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纪二三事

乔治的恐龙先生/文

线索卡一 气质篇：非主流文人、幽默大师、恶作剧之王

老纪是谁？

老纪是个文人，但他和一般的文人气质又不太一样。

文人文人，斯文第一，可老纪这位文人，从头到脚都和“斯文”这个词沾不上边。

先说长相吧，老纪虽然学富五车，外表看起来却没啥书卷气，完全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儒雅书生类型。

老纪的亲友团对他相貌的普遍评价是：其貌不扬。

上司乾隆皇帝官方鉴定：老纪有高度近视。

好友大学士朱珪补充发言：还有点儿口吃。

看来风流才子这条路线是走不成了，但是没关系，老纪本来也没打算靠颜值吃饭。作为一个幼年时期就有“文学神童”美誉的人，他的科举之路还算顺遂，三十岁就在乾隆一朝的官场亮丽出道，开始了他漫长的仕宦生涯。

再说内涵，老纪虽然身为朝廷命官，但骨子里仿佛天生自带谐谑因子，他性情豁达，言语诙谐，最喜欢和人开玩笑，整蛊同事更是家常便饭。

有一位太守，左边额头上长了个大疣，老纪见了就大惊小怪地说：“你长了这么大一个疣，怎么不去治呢？我们大清朝的官员不要面子的吗？我给你推荐个郎中，专治这个，你一定要找他看看。”

这位太守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就真去找了这个郎中，结果一见面，太守就被气笑了，原来这郎中额头上也长着一个大疣，要能治不早治了吗？就知道你老纪不会这么好心。

不但同僚频频中招，就算是皇帝，老纪也敢跟他闹着玩。乾隆皇帝老早就知道自己这位臣子嘴特别欠，一直琢磨着要找个由头教训他一下。

有这么一年的夏天，机会终于来了。皇帝听说老纪在南书房值班，因为怕热，总会脱了衣服打赤膊纳凉，完全不顾及朝廷命官的形象，于是，皇帝就打算借机戏弄戏弄他。

某日，老纪又在南书房打赤膊，他和同僚们耍贫嘴耍得正开心，忽见大家都慌慌张张地整理衣冠。老纪是个近视眼，隐约看见有人来了，但看不清是谁，等到那人走近了，才发觉那不是别人，正是皇帝！

这时候老纪已经来不及穿好衣服了，只好钻到座位底下藏着，皇帝暗自发笑，却故意磨磨叽叽不走。老纪在座位下面热得汗流浃背，听见外面没动静了，忍不住伸头出来问：“老头子走了吗？”

这话一出，老纪就知道坏了。因为他听到了各种各样的笑声，有憋不住的笑，有幸灾乐祸的笑，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

还有一个人的笑，是他最熟悉也最畏惧的：大Boss乾隆皇帝的笑。

皇帝说：“来，朕给你个机会解释解释，老头子这三个字怎么讲？讲出个说法来就恕你无罪，讲不出来，你这条小命就别要了。”

一般人碰上这种状况，早就吓慌了，但老纪就是老纪，才思敏捷的他，略一思忖就答道：“万寿无疆是为老，顶天立地是为头，天父地母是皇上的父母，这就是子！”

乾隆皇帝听了哈哈大笑，不得不为老纪敏捷的才思所折服，赦免了他的口无遮拦。

线索卡二 爱好篇：大胃王、爱吃肉、烟瘾重

老纪这人有个怪癖，他一辈子不爱吃主食，但他对肉是真爱，一顿不吃肉都不行。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就是山里的野怪转世，必须得拿肉当饭吃。”

要问老纪到底有多能吃肉，纪家厨子有话说：“有一说一，我们家老爷还是挺好伺候的，他平时的菜单我说出来你们都不敢信，猪肉十盘，茶一壶，没了。不用惊讶，这就是我们纪家三餐的日常画风。”真正的肉食爱好者不需要主食，更不需要配菜，唯肉独尊！

