技术,言及她朋友因未检查出而耽误了的病情。

那天下课,曾经的搭档告诉我艾老师得了肺癌。

我们都不知道艾老师的病处于哪个阶段,还能不能被治好,内心希冀又无力。再见到她,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她,是理发店的偶遇。

彼时我正百无聊赖等候在座位上,店里突然走进一个人,戴着顶黑色针织帽,穿着黑色运动服。听到她的声音,我猛地抬起头又迅速低下,不知怎的我不敢与她对视,也不知她是否愿意让学生看到她此刻略显狼狈的面容。

我躲在椅子上凝神听,似乎她的身體有了好转,我仿佛又看见她站在学校的升旗台上,重新精神焕发,像太阳却温和近人,但命运与我的希望背道而驰。

半个月后,邻居阿姨将他儿子托在我家吃饭,说要去参加葬礼。我浑身一颤,霎时间就明白了。

我和搭档买了束花,打听到艾老师墓地的位子想去悼念她,在尘土飞扬的街道一路骑行,可眼看着穷尽了道路,停下来问路人,得到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几番打听无果,夏天的日头都快落尽,我们只得黯淡地踏上归途。

后来我很少再认真跟谁提起她,但我清楚,尽管时过境迁,一些故事我仍刻骨铭心。看《寻梦环游记》时,我又想起她,其实那刻我有些高兴,因为我会一直记得艾老师,那她一定也在走着另一条花瓣路,在另一个世界闪着光。

似星似萤火,之于我的年少时光。

编辑/广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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