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韩自由贸易的现实障碍与前景展望

2020-11-13 10:29周永生
人民论坛·学术前沿 2020年18期
关键词:韩三国中日韩贸易协定

周永生

【摘要】中日韩三国关系在较好、矛盾不突出的时候,对自由贸易协定的谈判有较大推进;而在其中双边或三边出现较为突出的矛盾时,就会对三边自贸协定的谈判产生阻碍作用。三国政治关系及其首脑会议会谈的好坏,直接影响三边自贸协定谈判的成败。目前,三边自贸协定谈判阻力依然很大,包括政治障碍、安全障碍、经济障碍、外部因素障碍、社会文化障碍和新冠肺炎疫情障碍等,还需投入巨大的政治和外交精力加以推动。中国在政治和经济大方向上要强力引领和推动三国自贸协定的达成,对日韩两国实施大幅度经济开放。可通过对韩国投资贸易提供更多优惠,提升韩国促进自贸协定达成的积极性,来加大对日本的吸引力,让日韩搭上中国经济发展的快车,获得超级红利,促成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的签署。

【关键词】自由贸易区  中日韩  经济合作  东北亚  地区合作

【中图分类号】D80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20.18.008

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CJKFTA)谈判是关系到东北亚地区中日韩三国经济政治合作的重大历史进程。协定签署后,将建立起仅次于美墨加自由贸易协定(USMCA)规模范围的世界上第二大自由经济贸易区。[1]无论在GDP、人口数量及国土总面积上,都将全面超过欧盟自由贸易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将是人类经济合作史上的重大事件,值得中日韩三国集中精力,加快谈判进度,早日达成协定,盡快向建立中日韩自由贸易区过渡。

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的历史演进

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的谈判历史十分曲折。中日韩首脑会议首先提出建立中日韩自由贸易区的倡议,然后付诸落实三边自贸谈判。当中日韩关系较好、矛盾不突出的时候,对于谈判有较大推进;当其中双边或是三边出现较为突出的矛盾时,不仅会阻碍三国首脑会议的召开(三国首脑会议曾因双边和三边矛盾而多次出现停顿),同时也对三边自贸协定谈判产生阻碍作用。三国政治关系及其首脑会议会谈的好坏,直接影响到三边自由贸易协定的谈判进程。因此,关注中日韩三国首脑会议,对于理解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谈判的历史具有重要意义。而关注自贸协定谈判历史,对理解中日韩三国关系具有借鉴价值。为什么经过如此漫长曲折的谈判,尚不能取得决定性成果?实际上这并不取决于自由贸易协定谈判本身,而取决于三国之间的政治、安全与经济关系等的互动。

东盟框架内的中日韩非正式首脑会晤机制。1999年11月28日,时任中国国务院总理朱镕基、日本首相小渊惠三、韩国总统金大中,在菲律宾首都马尼拉出席“10+3”东盟与中日韩会议期间举行了第1次三国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开启了三国领导人合作机制。这也标志着中日韩三国意识到了自身在东北亚地缘中需要经常沟通与合作的角色,从此,三国进行东北亚地区合作的意识日趋浓厚。2000年11月,中日韩三国领导人在新加坡出席东盟峰会时举行中日韩领导人早餐会,这是三国领导人举行的第2次会晤,就加强中日韩之间和三国与东盟的合作交换了意见,决定利用每年出席东盟系列峰会的机会举行非正式三边会晤,从而确立了中日韩领导人在“10+3”框架内的定期会晤机制。此后,中日韩领导人每年在东盟系列峰会期间举行非正式会晤。

2001年11月,三国领导人在文莱首都斯里巴加湾市共进早餐,举行第3次三国领导人非正式会晤,就进一步促进三国经贸合作等问题交换了意见,取得广泛共识。2002年11月4日,时任中国国务院总理朱镕基出席金边“10+3”东盟峰会,主持由时任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韩国总理金硕珠参加的三国首脑第4次非正式会议。会上,朱镕基总理正式提出中日韩三国建立自由贸易区的设想,并得到了日韩领导人的认可。三国将经贸、信息产业、环境保护、人力资源开发以及文化确定为五大重点合作领域。随之,三国学术界就三国建立自由贸易区议题开始进行深入研究。

2003年10月7日,时任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韩国总统卢武铉在印度尼西亚巴厘岛举行了中日韩领导人第5次非正式会晤。三国领导人就三国合作、三国与东盟合作以及其他共同关心的问题进行了讨论。三国领导人签署并发表《中日韩推进三国合作联合宣言》。充分肯定三国研究机构关于“三国自由贸易安排经济影响”的研究成果,进一步明确“三国将适时以建立未来更紧密经济伙伴关系为方向进行研究”的工作方向。这是三国领导人首次就三国合作发表共同文件,初步明确了三国合作的原则和领域,并决定成立三方委员会总体协调三国合作,标志着三国合作进入新阶段。

2004年11月29日,中日韩领导人会议在老挝首都万象举行。时任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和韩国总统卢武铉出席会议。会议通过了《中日韩三国行动战略》和中日韩合作进展报告。2005年,因日本首相参拜靖国神社,三国领导人第7次会议被迫推迟。

