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三角区域数字经济的发展经验评析

2020-11-13 10:29吴福象
人民论坛·学术前沿 2020年17期
关键词:数字经济

吴福象

【摘要】数字经济源于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以数据资源为最重要的生产要素,以全要素的数字化转型为最重要的推动力。数字经济的发展,以数字产业化为基础,以产业数字化为主导,通过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的深度融合,提升传统产业竞争力,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当前,数字产业化发展较为成熟,产业数字化则处于快速上升阶段,是未来数字经济发展的主流方向。解析数字经济的现状、特征及功能,揭示产业数字化、数字产业化、数字化治理的联系,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长三角数字经济的经验,源于顶层设计和科学规划,源于统筹谋划和整体布局,不仅重视数字经济生态圈的建设,而且重视“以人为本、信息共享”的数字化治理。

【关键词】数字经济  数字产业化  产业数字化  数字化治理

【中图分类号】F2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20.17.007

数字经济现状及发展阶段划分

自2017年3月《政府工作报告》中首次出现“数字经济”以来,围绕数字经济的讨论和研究成为经济转型、产业升级、区域一体化、实体经济发展等实践领域的热门。2019年10月20日,在浙江乌镇开幕的第六届世界互联网大会发布了世界互联网大会蓝皮书《中国互联网发展报告2019》,全面总结了当前中国数字经济方面所呈现的高速增长态势。比如,中国数字经济总量2018年就已经达到31.3万亿元,占GDP比重高达34.8%。[1]另外,2020年4月28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和中共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委员会办公室发布了第45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系统全面地揭示了当前我国在互联网基础设施建设、网民规模及结构、互联网应用发展、互联网政务发展、产业与技术发展和互联网安全等方面的快速增长态势。[2]

实践中,全国不少城市尤其是长三角区域城市,都在围绕“两化”深度融合国家示范区和信息经济示范区建设,探索如何让数字经济赋能实体经济,成为区域经济增长的新动能、新优势。比如,2018年,浙江提出把发展数字经济作为经济转型升级的“一号工程”来抓。当前,浙江省在数字产业化方面,已经涌现出以阿里巴巴、海康威视等为代表的优质企业。尤其是在电子商务、云计算、信息安全等领域取得了大量先进经验,代表了国际领先水平,在产业数字化方面探索出许多新的模式。

数字经济在中国的发展,大体上经历了三个阶段。1993年至2010年为初创期,即1.0阶段,本阶段以互联网应用为主,主要形态为电子商务。2010年至2016年为成长期,即2.0阶段,本阶段的突出特征是以移动互联网应用为主,同时以各类平台为载体,以数据为基本驱动力,主要表现为“互联网+”形式。2016年起为成熟期,即3.0阶段,至此中国正式进入后移动互联网时代,本阶段的突出特点是以云网端等新一代基础设施为基础,正逐步走向万物互通、万物互联的发展阶段,同时开始全面进入以人工智能和智能制造为主流方向的数字化转型(见图1)。

不过,就全国范围来讲,当前数字经济发展仍然存在数字产业化总体水平不高、规模偏小、比例偏低、传统产业数字化主体动力不足、产业间发展不平衡、赋能平台经济不足等方面的问题。本文重点解析数字经济的现状、特征及功能,揭示产业数字化、数字产业化、数字化治理之间的联系。

数字经济溯源及作用路径分析

从源头上讲,数字经济的概念可以追溯到美国学者唐·泰普斯科特(Don Tapscott)在1996年撰写的《数字经濟:网络智能时代的希望与威胁》中的相关论述。其中,泰普斯科特预见性地提出,美国信息高速公路普及之后,将会出现新的经济体制,这一论断宣告了数字经济时代的到来。此后,泰普斯科特在《数据时代的经济学:对网络智能时代机遇和风险的再思考》一书中,更是站在经济学的理论层面,颇具预见性地展示了互联网经济的发展之路。[3]该著作从科斯的制度经济学理论如何影响整个互联网经济的制度框架设计出发,对以下问题进行了全面论述,包括在数字经济概念对生产性消费、即时性、分子化、不调和性、去中间化与“再中间化”的影响思辨性分析基础上,对网络智能概念的兴起、分类学研究和语言研究对数字革命的影响、网络与数字经济对整个互联网行业的影响、网络经济对企业及企业领导活动的深远冲击,以及网络时代对个人隐私的影响、数据时代的危险与不确定性等问题进行了全面详细的论述。

以1996年泰普斯科特《数字经济:网络智能时代的希望与威胁》为起点,从1998年起,美国商务部连续五年出版了从《浮现中的数字经济》到《再度崛起的数字经济》的研究报告。进入21世纪之后,数字经济的概念更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传播、接受和使用。比如,2016年9月在浙江杭州召开的G20峰会公布了《二十国集团数字经济发展与合作倡议》,对数字经济进行了规范化的定义,即“以使用数字化的知识和信息作为关键生产要素、以现代信息网络作为重要载体、以信息通信技术的有效使用作为效率提升和经济结构优化的重要推动力的一系列经济活动”。[4]

