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头与“开门”

王小梅

“凡事开头难”。有的同学写作文，常常为如何开好头而苦思冥想。作文的开头与正文是密切相关的，如果正文还不知在哪里，只考虑如何开头，开头当然很难写的。如果先审题、立意、考虑好内容，再构思开头，就较容易了。

文章开头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但一般来说，开头要尽快地触及要写的人或事，最好几句话一讲，就使别人明白你所写的事情。这种开头比较直截了当，也称为“开门见山”。

红楼梦里有一回写贾政等人游大观园。一进大观园，迎面一迭翠嶂，众人都说“好山，好山”，但大观园何止一座假山，还有好多景物，只是这座山把人们的视线挡住罢了。只有绕过这座山，顺着曲径，才能逐渐进入胜境，饱览幽雅的景色。走进大观园的门就能看到假山，这是大观园所特有的，因此，这个“开门见山”，既点明了这里是大观园，又说明后面还有无限风光。如果一踏进大观园的门，园中所有的景色悉入目中，那又有什么味道呢？

开头不仅要点题，尽快进入本题，还要考虑为后文留有能写下去的余地。茅盾的《白杨礼赞》就是这样，开头十六个字——“白杨树实在是不平凡的，我赞美白杨树。”题目是《白杨礼赞》，起句就是“我赞美白杨树”，紧扣题目，开门见山。但是，普普通通的白杨树，作者不但说它是“不平凡”的，而且用“实在是”三个字加以强调。至此又戛然而止。那么为什么“实在是不平凡的”呢？这就引起读者急于读下去的愿望。这个开头，就为后文留了写下去的余地。

开门见山，就不要烦琐，不要离题太远。但有些同学却喜欢在开头多写一些，认为写得越多越好。有的不厌其烦写经过。有的为了追求美丽的辞藻，不管怎样的情况都写一段景色。有位同学写游公园，一头就写了一段学校的景色：“清晨，太阳还没有露脸，我们就到了学校。啊！多么奇怪，我发现草地的每片草叶上都滚动着一颗颗水晶般的小露珠，闪耀着点点白光。这些小露珠有的安静地在草叶上，也有的调皮地滚来滚去，看来它们生活得很愉快。我们走过草坪，露珠把我们的鞋子都弄湿了。”题目是游公园，写到学校，过草坪又有什么必要呢？

又如一篇《他是怎样成为“三好”学生的》开头：

今天是星期天，我吃过早饭来到新华书店。在新华书店里，我碰到了我的老同学周杰。我从二中转到六中已有两年了，今天突然见到，别说多高兴了。我们走出新华书店，我邀他到我家里去玩，我们边走边谈。忽然，我想起了原来班级里的一个“调皮大王”杨明，于是问道：“杨明现在还调皮吗？”周杰一听我问到杨明，高兴地说：“他现在已经转变过来了，今年还被评为“三好”学生呢！”我急忙问道：“他是怎样成为“三好”学生的呢？”他说：“一句话讲不清，让我慢慢地跟你说吧。”

接下来记述了“调皮大王”具备了“三好”学生的哪些条件。至于他到底是怎样在老师、家长和同学的教育帮助下，通过个人努力成为“三好”学生的，却着墨不多。这篇文章的毛病显而易见，“帽大头大，身子小”。开头，绕圈子，讲废话，离题远;主体部分，选材不清，发掘不深，内容单薄。像这样题意不明的文章，又怎能达到影响和教育读者的目的呢？

有一篇作文《参观鲸展》，它的开头就写得比较好：

星期日的早晨，我沐浴着和煦的阳光，兴致勃勃地到杨溥公园去参观“鲸鱼展览”。

走进公园，只见绿树成荫，鲜花盛开。湖边的绿色柳条随风飘荡，静静的湖面上不时泛起一阵阵涟漪……我无心欣赏这美景，径直朝“鲸鱼展览”走去。

这个开头，入题入得好，略点了公园景色，随即用“我无心欣赏这美景”撇开公园的描写，转入重点记叙鲸展。这样写既不烦琐，又不离题，可以说是开门见山。

在平常的作文教学及批阅作文的过程中，我也时常发现一些学生的作文是因为开头的病误，造成全篇黯然无光，分数自然不高了。开头的病误，最多的是过分用笔墨而造成赘余。作文赘余的开头往往有以下几种情况。

