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钱伟长:一生奉献祖国最风流

2020-10-14 03:16
世纪风采 2020年10期
关键词:钱伟长力学祖国

春 紫

钱伟长是享誉海内外的中国近代力学奠基人之一,著名科学家、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他学贯中西,名震遐迩,德高望重。他从小到大学习十分勤奋,时刻将祖国利益放在心中。20世纪60年代,他被周恩来称为科学家中卓有成就的“三钱”之一。他风华正茂的青春岁月大多是在留学海外如饥似渴地学习与科研中度过的,虽身在海外心中却一刻都未忘祖国。学成后,在各方面条件极其困难情况下,他宁愿放弃国外优厚待遇,想方设法冲破重重阻碍,义无反顾选择归国,为祖国建设奉献终身,永不言悔。他说:“为了中华民族的繁荣富强,我要献出全部学识智慧。”以实际行动淋漓尽致地表现出伟大的爱国主义精神,他的沧桑人生写满了“以国家利益重于一切”的深切含义,令人肃然起敬。

弃文学理报国愿

钱伟长,1912年生于江苏省无锡县鸿声乡七房桥村有国学功底、创办新学的诗书家庭。20世纪初,中国正处于推翻帝制,建立共和,西学东渐,国学衰微之际。因做私塾先生的祖父早逝,钱伟长的父亲和叔父靠从钱家的义庄领取粮米艰苦求学。他们在七房桥办起第一座新式小学,又到其他小学任教。少年钱伟长有时就寄住父亲和叔父的老师宿舍。7岁后他接受启蒙教育,边读书边为家里干活。小学毕业后,他虽渴望升学但毕竟家穷,只得辍学做工,1925年父亲受聘的学校薪水高了些后才有幸继续学习。他先后入工商中学、国学专修学校、无锡县立初中二年级、苏州中学高中部学习。

19岁那年,钱伟长以优异的文学和历史成绩考取清华大学和上海吴蕴初的清寒奖学金。按成绩,学校准备分配其到中文系或历史系。那时清华文学院有朱自清、闻一多、冯友兰、陈寅恪、雷海宗、俞平伯、杨树达等著名教授,而钱伟长对古文和历史都有兴趣,究竟是进中文系还是入历史系?钱伟长却坚持要学物理。

就在他入学后第三天即1931年的9月18日,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九一八事变,侵占了我国东三省,蒋介石却奉行不抵抗政策。一时间,全国青年学生纷纷举行游行示威,呼吁抗日。对此,钱伟长始终记忆犹新:“我听了这消息就火了,年轻嘛。没飞机大炮,我们自己造!我下决心不学历史了,要学造飞机大炮。有老同学告诉我,你进物理系吧。但是,物理系主任吴有训怎么也不肯收我。”物理系主任吴有训考虑到钱伟长的物理仅得18分,开始时坚决不允。

然而,钱伟长铁了心要学物理。为转专业,他天天跑吴有训办公室,吴有训8点钟去上课,钱伟长6点45分就候在那里了。

学校最终被其热情和执着的精神打动:“这样吧,你那么坚决,给你试读。可有一个限制,因想进物理系的学生特多,在一年中,你普通化学、普通物理、高等数学这3门课必须均达70分。”钱伟长欣然点头。吴有训的通融,为日后造就一位工程物理学天才提供了通道。

为此,钱伟长不得不拼命学习。凭着刻苦精神,攻克了学习上的一道道难关。一个学年下来,他各门功课均在70分以上。后来回忆起那段求学的青春峥嵘岁月,他深情地说:“那时候跟我一样拼命的有华罗庚。我是很用功的,每天早晨5点到科学馆去背书,可是华罗庚已经背完了。”苦读4年下来,他物理名列全班第一。毕业时,吴有训极为器重他并将他收为自己的研究生。

钱伟长多伦多大学博士毕业照

1939年8月1日,钱伟长和清华中文系同学孔祥瑛在昆明西南联大结婚,吴有训主持婚礼。3周后,他和林家翘、段学复、傅承义、郭永怀等9位西南联大同学考取了第七届中英庚款公费生。

异域才华震天下

1939年9月2日,这批留英生22人抵达香港,不幸遭遇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所有赴英客轮扣作军用,留学计划被迫延期。

1940年8月初,钱伟长等留学生坐“俄国皇后号”邮轮从上海起航赴加拿大,9月中旬终抵加拿大多伦多大学,开始了艰辛的公费留学生涯。这也是多伦多大学首次接受中国研究生。