2007年1月,中日韩领导人会议在菲律宾中部城市宿务举行第7次非正式会晤。时任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和韩国总统卢武铉出席会议。三国领导人就增进三方政治互信与互利合作交换意见,并达成多项共识,发表《第七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联合新闻声明》,决定建立三方外交高官磋商机制,就三国间重大政治、外交课题以及重大国际和地区问题进行沟通、协调。

2007年11月20日,中日韩领导人在新加坡举行第8次会议。时任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日本首相福田康夫和韩国总统卢武铉出席会议,三方领导人决定加强三国间政治对话与磋商,审议并通过中日韩合作进展报告,确定今后合作项目,适时举行三国领导人不定期会议,并就共同关心的国际和地区问题交换了意见。

东盟框架外中日韩单独首脑会晤机制。2004年,韩国率先提出脱离东盟框架单独举行中日韩三国首脑会的建议。2008年12月13日,三国首次脱离“10+3”框架,在日本福冈举行中日韩领导人会议。三国决定在保留东盟和中日韩领导人会议期间会晤的同时,将三国领导人单独会晤机制化,每年在三国轮流举行。此后,中日韩领导人会议每年举行一次,从2008年12月至2012年5月,共连续举行五次会议,此后间断举行会议。

2009年10月10日,中日韩领导人第2次会议在中国北京举行,会议发表两个声明。《中日韩合作十周年联合声明》指出,相互尊重、平等互利、开放透明、尊重彼此文化差异是三国合作的基础和保障,是三国合作应该遵循的原则。《中日韩可持续发展联合声明》指出,三国将秉承正视历史、面向未来的精神,推动三国关系朝着睦邻互信、全面合作、互惠互利、共同发展的方向前进。

2010年5月29日至30日,中日韩领导人第3次会议在韩国济州岛举行,三方发表《2020中日韩合作展望》《中日韩加强科技与创新合作联合声明》和《中日韩标准化合作联合声明》,同意继续深化三国经贸财经合作,推动可持续发展,加强人文社会交流,保持在国际与地区问题上的沟通与协调。

2011年5月21日至22日,中日韩领导人在日本东京举行第4次会议,发表领导人宣言以及灾害管理、核安全、可再生能源和能效合作三个文件。宣言指出:“我们欢迎美国和俄罗斯今年加入东亚峰会。我们致力于在三国间,以及同东盟和其他伙伴一道,开展紧密合作,推动东亚区域合作。”[2]

2012年5月13日至14日,中日韩领导人在北京举行第5次会议,发表《关于提升全方位合作伙伴关系的联合宣言》《关于加强农业合作的联合声明》和《关于森林可持续经营、荒漠化防治和野生动物保护合作的联合声明》,签署《中日韩关于促进、便利和保护投资的协定》。三方宣布将于年內启动三国自贸协定谈判。但由于日本野田政府在当年大力推行所谓钓鱼岛私人土地国有化政策,严重侵犯了中国对钓鱼岛的领土主权,中国采取坚决反制措施,中日关系陷于恶化状态,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谈判在当年并未能启动。

2015年11月1日,第6次中日韩国领导人会议于当地时间11月1日下午在韩国首尔举行。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时任韩国总统朴槿惠和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出席会议。会议由朴槿惠主持,三国领导人对中日韩合作进行了回顾与展望,并就地区和国际问题交换看法,发表了《关于东北亚和平与合作的联合宣言》。

2018年5月9日,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东京迎宾馆同时任日本首相安倍晋三、韩国总统文在寅共同出席第7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就中日韩合作以及地区和国际问题交换看法,并发表三国领导人联合宣言:“我们致力于构建开放型世界经济。我们认识到自由开放的贸易和投资对于经济增长的重要性,将坚守承诺,继续致力于经济自由化,反对一切形式的保护主义,改善营商环境。我们将共同努力,加强基于规则、自由开放、透明、非歧视、包容和以世界贸易组织为基础的多边贸易体系,欢迎世界贸易组织就电子商务、投资便利化和中小微型企业等当今国际贸易挑战进行的讨论。我们强调双边、区域和诸边贸易协定对补充和强化多边贸易体系的重要性。我们重申三国自由贸易协定是深化经贸合作、推动东亚地区贸易投资自由化与便利化的重要路径,符合三国共同利益。我们重申将进一步加速三国自由贸易协定谈判,力争达成全面、高水平、互惠且具有自身价值的自由贸易协定。”[3]可以看出,中日韩三国领导人峰会一直致力于推动自由贸易协定的达成。

2019年12月24日,中日韩三国领导人峰会在中国四川成都举行。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与韩国总统文在寅、时任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共同出席了会议,就中日韩合作以及地区和国际问题交换看法。会议发表的《中日韩合作未来十年展望》表示:“加快中日韩自贸协定谈判,力争达成全面、高质量、互惠且具有自身价值的自贸协定。”[4]会议通过了“中日韩+X”早期收获项目清单等成果文件,三国领导人在诸多议题上达成广泛共识。

从上述中日韩三国首脑互动的历史情况可以看到,中日韩三国首脑的频繁互动,促进了中日韩三国关系的拉近,为启动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谈判提供了条件,开辟了道路。中日韩三国首脑的良好会谈,往往能比较有力地推动三国自由谈判的进展。同时可以看到,在中日韩三国首脑会议发表的宣言或者声明的表述当中,对自由贸易协定的谈判,越来越表现出积极推动的姿态。在2018年的中日韩首脑会议当中,已经表述加速关于自贸协定谈判的明确含义。在2019年的首脑会议十年展望当中,再次重复了加速谈判的意思表示。由此可见,中日韩三国首脑在大方向上,愿意尽快促成中日韩三国自由贸易谈判协定的达成。

