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会支点：劳资双方的良性平衡

汪磊

2020年新冠疫情来袭，劳资关系受到空前挑战。

劳资大规模对立可以追溯到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英国。1893年，因当年夏季煤业不景气，英国煤矿矿主要求削减工人工资1/4，导致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大罢工。这场罢工最后由政府调停，14名矿主和14名矿工代表参加谈判，双方最后达成一致，工资的削减幅度从预先的25%降低到15%。劳资矛盾不可能一劳永逸地解决，环境在变，双方的强弱对比也在变，所以资本主义国家企业的员工组建了工会，代表劳工争取合理权益。

和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不同的是，我国的工会组织性质不是通过激进手段解决尖锐矛盾，而是积极协调，平等商议。我国于1994年出台《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并且为适应经济快速发展的情势，分别于2009年和2018年两次修订。

即便如此，劳资关系在不同国家或地区跨境企业管理中的表现仍不尽人意，出现了一些丑陋的怪象。今年9月5日，网上爆出一段视频，世硕电子（昆山）公司一男子发员工证件时随手扔在地上，新员工需低头弯腰才能拾起。丢证件的员工神态傲慢、冷酷，捡证件的员工表情郁闷、无奈。视频引发一片声讨后，该公司发布声明称，视频中的现象系单位管理人员失职，主管将率团队向员工致歉。员工没有接受他们的道歉，第二天，该公司3000余名员工中约2900名排队办理离职，场面蔚为壮观。

如果把这事仅仅看作公司个别管理人员道德低劣，不尊重新员工，未免太简单了。首先我们要为它贴上一张标签：“台企”。世硕电子（昆山）是一家代工公司，母公司是世界著名电脑公司：中国台湾华硕电脑股份有限公司。

台企在我国大陆经济发展中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然而近些年来，它们在国内的风评却越来越差，最典型的代表非“十四连跳事件”的富士康莫属。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侮辱自己的員工是愚蠢的，结果就是拉仇恨，没有之一。他们是在用一种粗暴的管理手段让新员工低头。丢证件的人只是无良资方的走狗，背后的主使者是管理层，和滋生这种残忍文化的公司。

它的效果和古代的“杀威棒”近似。凡新入牢的人，先吃一顿杀威棒，气焰打下去了自然老实，便于管理。从丢证件让员工捡的行为可以想象世硕电子对员工施行怎样非人道的管理。第二天从该公司辞职的员工人数达95%以上，其中许多是老员工。天知道他们忍了多久，才在“羊群效应”影响下决定离开。

何止台企，韩企也没有文明多少。据在韩企工作过的一些年轻人描述，韩企中的韩国高管普遍歧视中国员工，对他们态度粗暴。韩企和台企都擅用高压手段管理员工，他们要的是奴隶，不是具有独立精神和人格意识的员工。

相比之下，日企要友善一些，但员工同样承受着日式的高压管理，只是看起来体面一些而已。日本国内上班族自杀率居高不下，这“体面”背后的残酷可见一斑。

折断一根筷子容易，折断一把难，这就是工会的价值。在一些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劳资博弈的格局与东亚发达国家和地区截然不同，那些行业大工会能通过选举左右国家政策，代表资方的资本家受工会挟制，无法侵犯劳工利益。但如此一来，矫枉过正，产生的后果还是双输。

以通用汽车为例，2019年9月，通用汽车公司超过4.9万名工人举行罢工。这是自2007年以来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组织的最大规模的工人罢工，也是数年来私营行业工人举行的最大罢工之一。此次罢工导致全美数十个工厂停产，直接影响整个美国的经济发展，仅通用公司自身每天的损失就高达4亿美元。在美国开工厂的中国企业家曹德旺在纪录片《美国工厂》中说：“在美国，只要有工会，就不会有工厂生产效率的提高。”他也曾对媒体表示，“通用（汽车）就是死在工会上面。”

劳方和资方的博弈需要维持平衡，双方在对等的关系中彼此制约、合作，任一方也不能独大，如此才能“如鱼得水”。劳方权力过大会扼制企业发展，最大的受害者其实还是基层员工。我国在工业发展中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劳资合作之路，在这条路上，中国工会扮演着重要角色。

今年年初新冠疫情暴发以来，很多企业的生产经营压力势必向下传递，压到每个员工身上，让员工背上待岗、失业、收入减少等风险。劳资矛盾可以预见，处理不好，矛盾激化又会影响生产，形成恶性循环。

在危机出现前准备好应对措施，将矛盾化解在萌芽状态，是沈阳市总工会的破题之法。他们组建的173人的工资集体协商专职指导员队伍，是劳资双方沟通的桥梁，不仅站在企业角度从宏观层面稳定大局，也站在员工角度提出具体的权益诉求，让本可能从分裂走向对立的劳资双方走向携手共赢。无论是东亚发达国家和地区的企业管理方式，还是西方发达国家的工会组织，都无法做到中国工会的高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