一是王顾左右，东拉西扯。古代齐宣王左右张望，避开正题而谈别的事情，那是他难以作答。而有的作文竟也面对题目而不顾，胡乱地写些不着边际、不痛不痒的话。这样的开头给人以离题之感，是最忌讳的。比如，有一篇《诚实》的作文，是这样开头的：人生变幻莫测，有许多的事情早已成了过眼烟云，在头脑中荡然无存了。这是因为我们往往对经历过的事情不在意，没有做生活的有心人，所以不会有什么痕迹留下。我们应该做生活的有心人，也就是有一颗诚实的心，这是做人最为重要的，是做人的首要条件。作文把“做生活的有心人”作为中心，跟题目中的“诚实”不是同一概念，虽然后面也写到“诚实”，但从这段文字看来，已降为次要的位置了。其实，把前面的文字去掉，只留下“有一颗诚实的心，是做人的首要条件”这么几个字就行了，何必大谈“做生活的有心人”呢！

二是套話连篇，让人生厌。文章开头套话空话堆砌，自古就有。历史上朱元璋还打过写这种文章的人的屁股。被打的是一文官，叫茹太素。他上万言书达一万七千字，而套话空话就有一万六千五百字。于是龙颜大怒，就让他吃了皮肉之苦。我们的考场作文如果因此而让阅卷老师生厌，那就不是皮肉之苦的问题了！有一篇《参观XX烈士纪念馆》的作文，开头是这样的：

没有无数革命先烈的英勇牺牲，就不会有今天的幸福生活;没有成千成万先烈的殷红鲜血，就不会有今天的艳丽国旗。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为了让我们懂得今天的生活来之不易，为了培养我们健康成长，为了继承革命传统，为了树立崇高的共产主义理想，学校组织我们参观XX烈士纪念馆。在政教处老师和班主任的带领下，我们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来到了XX烈士纪念馆，去参观，去瞻仰。

看了这样的开头，不禁让人心里不舒服。这样的开头，表面看来很有气势，思想性也强，作者自己可能还感觉良好。但是，开头的对偶句显得过大，以“为了”作提纲词语的排比，因为全是套话，所以给人以空泛之感，似乎是呼口号。“在……下”这种句式陈旧呆板，而“带领”的是谁跟参观没有多大关系。结尾既然已有“瞻仰”，就不必要重复用“参观”了。因此，这个开头只须用“我们以无比崇敬的心情，瞻仰了XX烈士纪念馆”即可。至于开头那些对偶和排比，择其要者放在文章的结尾，倒也不失为顺理成章的抒情议论。

三是胡添乱写，无头无绪。有些作文的开头，由于作者没有在动笔前进行认真构思，提起笔来想到什么就写什么，他的思维是没有规律的，所以开头语序凌乱，啰唆拖沓。比如，一篇题为《小白兔》的作文，开头是这样写的：

转到另一所学校后，因为离家较远，所以住在学校里，半个月才能回家一趟。我盼望回家，到了双休日就眼巴巴地盼着爸爸开车子到学校来接我。我觉得那些走读生多好啊，每天可以回家，比如张成洋，他每天都回家。他还告诉我，每天回家都喂家里养的一对小白兔。这对小白兔好可爱啊。说真的，我还没有见过小白兔，张成洋说放假时他带我到他家去看小白兔。那多美啊，我做梦都梦到去张成洋家看小白兔。终于有一天，我来到张成洋家，看到那对可爱的小白兔。