钱伟长和林家翘、郭永怀同时师承应用数学系的辛祺教授。师生第一次见面,辛祺就发现自己和钱伟长都在研究弹性板壳的统一内禀理论,只是导师宏观、学生微观而已,尽管当时所得到的结果还不能统一,但深信既是同一实质,必将能统一。当即决定师生分两段写成一篇论文,投交美国加州理工学院航空系,祝贺冯·卡门教授60岁诞辰。祝寿论文集于1941年夏季刊出,共24篇论文,作者均为“二战”时集聚北美的知名学者,如爱因斯坦、冯·诺伊曼、铁木辛柯、科朗等,钱伟长是唯一中国青年学子。这一旗开得胜之举增强了钱伟长的自信,提高了中国留学生的知名度。经过一年努力,他打通了宏观理论与微观理论的通道,顺利通过博士论文答辩。

1942年底,钱伟长成为美国数学学会正式会员,并离开多伦多转到美国加州理工学院冯·卡门教授主持的喷射推进研究所工作。加州大学的航空系也吸引了钱学森、林家翘、郭永怀等中国学子。钱伟长和钱学森等人朝夕相处,十几年后他们都成了中国航空事业的栋梁。

钱伟长在美国主要从事弹道计算和各种不同类型飞弹的空气动力学设计。1944年夏,钱伟长因在航空研究上的成就而成为美国航空科学学会会员,并在得克萨斯州白沙试验场进行下土式火箭发射实验和液体火箭发射实验。同年秋,他在美国航空工程学会上宣读《超音速对称锥流的摄动理论》的论文,这是国际上第一篇这方面的论文。美国应用数学季刊也在同年分三期连载其博士论文的基本部分。其中一个重要方程,还被称为“钱伟长方程”。钱伟长和林家翘、钱学森一道,为冯·卡门所看重,成为世界火箭、宇航工程的开拓者。1946年,他与冯·卡门合作发表《变扭率的扭转》一文。冯·卡门曾说这是他一生中最经典的弹性力学论文。

YES、NO前显风流

因其在美国研究火箭、导弹技术,美国有关方面希望钱伟长能留下来。

科研越多产,钱伟长就越强烈地怀念着祖国与亲人。正当他工作得心应手、卓有成就,在美事业如日中天时,祖国抗战胜利的消息传来,钱伟长的心就立刻飞回了祖国。他毅然决然选择回国。他恳求导师:“您知道,我出国已7年,很想念妻子和从未见面的孩子,请给我探亲假吧!”这个请求果然得到同情,钱伟长被允许探亲,却一再被叮嘱早日回来。

1946年5月,34岁的钱伟长从洛杉矶搭货轮返至上海;8月初,又从上海搭轮船经秦皇岛回到阔别8年的北京清华园。随即,在母校当了一名普通教授,投入重建清华大学的工作中。9月,爱妻孔祥瑛从成都携已6岁的儿子赴京。国家穷、薪水低,物价飞涨,作为穷教授他入不敷出。到次年冬长女出生后,为生计他奔波于北京的三所大学讲课仍不得温饱,只得向单身同事、老同学彭桓武等借贷度日。

随着全球对塑料微珠的高度关注,我国也逐渐开始对塑料微珠的危害及影响进行研究,到目前为止,暂时还没有相关政策出台对化妆品及个人护理产品中塑料微珠进行限制。

1947年,美方托人给他送来护照,并承诺他全家赴美给予优厚待遇。当他到美国大使馆填写表格时,一个问题深深刺伤了他:“若中美交战,你是否忠于美国?为美国效力?”

站在人生十字路口,若选择“YES”,那么他可以顺利到达“天堂”般的美国;若选择“NO”,便意味着将失去千载难逢的机会,仍在国内受穷受苦……他毫不犹豫选择了“NO”!他后来深情回忆说:“1948年钱学森从美国回来了,他是回来结婚的。他来看我,看我很可怜。那时工资是15万金圆券,只能买两个暖瓶,叫我怎么过日子?回国前,我在美国的年收入是8万美金。钱学森说,美国特区研究所(GPL)还希望我回去。我当然不想回去,可是那时的艰苦让我的生活与科研都发生极大的困难。于是要到美国大使馆签证。问我你信什么教?我说我没教。他说不行啊,没教在美国人看来,你是无教之徒,是野蛮人。后来他说这样,你填孔教。最后一条,我填不下去了,讲中国和美国打仗的时候,您忠于中国还是美国?我当然忠于中国了,我是中国人,怎么能忠于美国?我就填了一个NO。结果就因为这个,他们不让我去了。”

“这一点是毫不犹豫的。我是忠于我的祖国的。”钱伟长反复强调。他还说:“为了我们的民族,我们个人吃点亏不后悔,不值得后悔。我们历史上有许多英雄人物靠这么点精神,为我们中华民族立了大功绩!这就是公而忘私。”