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谈判。2013年以后,因为钓鱼岛问题,中日两国关系依然比较紧张。但中日双方领导人都能够认识到,推动自由贸易协定谈判,对于中日韩三国都比较有利,不应该因为中日两国领土争端而使其停滞,再加上韩国方面的积极努力和斡旋,2013年2月,中日韩三国召开了三国签署自由贸易协定谈判的准备会议。2013年3月,中日韩自贸区第一轮谈判在韩国首尔举行。三方讨论了自贸区的机制安排、谈判领域及谈判方式等议题。三方商定将在2013年举行三轮谈判,后两轮谈判将分别在中国和日本举行。三国均表示将共同努力,为谈判创造有利的环境,推动中日韩自贸区谈判早日取得成果。[5]

2013年7月,在中国上海举行第二轮谈判会议。2013年11月底,在日本东京中日韩多边自贸协定举行第三轮谈判。前三轮谈判主要讨论谈判框架,谈判方法,商品贸易谈判模式,谈判安排的细节磋商等,尚未进入实质性谈判阶段。此后,中日韩三方每年都要举行相关谈判,尽管谈判的速度不快、步幅不大,但毕竟使谈判不断深入,不断获得推进,达成共识的领域和解决的问题越来越多。

2019年11月28至29日,中日韩自贸区第十六轮谈判首席谈判代表会议在韩国首尔举行。三方围绕货物贸易、服务贸易、投资和规则等重要议题深入交换了意见,取得积极进展。三方一致认为,建设中日韩自贸区符合三国共同利益,特别是在当前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全球经济形势复杂严峻的背景下,应该按照三国领导人达成的共识,加快谈判进程,积极打造一份全面、高质量、互惠且具有自身价值的自贸协定,进一步挖掘三国经贸合作的潜力,为世界经济增添新动能。[6]

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面临的阻碍

中日韩三边自由贸易区协定谈判尽管已经延续了十几年的谈判历程,但阻力依然很大,并不能够认为现在已经水到渠成,还需要投入巨大的政治和外交精力加以推动,才有可能在2020年结束以前达成相关协议,否则还有可能长期拖延下去。因此,研究和总结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所面临的障碍、困难及其挑战,对于我们放弃盲目乐观或者悲观情绪十分有益,有助于采取现实主义政策,找出解决办法,超越障碍、困难和挑战。

政治障碍。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谈判之所以拖这么长时间,一个最大的障碍在于三国政治上缺乏互信。日本担心中国作为一个和自身异质的国家,又有快速增长的国力,让日本有芒刺在背的感觉。在签署自由贸易协定的考虑上,日本更多的想法是如何制约中国,而不要让自由贸易區建立成为中国得利的一个平台。毫无疑问,这样的想法源自于日本对中国深刻的不信任,甚至其内心的某种恐惧。

从2003年日本极力将印度、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拉入“10+3”框架,就能够看到日本的动机。日本希望在东亚地区合作当中,增大域外大国的加入,以便与日本形成合力对中国进行制约。2019年11月4日,印度总理莫迪表示,由于关税差异、与其他国家的贸易逆差以及与关税无关的壁垒,印度决定不加入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协定。他称,“RCEP协定的当前形式不能完全反映RCEP的基本精神和商定的指导原则”,“印度在核心利益方面不会作出妥协”,“我的良知不允许我加入RCEP”。[7]日本得知这种情况以后,日本经济产业副大臣牧原秀树表态称:“日本不会考虑在没有印度的情况下签署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8]

此后,时任首相安倍本人表示,日本将尽力劝说印度返回RCEP框架。[9]但日本多次劝说并没有获得成功,就目前而言,日本的基本想法是与印度为伍,脱离RCEP框架。日本的这种考虑无疑让自身受制于印度,并且有违于日本本国的利益。因为日本一直是积极推动RCEP谈判的国家,并且希望能够早日达成协定。这说明RCEP符合日本国家利益。日本这种跟随印度的突然变卦,其深层原因是需要依赖印度制约中国。因为印度不仅仅已经成长为一个经济大国、地区政治大国,GDP在世界排名第5位,而且外交能力和外交手段向来比较强悍,在南亚和世界都有广泛的影响。同时,中印两国之间又存在长期的领土纠纷,尚未得到有效解决,甚至偶尔爆发冲突,这严重损害了中印两国关系的发展。因此,可以判断,日本是要借助印度的强大外交实力,以及因为领土问题和中国作对、制约中国的外交心理,来制衡中国。而一旦印度退出RCEP,日本在现有框架当中就失去了对中国制衡的强大助力,日本不愿意单独针对中国。或许也可能是日本没有在RCEP当中制衡中国的自信,因此要把本国主动和印度捆绑在一起。因为日本认为,东盟十国都属于小国,很多国家又和中国关系较好,不能指望它们制约中国;韩国也靠近中国,而不靠近日本;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在其中也不占主导地位。总之,日本在RCEP框架中缺乏自信,又找不到和自身完全志同道合的伙伴国,才千方百计地依赖于印度,和印度捆绑在一起制衡中国。