作文绕了好几个弯，才讲到了“小白兔”。在作者看来，小白兔是谁家的必须交待，而自己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张成洋“每天回家喂小白兔”，而自己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张成洋是走读生，而“我”是住校生，住校生是很想家的。可是，这么一大段文字，跟文章《小白兔》又有多大的关系呢？这篇写动物的文章，主要是表现动物的外形特征、生物特性、生物功能等方面的内容，至于小白兔是谁家的，怎么看到的都无关紧要。开头一段全部删去，第二段只须写“在同学张成洋家，我看到一对可爱的小白兔”作为开头就行。

四是解读题目，造成烦琐。有些同学写作文，只知道在开头点题，但不懂什么是点题和怎样点题，把点题误认为是诠释题目。比如，一篇题目是《愚昧比富有更可怕》的作文，开头写道：

什么是愚昧？愚昧就是缺乏知识，文化落后，往往跟无知联在一起，是可怜又可恨的。富有就是有钱，拥有大量的财产。有四种情况：愚昧而富有，不愚昧而富有，愚昧而不富有，不愚昧而不富有。富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愚昧。

作者唯恐别人不懂题目的意思，先将题目词语的意思进行诠释，使开头烦琐。其实，你不说，别人也知道，特别是阅卷老师。还有的同学听了老师指导“如何审题”，竟把老师对题目的讲解写在开头。少数同学甚至写“今天老师叫我们写《XX》的作文，他说，这篇作文要写……”或者“看到作文的题目《XX》，我就想，这个题目要我写什么呢？”。上面作文的开头只要三言两语，就可以表明观点：“人说‘愚昧比贫穷更可怕，难道富有了，愚昧就不可怕？无数事实证明，愚昧比富有更可怕。”

五是头重脚轻，不痛不痒。作文的开头要吸引人，要扣住题目，也要简洁。开头的字数不宜多，一般的情况，以占全文的十分之一左右为宜，就是说，写600字的作文，开头在60字左右。如果一篇600字的作文，开头有150字以上，那会有头重脚轻之感。古人写文章讲究“凤头猪肚豹尾”，这“凤头”应当是美丽而小巧的。可是有的同学的作文开头虽说也扣住题目写，可是慢吞吞的，让人看了心里不耐烦。

比如一篇题目是《难忘的一堂课》的作文开头：

我们早早地就坐在教室里，可是上课铃还不响，等得人心里焦急，还真想站起来出外走走。好不容易等到上课铃响了，大家想，这下该上课了吧？可是门口没有老师站着，大家的脖子不由地像鸭子般伸长，都朝着一个目标——门口。有的同学还小声嘀咕：“那个精力充沛的小刘老师怎么啦？”我也感到很奇怪，会不会是小刘老师病了？不会吧，别说出口，乌鸦嘴！我们又等呀等。嗨，还真出全班同学的意外，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师走进教室。怎么啦？这位老爷爷还给我们上作文课呀？

一篇不到600字的作文，开头就占了200多字。虽说，这开头还写得很生动，也是扣住“課”的，写的是课前盼望上课的急切心情，为文章作了不错的渲染。可是，这样慢慢地道来，让阅卷老师不知道你是突出什么的。上面的开头，其实只须用这么两句话就行：“上课铃响过，我们盼来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陌生老爷爷。怎么，他来给我们上作文课呀？”《难忘的一堂课》主要是写上课的过程，开头有这么个悬念也就足够了。许多作文中等水平的学生，还处在急需提高的阶段，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写作文少犯错误。改掉了错误，剩下便是好的。我们只要防止作文开头赘余的毛病，那么就不愁考试作文拿不到高分了。

作为在文章特殊位置的“开头”，吸引读者故然必要，但符合主题需要也不能忽视。高尔基曾说，文章的开头“好像音乐定调一样，往往要用好多时间才能找到它”。古人也说，写作要“工发于端”。可见文章开头不容易，也很重要。但有些同学对开头重要性理解不够，常常落笔太远，废话连篇，离开了主题。

开头毕竟只是“开门”而已，正文还在后面哩。所以，写开头时，就应注意和中心思想关系不大的内容，不必浪费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