助中国科技腾飞

为生活更为实现“科学救国”的抱负,新中国成立前,钱伟长几乎“承包”了清华大学机械工程系、北京大学和燕京大学工学院三校的基础课应用力学和材料力学,物理系的理论力学、弹性力学等课程,还担任《清华工程学报》主编等审稿工作。教学之余继续在润滑理论、圆薄板大挠度理论、锥流和水轮机曲线导板的水流离角计算等领域不懈研究,撰写并发表8篇有影响的论文。

1951年,钱伟长在中国科学院教学研究所创办了我国第一个力学研究室,后来又与钱学森合作创办了中国科学院力学研究所和自动化研究所。他研究提出的有关圆薄板大挠度问题的参数摄动解法,获得国家自然科学二等奖,被国外学者广泛引用,并称之为“钱氏摄动法”。

1952年院系调整后,钱伟长被任命为纯工科的清华大学教务长。1956年又被任命为清华大学副校长,仍兼教务长和力学教授。在繁忙的教学与科研之外,钱伟长还为北京各所高校培训应用数学与力学的师资,1956年出版了我国第一本弹性力学专著。

1953年,钱伟长还参与起草了新中国第一部宪法。1954年至1956年,他花大量精力参与由周恩来亲自领导的制定我国自然科学12年规划的工作,常通宵达旦工作。正是在规划研讨会上,周恩来公开赞誉钱学森、钱三强和钱伟长为“三钱”。

坚强苦度非常期

作为教育工作者,钱伟长结合中国教育现状和祖国建设发展的需要,潜心思考与研究了很多问题,他认为:教学必须与科研相结合,教师除须结合生产实践外,还须通过科研工作才能不断扩大知识领域,掌握新知识,加深对这些知识的理解,才能教好学生;在教学中教师不只是传授知识,而且要指导学生了解这门学科所存问题和发展方向,否则仅是照本宣科的教书匠,教学质量无法提高……

须发皆白的钱伟长在书房工作

风波与麻烦远不止于此。本是正常的教育理念论争,却导致在当年6月的反右运动中,以政治结论而告终——他被错划为“右派”、一切职务被撤销与一切工作被停止,仅保留教授职称,从一级降为三级。家庭也无幸免,儿子钱元凯尽管成绩优秀却与大学无缘。

1960年,钱伟长被摘帽,但并未恢复正常教学。酷爱教学与科研的他只能转入“地下”。一些懂行的专家请他开设各类讲习班,诸如为北京地区冶金学界讲授“晶体弹性力学”、为航空学界讲授“空气弹性力学”、为力学界讲授“颤振理论”……听讲者少则数十人,多则数百人,且均为系统讲座,常连续开讲数月至半年,为我国应用数学和力学培养了大批人才。当年听讲者中不少人后来成了我国该领域学科带头人甚至成了院士。

“文革”中钱伟长的境遇更糟。皮肉受尽折磨不说,精神上更是苦不堪言。书籍资料大都散失,科研教学没法做。可他坚信,这都是暂时的:“一个国家不可能这样长期混乱下去,总有一天要恢复建设。”

1970年,在周恩来的直接关怀下,钱伟长有幸承担了接待国际友人的外交任务,相继接待了荷兰名导演伊文思、美国作家斯诺以及韩丁、英国记者格林。

1972年,钱伟长由周恩来亲自点名,参加科学家代表团访问英国、瑞典、加拿大和美国。当时很多人不相信钱伟长对祖国的忠诚,代表团团长表示不能保证他出国后不逃走,于是周恩来撤换了团长。但新团长仍不同意钱伟长出访,直到临行前一天,钱伟长都不知道此事。周恩来叫秘书派车去清华大学找钱伟长,这才知道他还在首都钢铁厂劳动。秘书又赶到首钢,带着来不及换下劳动服的钱伟长赶到会议现场。周恩来见状,叫来秘书拿衣服给他换,并把自己的鞋子给他穿,才得以出访。

1977年以后,钱伟长不辞辛劳,去祖国各地做了数百次讲座和报告,提倡科学和教育,宣传现代化,为富民强国出谋划策。

有人说,钱伟长太全面了,他在科学、政治、教育每个领域取得的成就都是常人无法企及的。钱伟长却说:“我没有专业,国家需要就是我的专业;我从不考虑自己的得与失,祖国和人民的忧就是我的忧,祖国和人民的乐就是我的乐。”他用60余年的报国路诠释了自己一直坚持的专业:爱国。从其人生经历也可以看出这一点,他干过很多专业,国家需要什么他就去做什么。“万能科学家”这个词正是对他最好的诠释。

2010年7月30日,一生传奇的钱伟长辞世。他一生热爱祖国、献身科学、服务人民,其人生底色深深镌刻着“纯粹的爱国主义”,深受人们的尊敬和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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