当然,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RCEP最后的谈判进程在2020年上半年尚未启动,日本最后的政策决定还有待进一步观察。但日本的这种做法已经说明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谈判长期不能达成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政治上缺乏信任。

再加上日韩两国因为历史问题长期纠缠不清,包括慰安妇问题和劳工问题。朴槿惠担任韩国总统时期,已经倾向于通过两国双边协定解决这两个问题,并作出重大让步。在日本不承认强征慰安妇属于国家行为、不道歉、声称没有国家赔偿的前提下,日韩都达成了两国解决慰安妇问题的协议。但是在文在寅总统执政以后,基本上推翻了原协定与可能达成进一步协定的倾向,再加上韩国法院判处可以强制日本企业对韩国战前受害劳工及其家属进行赔偿,致使日韩两国关系恶化。日本不仅对韩国存在深刻的政治不信任,甚至带有某种蔑视的心态,认为韩国不遵守两国国际协定是一种背信的政策行为。2019年7月1日开始,日本通过限制半导体材料向韩国出口,取消对韩国优惠贸易措施,对韩国进行经济报复,致使日韩两国政治关系进一步恶化。

中韩两国政治关系并没有特别突出的矛盾,关于朝鲜的核问题,两国长期协调,虽然政策措施有较大的差距,但两国基本上能够相互理解对方的处境和立场。只是由于2016年至2017年美军在韩国部署“萨德”反导系统的事件,而导致两国政治关系陷入僵化状态。直到2018年至2019年才有所好转。但是,这些矛盾事件也阻碍了韩国推动中日韩自贸协定达成的积极性。中日韩三边之间的政治矛盾,成为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签署的最大障碍。

安全障碍。中日韩安全方面的因素加剧了三国之间的互不信任,阻碍了中日韩三边自由贸易协定的签署。中日之间长期存在着钓鱼岛之争和东海划界之争,尤其在2012年日本政府出资购买钓鱼岛私人土地,企图通过建立对钓鱼岛长期管辖和治理的所谓法理案例,树立日本政府对钓鱼岛长期实效管辖的案例。这严重侵害了中国对钓鱼岛的主权,中国政府采取坚决反制措施,通过对钓鱼岛12海里内海域进行巡航,宣示中国主权。中日两国关系因此数年处于僵化局面。即使到2020年,中日两国在钓鱼岛地区海域也偶尔发生摩擦。2020年5月8日,中国海警船进入钓鱼岛海域,发现日本渔船非法进入该地区海域,中国海警船紧急跟踪,日本海保船从中间拦截阻隔。日本媒体又炒作所谓中国非法侵入日本海域,日本内阁官房长官“强烈要求中方积极应对”。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表示,中国海警船依法对其实施跟踪监控,要求其立即停止有关活动,退出相关海域,并坚决应对日本海保厅船只在现场的非法干扰。中方已通过外交渠道就此向日方提出严正交涉,敦促日方立即停止侵权行为。[10]日方要么炒作中国海警船进入钓鱼岛12海里区域内进行巡航时入侵了日本领土,要么炒作中国战机进入相关海域,引发日本战机紧急起飞。而一般日本国民并不了解钓鱼岛历史和法理上的真相,因此对中国充满了厌恶感。

2017年,日本首次派军舰进入南海地区进行巡航,突破了二战以后没有派军舰到南海巡航的惯例,引发中日两国之间安全上新的矛盾。日本想通过派自卫队军舰到南海巡航,鼓励南海国家同中国的领土争端,同时也在开辟新的纷争领域,牵制和转移中国对东海地区的战略目标,以便减轻日本自身在东海地区的压力。

日本和韩国之间的独岛(韩国称独岛,日本称竹岛)之争始终没有得到缓和,并时而爆发冲突和抗议,损害了日韩两国关系与互信。再加上对于朝鲜政策日韩两国经常存在严重分歧,文在寅政府主张加强接触,缓和朝鲜半岛局势;而安倍政府长期主张强力制裁,压迫朝鲜放弃核武器。近两年来,安倍政府又改变了对朝鲜的策略,希望通过接触,与金正恩会面,来发挥日本对朝鲜半岛安全的影响力,但朝鲜方面并不理睬,日本朝鲜政策难有出路。

中韩两国在朴槿惠总统执政期间的前半期,关系良好,甚至被称为中韩关系的蜜月期。但由于朴槿惠执政后期,允许美国在韩国部署“萨德”反导系统,损害了中国的战略利益,中韩安全战略关系恶化。其实中国并非单纯害怕“萨德”反导系统的部署,而是担忧韩国借此加入美国主导的东北亚小北约,形成美日韩三方联合遏制中国的战略局面。中韩两国之间的战略互信受到损害,也危害到了韩国积极推动中日韩三国自由贸易协定的达成。

经济障碍。在中日韩协定谈判过程当中,中日韩三国经济利益诉求也产生一定分歧和矛盾。日本和韩国都不太愿意完全开放自己的农产品市场,日本极力保护本国大米市场,这在国际经贸谈判当中已经成了日本的政策标签。同时,中国对开放工业产品市场和服务业金融市场也比较谨慎。在保护知识产权方面,中国知识产权保护力度不如日本与韩国。因此,日本对于中韩自由贸易协定经常表现出不屑的态度,认为相互之间的开放标准太低,对日本没有任何吸引力。如果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采取中韩自由贸易协定的开放程度,日本则完全不能接受。日本要求的是大幅度开放的高水平自由贸易协定。

