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蛋炒饭

2020-10-14 21:26陶满玲
粮食科技与经济 2020年3期
关键词:蛋炒饭火腿肠葱花

陶满玲

母亲的蛋炒饭是世上最美味的,不仅我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也是我的女儿一直怀念的。

今年春节放假回家的女儿与我讨论第二天早上吃什么的话题,很期盼地说:“好想吃姥姥的蛋炒饭。”这句话也勾起了我对母亲的蛋炒饭的思念。主要是母亲的蛋炒饭并不单一,是与当天家里现有的菜相关的,我曾经吃过油捞蛋炒饭、酸菜蛋炒饭、火腿蛋炒饭、虾仁蛋炒饭等等。然而印象最深的是很多年前母亲第一次为我做的油捞(即猪油渣)蛋炒饭。

出生在20世纪60年代中期的我,上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弟弟,四个孩子都在长身体的年龄,然而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什么东西都要凭票购买,母亲不仅要操心上班挣钱,还要算计着每天的柴米油盐。有一天,母亲买了一些板油,提炼成猪油后,就剩下油捞,闻到油捞香味的我,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母亲仿佛算到了我的小心思,就大方地说,这个东西要给你们几个小馋猫改善生活,中午会做油捞蛋炒饭。从未吃过的东西调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像跟屁虫一样黏在母亲身边,希望看她为我做蛋炒饭,但是她果断地将我赶出厨房。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那是母亲对我天生的保护欲。因为我们那个年代还都是生煤火做饭,为了节约蜂窝煤,天气变暖后,煤火就是要当天再重新生的,这对于年幼的我是不可能做的,再则就是火对于我们小孩子也是危险的,母亲果断地将我赶走。但出于好奇,趁母亲不注意的时候,我又悄悄地来到厨房门口,看到房内母亲已经将煤火生好,那双粗糙的大手在锅与砧板间穿梭,时而将油捞剁碎,时而忙着将小葱切好,时而用手握住锅铲,不停地翻炒锅里的鸡蛋米饭,看到一粒粒米包裹着金黄的“外衣”在锅里欢快地跳动着,母亲就将切好的油捞和小段的青色葱花撒向锅内的金黄色米粒,顿时锅里的米饭变得色彩鲜艳、香气四溢。正在我垂涎三尺的时候,母亲阻止了我抢吃的想法。然后,她又在饭中适当加了少许的盐后又翻炒片刻装入碗里,为迫不及待的我端上。那是我第一次品尝母亲的油捞蛋炒饭,感觉特别美味,至今都记忆犹新。我难以置信的看着米饭,一边吃着,一边想着何时自己能做出这样美味的蛋炒饭。从那以后我总是缠着母亲,央求她再为我做蛋炒饭吃。可也不是次次如愿,因为母亲还要上班,还因为家里吃的东西匮乏,并不像现在想吃什么就有什么。于是我发誓,今后有钱了,一定要母亲天天给我们做蛋炒饭。

我们长大了,成家立业,家里的经济情况好转,蛋炒饭已经成为家常便饭,但是女儿却常说我的蛋炒饭就是没有姥姥的好吃,不停地埋怨着。可能是不服输的心理,我决定去向母亲“取经”。母亲便认真地为我补上“蛋炒饭”课。母亲说蛋炒饭的米一定不能用糯性的,最好是丝苗米、泰国香米之类的,辅料不仅是鸡蛋、葱花,还可以是火腿肠、虾仁、酸菜等等。她说现在的生活好了,大家都怕油脂高,都不再吃油撈蛋炒饭,她为孩子们做的蛋炒饭经常变换着花样,所以我们的下一代一直都喜欢吃她的蛋炒饭,这也成为我们家的传统美食。为表现出诚心求学的样子,我坚持要母亲做现场指导,我亲自操作,母亲说今天就做火腿肠蛋炒饭。我先帮忙将小葱、小蒜都洗好、切好,将火腿肠切成小肉丁状,将两个鸡蛋打入碗里并搅拌好,准备去开煤气炒饭时,老妈却说还是我先观摩学习,下次再做。无奈,我只能在她身后静静看着。蓦然发现,以前的大手,如今,竟已满布岁月的痕迹,布满皱纹,突然感到母亲老了,真的老了,可还是如此执着的扛下了一切,不愿让我这长大的雏鸟承担一些。“妈……”不禁抱了她一下,瘦弱的身躯顿了一下,便传来一句暖暖的关怀“怎么了?”“没事。”“你离远一点,别让油溅了手,会烫伤的”轻柔的声音撞入心中,让我颤抖不已……只见她麻利地放油,等锅里的油热了就快速放入鸡蛋,边炒边用锅铲捣碎,随后盛在碗里,再次放入少量的油,将米饭放入,用中火慢慢地翻炒着,看到米饭由开始的一团,慢慢变成一粒粒的时候,她又放入炒好的鸡蛋,又翻炒片刻,随即加入准备好的葱花、小蒜、火腿肠、盐,又翻炒一会儿,感觉到火腿肠都熟了,就马上关火,一碗美味的蛋炒饭就这样好了。母亲还不厌其烦地说:“做饭是一门学问,同样的菜放入佐料的顺序不同,味道都是不一样的,就像刚刚的火腿肠如果放早了就不成形,都会影响蛋炒饭的看相。”一碗简单的蛋炒饭却蕴藏着如此多的学问,母亲用自己一生的心血为儿孙们忙碌着,从来都没有怨言,默默无闻地奉献着……

无情的岁月啊,将母亲带走,但却带不走母亲的蛋炒饭。

(来源:“乡土作家”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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