然而，这饭量还不是老纪的巅峰纪录。有一回，户部尚书英和来老纪家里串门，看见他家的仆人奉上一块大火腿，目测少说三斤重。英尚书寻思着老纪还挺大方，这可是真正的硬菜啊！一会儿我得多吃几口。

结果，下一秒英尚书就知道自己想多了，这大火腿不是拿来待客的，而是老纪独享的。他眼睁睁看着老纪一边和他聊天，一边大啃火腿，也就说个笑话的工夫，这么大一块火腿就给吃得干干净净，渣也不剩了。

英尚书被这彪悍的饭量震撼了，心悦诚服地竖起了大拇指：大清第一大胃王，非君莫属啊！

除了吃肉，老纪的另一大人生爱好就是抽烟了。

认识老纪的人都知道，他的烟管特别长，烟袋锅也特别大，能装三四两烟丝。他家住虎坊桥附近，只要这大烟袋锅一装满，从家里能一路抽到几十里外的圆明园。于是，有人就送了老纪一个外号：“纪大烟袋”。

有一天老纪正抽烟抽得优哉游哉，忽闻皇上召见，一着慌，烟袋都来不及熄，直接插在靴筒里面，就匆匆忙忙去面圣了。

偏巧皇上那天谈兴特别浓，聊来聊去都聊不完，老纪靴筒里的烟袋把袜子都点着了，直冒烟，烫得他鼻涕眼泪一大把。

皇上很惊讶，说：“你这是怎么了？”老纪也不好意思直说，回答道：“臣靴子里失火了。”说罢，赶紧跟皇上告罪，跑到门外脱靴。这一看，好家伙，脚丫子都快烧熟了！

原先老纪走路特别快，有个同僚戏称他为“神行太保”。出了这场笑话，他的脚被灼伤，好长一段时间走路都不利索，于是“神行太保”没人叫了，取而代之的是“铁拐李”。

但老纪却满不在乎：虱子多了不痒，外号多了不愁。我的人生我做主，才不会有什么心理压力呢。

线索卡三 成就篇：两部代表作，流传千古

说起老纪在事业上的成就，就必须说到两部书籍。老纪大半辈子做的都是书籍编纂的工作，可以称得上是“大清金牌主编”之一。他这一生有两部代表作，神奇的是，明明出自同一人之手，可两部书的风格却差异巨大。

这头一部，就是蜚声中外的《四库全书》。其特点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鸿篇巨制。它分为经、史、子、集四部，一共收录了3000多种图书，由360多位文官编撰，3800多人抄写，历时13年才编制完成。

而老纪，就是这项大工程的总纂官。《四库全书》在他的主导编修之下，对中国古典文化进行了一次最全面的整理和总结。几乎所有的文化知识和学术成就，都能从《四库全书》中找到根源。

老纪表示：别看我平常没个正形，干正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另一部书，则跟工作无关，是老纪私人编写的一部小说集，叫《阅微草堂笔记》。

这听起来是个很雅很文艺的名字吧？

然而，看过这部书的内容，就不会有任何文艺的幻想了。因为这部书的主角都是狐仙、怪兽、女鬼、僵尸……活脱脱就是另一版《聊斋志异》。

是的，谁也没想到，能修《四库全书》这么正经八百书籍的老纪，内心最热爱的文学题材是志怪小说。

他这一生不断地跟百姓交流，搜集了很多传说、故事，后来他把这些素材整理成了一部笔记小说，也就是《阅微草堂笔记》。

但是，这部书并不仅仅是一部描写志怪的小说集，书中的许多故事借对神鬼的描写抨击了当时官场的腐朽黑暗，讽刺了假道学的虚伪空谈，并对下层人民的境遇表达了深切的同情。因此，《阅微草堂笔记》在清代的笔记小说中可谓独树一帜，是一块难得的文学瑰宝。

看到这里，相信大家的心目中应该猜得出老纪到底是谁了。他就是清朝著名的文学家纪晓岚。纪晓岚一生博览群书，同时，他又以豁达的心态、诙谐的语言风格行走于人间，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给人带来无数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