就目前而言,日本对中国出口的产品70%要缴纳关税,而中国对日本出口的产品大约70%已经实现了零关税。[11]因此,日本要求中国方面大幅度开放商品市场,开放投资市场管制,开放服务业领域的投资管制。韩国市场开放程度高于中国,但比日本的开放程度要低,所以,日本也要求韩国大幅度开放市场,放开在商品投资和金融领域的管制。

2019年7月1日开始,日本对韩国采取半导体材料制裁政策措施,接着又取消了对韩国贸易优惠政策,将韩国剔除出日本贸易优惠白名单国家。韩国对日本采取对等反制措施,两国关系一时之间剑拔弩张,韩国民众展开了大规模抵制日货的活动。韩国政府多次积极主动要求日本通过双边谈判取消对韩国的制裁,但并没有得到日本的积极响应。就目前来说,韩国要求通过两国谈判同时取消相互之间的制裁,使韩日两国关系归于正常化。日本对此并不理睬,反过来要求韩国首先取消对日本的经济制裁政策措施,然后日本再考虑下一步对策。这表现出日本对韓国的某种经济优势和经济政策上的傲慢,也反映出日本政府并不想在短时期内取消对韩国的经济制裁,而要维持其长期化。文在寅政府不敢首先取消对日本的经济反制政策,因为担心日本并不能够给予韩国同等的和对等的积极回应,那样必然要遭到韩国在野党和国民的攻击,而被称为对日政策软弱,导致文在寅政府支持率下降。所以,文在寅政府不敢轻易采取的政策是先对日本单方面作出让步,而没有日本同等承诺回报。

在经济考量方面,日本并不急于签署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深层次的担忧是,害怕通过中日韩三国自由贸易协定让中国经济继续做大,而使日本成为中国经济圈的一个附庸。因为多年来,中国已经成为日本最大的进出口市场,日本对中国经济的依赖日趋增大,而中国对日本的经济依存度却日趋减弱。日本有这种担心,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存在客观因素。同样,韩国也有这个方面的考虑,韩国对外进出口1/3到1/4左右都依赖于中国市场,有些韩国学者对此十分担心,害怕中国哪天通过经济制裁手段卡住韩国的脖子。这种考虑和日本的想法有相似之处,我们应该认真对待。

外部因素障碍。外部因素主要是指能够对中日韩东北亚地区发生强烈影响的美国因素,以及其他国际性外在因素。就美国而言,一直想强力主导东亚地区安全与国际政治,如果中日韩三国达成自由贸易协定,建成自由贸易区,对于美国在本地区的影响力,显然具有很大冲击,客观上将削弱美国在东北亚地区的主导力量。所以,美国一直是东北亚中日韩三国自由贸易协定达成的隐形杀手。

2011年3月,日本发生东北地区大地震与大规模海啸,日本福岛核电站发生重大事故与核泄漏,中国政府和民间对日给予强力支援,改善了日本公众对中国的印象。2011年末,时任日本首相野田佳彦对中国的访问,进一步加强了中日双边关系,达成了日本购买中国国债、货币互换与人民币和日元直接结算等多项协议。再加上2012年是中日邦交正常化40周年,中日关系改善的气氛已经有所显露。在这种情况下,时任东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居然跑到美国传统基金会,在2012年4月16日发表演讲,提出由东京都购买钓鱼岛私人土地的政策,最终由日本政府接手购买,人为制造出中日之间关于领土主权问题的严重冲突和纠纷,以至于严重影响了本来可以大踏步前进的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谈判进程。

石原慎太郎为什么在美国提出这种政策构想?背后是否有美国传统基金会的因素?是否有美国政府的因素?这可能成为永久的历史之谜。但多多少少能够看到美国的幕后身影,从利益相关方分析,美国不希望中日韩达成自由贸易协定,不希望日本通过这样的协定靠近中国,而弱化美国在东北亚地区的影响力。因此,美国政府作祟的嫌疑性比较大。即使没有美国政府插手,也有美国右翼势力在幕后动作的影子。

除了美国对东北亚地区的强力影响以外,朝核问题、香港问题、台湾问题的发酵和相关事件的处理,也对东北亚自由贸易协定谈判产生影响,中方需对此妥善解决,否则可能会增加日本或韩国的某种对华不信任心态,增加协定达成的难度。

文化社会因素障碍。文化社会因素对中日韩三国谈判属于弱影响,因为这类政策毕竟主要由各国政府主导,文化社会因素能够间接影响三国政府领导决策层的心态,或者有利于促进谈判的进程,或者可能成为阻碍谈判的某种因素。显而易见,这种影响属于间接性影响,而不是直接性影响。

