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兰》口碑两极迪士尼真人改编策略为何失效？

张琦

受疫情拖累，最终选择放弃北美院线发行的《花木兰》，采用PVOD模式上线迪士尼自家的流媒体平台Disney+。首周末口碑显示，该片烂番茄新鲜度75%，MTC评分68，算是一个中等偏上的分值。然而尴尬的是，这部取自中国故事、起用中国演员的好莱坞年度大片，却收到了中国观众的集体差评。截至9月12日，《花木兰》的豆瓣评分跌至4.8。

目前，《花木蘭》的差评大致集中在三方面：一是主人公缺乏成长弧线，剧情幼稚，转折生硬;二是胡乱堆砌东方元素，未能摆脱固化的东方想象;三是动作戏羸弱，战争场面寒酸。

首先看人物弧线。三四百字的《木兰诗》勾勒了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沙场立功后，不愿为官只求回家团聚的情节线，并未描绘人物性格;但字里行间，我们仍能感受到富有烟火气息的生活情境和木兰身上的女儿情态。这些细微传神的部分，在1998年动画版《花木兰》中，以轻松幽默的迪士尼风格和活泼的二维动画进行了改写，雅俗共赏。

反观真人版《花木兰》，尽管编剧从木兰的少女时期开始写起，可不论哪个成长阶段，木兰都是一个自主意识强大的女性，对自我身份的认同，从一开始就基本建立完整了。收到征兵令后，仅仅靠一把刻着“忠勇真”字样的剑，以及一段父女间的对话，便让木兰决意披上父亲的盔甲毅然离家。来到军营之后，木兰的战士气质很快凸显，她以一场主角光环加身的战争戏，跃升为实际意义上的女领袖。

这样单调生硬的人物成长线，很难让观众产生共情，并有刻意以“大女主”模式迎合当下社会潮流的嫌疑。比如木兰身边的男性角色被弱化，包括甄子丹饰演的将军和华裔新人安柚鑫饰演的洪辉，均沦为工具性的纸片人。这两个角色实际是1998动画版中，与花木兰结为连理的李翔的分身。为了强化木兰摆脱男性世界获得身心自由的独立女性形象，真人版对这个角色做了改动。

再说东方元素。自发布预告片起，《花木兰》里出现的一些东方元素便遭到了网友吐槽，如“穿越时空”的福建土楼、刘亦菲的鹅黄妆。正片中同样有蹩脚的东方元素，例如将元曲《西厢记》里的“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望世间眷属全是有情人”写入对联，不仅尴尬，而且时间错乱;将《木兰诗》中的“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直白地视觉化为木兰骑着马与两只白兔并行奔跑;为了强调凤凰意象，而在祠堂门口放置一尊凤凰石像。

过于饱和的红黄色、笨拙的杂耍技、完全摆脱地心引力的功夫，明显在四处拼贴堆砌西方人眼中的东方景观。由此透视出一个无法规避的问题——跳开了后殖民主义观念的好莱坞电影，仍摆脱不掉对“东方他者”的浮于表面的猎奇想象。

动作戏方面，在最能展现真人电影奇观体验的打斗戏和战争戏上，本片的动作场面不仅少，而且缺乏设计，廉价的慢镜头和寒酸的战争场面，暴露了导演的短板。片尾皇宫营救的段落，木兰如入无人之境，与大反派的平衡木决战草草收场。

《花木兰》归属于迪士尼近年力推的动画改编真人电影系列，此前的《沉睡魔咒》《灰姑娘》《美女与野兽》及去年的《阿拉丁》，均取得了不错成绩。《花木兰》的口碑失利，验证了迪士尼依托经典动画的真人改编策略，并非始终安全有效。在文化差异面前，电影创作理应更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