最近若干年,日本公众对中国的心态十分复杂,一方面有厌恶的心理,同时又有羡慕的心情,总体而言对中国的好感度长期较低。就日本政府公众舆论调查显示,2019年10月,日本内阁府日本公众对中国的好感度调查中,有亲近感的只有22.7%,没有亲近感或恶感的公众达到74.9%。[12]中国对日本的好感度在近年来逐渐上升,2019年达到近年来的最高峰,“对日本持正面印象”的中国人为45.9%,好感度达到该调查实施以来的最高点,几乎每两位中国受访者中就有一位对日本抱有好感,与日本对华的好感率惊人地不同。[13]

日本公众过去对韩国好感度还比较高,但从2019年7月日韩两国相互制裁以后,日本对韩国的好感度大幅度下降。2019年10月,在日本对韩国的好感度调查当中,有亲近感的只有26.7%,没有亲近感或恶感的公众达到71.5%。[14]根据Gallup(韩国)2019年7月最新一期的民调结果显示,韩国人对日本好感度创下了28年来的最低,降到了12%。对于“韩日两国当前纷争,谁责任更大”的提问,61%的受访者认为日本政府的责任更大,17%的受访者认为韩国政府责任更大,13%认为是双方的责任,另有9%保留意见。[15]韩国公众对中国好感度有所上升。根据皮尤研究中心调查,2019年韩国对中国的好感度达到61%,中国对韩国的好感度达到47%。[16]这个数据说明在中日韩三国关系当中,中韩两国民心还比较贴近,和实际情况比较符合。也说明这类舆论调查具有较大程度的科学性与可信度。

中日韩三国的舆论调查显示出中日韩三国民心相互贴近的某种倾向,尽管对中日韩三边自由贸易协定谈判没有直接影响,但是,作为背景影响还是存在的。它能够影响三国领导人对于签署三边自由贸易协定的某些判断。尽管这种影响属于弱影响,但也不能完全忽视。

疫情因素的阻碍。2020年1月爆发的全球新冠肺炎疫情,对中日韩三国都有很大冲击,尽管三国都属于这次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中政策效果发挥较好、较快遏制住疫情、没有出现大规模人员死亡的国家。但是,在6月份以后,三国都不同程度地出现了疫情的二次反弹,这给本来扑朔迷离、难以确定走向的疫情又带来了新的变数。三国不得不再次分散出许多精力来应对疫情防治的收尾工作和疫情反弹。同时,从这次疫情全球扩散和蔓延的状态来看,有出现多次反弹、多次爆发的可能性。这将使中日韩三国不得不抽出更大精力来应对疫情,起码在短时间内没有能力推进中日韩三国协定的谈判和达成。因为这次疫情有以下三个特点,可能导致其长期化、多次反弹化。

第一,疫情并不局限于一个国家或者一个地区,即使中日韩三国的国内疫情传播已经得到极大控制,毕竟要有打开国门、同外界交往的那一天。只要是国家交往和人员流动,就可能导致疫情再次传播、再次爆发,因为目前来看,其他国家和地区的疫情可能还会长期延续。即使北半球控制住了疫情,南半球絕大多数发展中国家还很难在今年控制住疫情,因此还存在交往传播、病毒扩散的可能性。第二,根据现在医学界对疫情的传播研究,估计有一部分病毒感染者的潜伏周期不仅可能超过14天,还有些潜伏周期可能超过一个月。这么长的潜伏周期,就使隔离政策难以完全有效推行,一旦长周期潜伏的人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大量与他人接触,就可能导致疫情新的反弹。因此,对于这种不断反复、长期反弹的疫情,很有可能使中日韩三国在今年都难以抽出精力,来认真对待三国自由贸易协定签署谈判的问题。第三,目前研究表明,新冠肺炎病毒害怕高温炎热天气,在高温炎热天气其病毒活力大幅度降低,这可能导致在夏季高温季节的七八月份,出现北半球疫情得以完全控制住的假象。但是,一旦进入秋冬季节,潜伏病毒借助寒冷天气活力增强,再度大规模爆发就成为可能。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也将损害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的谈判进展。

疫情如果出现上述三种情况当中的任何一种,都可能使2020年达成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的期待,完全泡汤。

中国的战略考量与应对

中日韩签署自由贸易协定也存在有利因素,主要包括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在全球化大潮中,建立自由贸易协定和区域一体化的合作,是世界发展进步的重要方向,可能有些国家和地区组建和加入有早与晚之分,但是大方向是注定的,是不可改变的历史趋势。这一发展大趋势不会因为当前出现的逆全球化潮流而改变方向,充其量只能是暂时遇到较大的阻碍和挫折而已。区域经济一体化和全球化将来还会出现新的发展高潮。这是由全球经济发展的内在规律决定的,不以个人集团和国家利益为转移,中日韩都应认清及顺应这一历史大趋势。

第二,签署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符合三国经济发展的根本利益,也是中日韩共同的政策安排与政策合作的方向。在这个大方向上,中日韩三国并没有根本分歧。有分歧的地方仅仅是合作领域,各领域开放程度、互惠程度、合作细节等方面。细节问题早晚会被克服,而不可能永远阻碍大方向和大目标的推进与实现。因此,在战略上中国要抱有积极乐观的态度,带动日韩两国推动协议谈判进展。

第三,特朗普政府2018年挑起贸易争端,中日韩三国都是美国贸易争端的受害者,美国政府不顾国际自由贸易体制和世界贸易组织多边规则,对中日韩三国实行单边政策打压,通过随意提高关税、数量限制等方式打压三国,三国都备感切腹之痛。因此,三国都希望和期待,在美国之外能够拓展更大的贸易与经济合作空间,这种外部的压力与损害,实际上有助于促进中日韩三边自由贸易协定的达成,对三国来说有抱团取暖的意义和效果。

第四,新冠肺炎疫情导致中日韩三国经济增长大幅度下挫,三国实物贸易出口下降幅度比例更大。疫情未来发展还存在诸多变数,对三国经济打击也存在着诸多不确定性。如果三国能够逆势而上,通过签署自由贸易协定,扩大相互之间的实物贸易、服务贸易、投资、知识产权等诸多领域的全方位经济合作,对于在疫情结束以后,迅速推动各自经济恢复和发展十分有利。尽管自由贸易协定对三国有利的程度不太相同,但却能够促进各自经济的提升,在基本面上对三国都有利。鉴于上述分析的利弊情况,中国应该采取以下六个方面的战略和对策。

第一,韩国和日本同中国相比,都是比较精明、比较重视实际利益的现实主义国家,容易陷入细节利益问题上的争执跳不出来,难以发挥对中日韩谈判进程的引领作用。因此,中国在政治和经济大方向上要强力引领和推动三国自由贸易协定的达成。可以通过国家、政府领导人电话会谈,视频会议,见面会晤,以及中日韩三国首脑会议等形式,强力引领和推动中日韩三边自贸协定的达成。

第二,在谈判的具体问题上,适应于2018年以后中国新的开放政策,对日韩两国大幅度经济开放,直接引领日韩两国大幅度开放本国市场,给予相互对等优惠,加快谈判协定达成。必要时中国开放的幅度可以超过日韩两国。毕竟两国的经济体量都不如中国,中国有能力承受和吸纳对等开放、或是超越对方的开放。中国能给美国的开放,都可以考虑提前给予日韩两国。因为日韩两国经济实力远不及美国。同时,更大幅度的开放政策,很可能会给中国未来经济发展带来意想不到的促进效果。因为越开放的经济,越能够实现市场资源最有效和最佳的配置,更容易充分发挥市场活力,提升经济发展效率。

第三,对于中日韩三边自由贸易协定的达成,韩国积极性明显高于日本,中国可以通过对韩国投资提供更多优惠,对韩国产品进行更多采购,来提升韩国促进自由贸易协定达成的积极性。这会起到加大对日本吸引的作用,让还比较犹豫的日本看到,任何一个国家,只要加深加强同中国的合作力度,搭上中国经济发展的快车,都能够获得超级红利。

第四,對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中国要追求高水平开放。可以比较此前美国主导的TPP协定的内容。这样基本上能够满足日韩两国的要求,同时也要求日韩两国在农业领域高水平开放,可以给日韩两国足够的过渡时间,就像日本在TPP协定当中对大米和农产品的过渡时间相类似。这样在谈判细节和技术问题上,日本没有长期拖延该协定签署的理由,等于从技术上清除了日本阻碍协定达成的障碍。

第五,中国要强力团结日本,大幅度缓和中日两国关系。但是,中国能够对日本让步的领域有限,钓鱼岛和南海等涉及到中国主权和安全的领域,都属于中国无法作出让步的核心利益领域。中国能让步的领域主要是在经济和政治方面。在经济领域,中国可以根据日本高标准的开放要求,和日本对等开放,对等降低或取消关税。以中国现有经济发展水平和技术力量,虽然会在有些领域吃亏,使中国自身工业经济、服务业经济遭到一定损害,但也同样能够促进中国市场发挥出竞争活力,对中国自身经济也有促进增长的作用。在政治领域,中国可以淡化中日两国之间的历史问题,不将其作为中日两国的根本政治原则来考量,这样就减少了中日两国关系恶化的一个爆发点。历史的问题交由教育界和历史学界研究讨论,专业问题由专业人士去解决。即使长期之内解决不了,也没有关系,因为历史认识上的见解摩擦本来就是一个长期化的问题,不可能在短期之内得到解决。在历史问题上的政治高压,更多压住了某些表象,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同时也使对方产生了诸多逆反心理,达不到一个良好的政治效果。在此领域无为而治,由专业人士去解决专业问题,效果可能更好。当然这么说,绝不是要让国家或政府彻底放弃对日本错误历史认识的应对性反应,该表态的还要代表政府与国家表态,该批判的也要进行必要的批判,只是不要使其成为阻碍中日关系改善与发展的诱因,不建议把历史问题的政治分量无限度扩大。因为在中美矛盾日趋深刻化的今天,团结和拉住日本是中国对美外交的重要平衡力量之一。

第六,在中美贸易摩擦不断深化,中美两国走向全面对抗的大趋势之下,中国一方面要努力调整对美政策与中美关系,能缓和则全力使其走向缓和,起码保持中美关系不破局的状态。同时,强力调整同韩国与日本的关系,大力推动中日关系的改善,推动中韩关系的进一步提升,增加中国的外交空间与回旋余地。

由于日韩两国本身都是美国的同盟国,他们基本上不会在国际政策上脱离美国所制定的政治与安全轨道,因此,中国大力改善同日本与韩国的关系,并没有触犯美国的政治和安全利益,不易遭到美国的强烈应对与回击。因为美国对日韩两国在政治与安全上基本比较放心。同时,中国对日韩两国大力改善关系,绝不以削弱日韩两国同美国的关系为前提。那样既不可能实现,也会遭到美国的强烈反制,甚至可能会出现得不偿失的局面。

所以,中国改善同日韩两国的关系,从中日韩三国利益的视角来考虑更加合适,这是一种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关系改善政策,而绝不以反对美国为目标。甚至可以借助同日本与韩国关系的改善,由日韩两国从中发挥作用,缓和同美国的关系。中美脱钩无助于促进中国同日韩关系的改善,如果美国一意孤行,一再试图僵化中美关系,那会导致中日韩的关系难以达成预期效果。

中国政府如能采取上述战略考虑与对策,将有助于中日韩三国自由贸易协定在今年达成。即使在今年无法达成,只要全球新冠肺炎疫情得到极为有效的控制,不远的将来也有望谈判成功,未来前景将十分广阔。

注释

[1]2019年2月1日,欧盟与日本签署的经济伙伴协定(EJEPA)开始生效。通常,自由贸易协定(FTA)包含大幅度的农业开放条款,但在EJEPA中,日本农业未实现大幅开放。若将EJEPA算作FTA,则从协定规模而言,EJEPA规模第一,USMCA规模第二,CJKFTA规模第三。

[2]新华社:《第四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22日发表会议宣言(全文)》,中央政府门户网站,2011年5月22日,http://www.gov.cn/jrzg/2011-05/22/content_1869096.htm。

[3]新华网:《第七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联合宣言》,2018年5月10日,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8-05/10/c_1122808988.htm。

[4]新华网:《中日韩合作未来十年展望(全文)》,2019年12月27日,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9-12/24/c_1125383968.htm。

[5]《商务部:中日韩自贸区第一轮谈判在韩国首尔举行》,中央政府门户网站,2013年3月28日,http://www.gov.cn/govweb/gzdt/2013-3/28/content_2364994.htm。

[6]中央电视台:《中日韩自贸区第十六轮谈判在韩国首尔举行》,2019年11月29日,https://finance.sina.com.cn/world/yzjj/2019-11-29/doc-iihnzhfz2583826.shtml。

[7]中国经济网:《RCEP声明:15国明年签协议 印度暂决定不加入RCEP》,2019年11月5日,中国经济网官方帐号,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49316620205933684&wfr=spider&for=pc。

[8][日]『R、インドなしは「全く考えていない」?牧原経産副大臣』、Bloomberg2019年11月29日13時15分、https://topics.smt.docomo.ne.jp/article/bloomberg/business/bloomberg-Q1PDKFDWLU6J01;环球网:《日本高官:没有印度就不签RCEP》,2019年11月30日,环球网官方帐号,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51578770783855676&wfr=spider&for=pc。

[9][日]『RCEPに新たな可変的要素、日本が姿勢転換—中国メディア』、12月3日(火)14時20分、日本Record China网站,https://news.biglobe.ne.jp/international/1203/rec_191203_7245241298.html。

[10]《我海警船跟踪监控日本非法作业渔船并坚决应对海保厅船只非法干扰》,2020年5月12日,https://new.qq.com/omn/20200512/20200512A03LPU00.html。

[11]《中日韩自贸区谈判及前景分析报告》(中文版),盘古智库分析报告,中国知网,2019年6月。

[12][日]内閣府:『「外交に関する世論調査」の概要』、令和元年12月、内閣府政府広報室,日本内閣府网站,https://survey.gov-online.go.jp/r01/r01-gaiko/gairyaku.pdf。

[13]在日华人圈:《疫情后中国人访日情绪高涨!日本民众怎么看》,2020年6月19日,https://www.wokou.net.cn/shehui/202006/yiqinghouzhongguorenfangriqingxugaozhang_ribenminzhongzenmekan_12978.html。

[14][日]内閣府:『「外交に関する世論調査」の概要』、令和元年12月、内閣府政府広報室,日本内閣府网站,https://survey.gov-online.go.jp/r01/r01-gaiko/gairyaku.pdf。

[15]直面速报(企鹅号):《韩国国民对日本的好感度创28年来最低 只有12%依然喜欢日本》,2019年7月21日,https://new.qq.com/omn/20190721/20190721A028QC00.html。

[16]新浪网:《亚洲各国鄙视链:这两个国家最不喜欢中国,关系最差的是日韩?》2019年3月12日,http://k.sina.com.cn/article_6898126065_19b290cf100100f17g.html?from=news。

责 编/郭 丹

猜你喜欢
韩三国中日韩贸易协定
RCEP:中国称,世界最大贸易协定使其有了应对2022年挑战的“有力抓手”
“蛰伏”后,再启程——记中日韩对接合作发展山东行
RCEP:中国、东盟今天签署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贸易协定,并为印度敞开大门
在潍坊,共话中日韩合作
“中日韩+X”模式,打造三国合作新平台
从NAFTA到TPP:自由贸易协定竞争政策议题的晚近发展及其对中国的启示
1~2月中日韩造船三大指标实现情况
区域贸易协定与世贸组织管辖权竞合与协调
中日韩三国住宅照明联合调查研究系列之二:中日韩住宅照明设备及能耗现状调查
中美韩三国女子高校校训比较及其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