正是基于以数据作为关键生产要素的数字经济形态,从2017年开始,国内将数字经济的内涵界定为构建数字经济赋能实体经济的基本分析框架。当前,围绕数字经济的内涵又延伸出两条研究路径:一是数字产业化,二是产业数字化。前者通常被称为数字经济的基础和核心部分,属于信息通信产业的基础领域,具体业态包括:基础电信业、电子制造业、软件及服务业和互联网业等;后者比较复杂,通常被称为数字经济的融合和延伸部分,主要表现为传统产业由于信息技术的改造,借助应用数字技术所衍生出来的生产数量和生产效率的提升。

不过,在2019年9月20日由江苏南京市人民政府主办的2019年度南京市长国际咨询会议上,南京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杨学鹏提出,数字经济应当包括三个组成部分。其一是数字产业化,包括电子信息制造业、信息通信业、软件服务业等;其二是产业数字化,包括传统产业由于应用数字技术而带来的生产数量、质量和效率提升;其三是数字化治理,即数字化的社会管理与服务,包括智慧政务、智慧交通、智慧警务等。

事实上,无论是二重分类,还是三重分类,数字经济对实体经济的作用路径是一致的。当前,数字产业化的发展较为成熟,产业数字化则处于快速上升期,是未来数字经济发展的主流方向。而数字化治理,即数字化的社会管理与服务,则是前二者发挥作用的必要条件和重要保障。

数字经济不仅是牵引经济增长的核心动力,也是新常态下中国经济发展的新动能之所在。比如,裴长洪等学者认为,数字经济作为一种更高级、可持续的经济形态,作为以信息通信技术为核心的技术手段,对社会经济的各个方面起着前所未有的促进作用。[5]因此,数字经济所强调的不仅是数据信息,而且通过所传送的技术手段,融入到传统经济,实现经济“质”和“量”的提升。一方面,依托数字经济可以培育出新的产业生态,形成新经济、新动能;另一方面,数字经济通过改造传统工业及服务业的生产方式、销售渠道和消费模式,能够促进产业升级。比如,《中国制造2025》就十分强调从“物理”到“信息”、从“群体”到“个体”的过程,其主线是新一代信息技术与制造业的融合,主攻方向是智能制造、互联制造和数据制造,实质是从资源驱动变为信息驱动。

2017年11月14日的《人民日报》第22版刊文指出,数字经济是继农业经济、工业经济之后,通过技术植入所催生出来的一种新的经济社会发展形态。这种以平台技术为典型特征的技术形态,更容易实现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正在日益成为全球经济和产业发展的新要素、新动能。据此,本文认为,所谓数字经济,本质上是以使用数字化的知识和信息作为关键性投入要素,以新一代信息网络技术作为基本传播载体,同时以数字化的技术创新作为核心驱动力,再通过信息网络技术的有效链接和贯通,最终借助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的深度融合,不断提高传统产业的数字化和智能化水平,促进技术效率的提升,实现经济结构的优化,最终使得社会治理模式得到重构的新型经济形态。

数字经济本质及产业升级功能

从本质上讲,数字经济发挥作用的前提和关键是科技。数字经济的产生,不仅源于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同时以数据资源为最重要的生产要素,以全要素的数字化转型为最重要的推动力。数字经济的发展,以数字产业化为基础,以产业数字化为主导,通过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的深度融合,提升产业竞争力,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

根据京东科技CEO陈生强在《中国经贸导刊》和《学习时报》上发表的观点,[6]数字科技作为实现数字经济的手段,驱动了“产业×科技”的无界融合,突破了产业增长的传统边界。以数据和平台技术作为关键生产要素的数字经济形态,正成为“后国际金融危机”时代全球经济增长和科技创新的重要引擎,催生了继蒸汽机革命、电气化革命、计算机信息和通讯革命之后的数字化科技革命。从此,以数字科技革命为主要载体的技术变革,驱动了全球经济社会由当初的人类社会和物理世界所组成的二元结构,逐渐向由人类社会、物理世界和信息空间共同组成的三元结构进行转变。数字科技同时也是“数字中国”的重要驱动力量。其间,那些以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区块链等为代表的数字科技,不仅是第四次产业革命的重要内容和组成部分,而且通过推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传导,实现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的深度融合,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从类型学来看,所谓科技,通俗来讲就是“科学+技术”,包括基础性科学和应用性技术两个大方面。前者的本质在于如何将金钱或者说资本转化为知识,后者的本质在于如何将知识转化为金钱和资本。

正如区域经济理论所揭示的,在区域创新系统的构建过程中,科技创新一体化的空间和主要载体是城市。而依照区域和城市禀赋结构的差异和特点,不同类型的科技创新发展模式应当匹配不同的城市等級。从理论上讲,高等级的城市由于具备相对完善的各类高级生产要素,因而,能够定位和匹配科学层面上的研究活动。相反,那些等级较低的城市,由于资源和要素禀赋的限制,只能定位和匹配技术层面上的实践活动。而处于同一等级的城市层面上,则可以匹配对应层次的城市功能。因此,在不能接受外围技术溢出和辐射的前提下,小城市匹配的自然是低技术产业,中等城市匹配中技术产业,大城市匹配高技术产业。

比如,在长三角三省一市省会城市层面上,科技创新的战略选择优先考虑的自然是该城市应当承担和如何承担国家重大科技战略层面上的内容。结合长三角三省一市的区域实际,在现有的41个核心城市中,那些处在东部经济较为发达的地区和平台,作为区域中心城市或特大甚至是超大型城市,其功能定位应当首要考虑如何充分利用自身优越的科教资源和技术优势,在将其被塑造成为以中国为主的全球价值链的链主角色的同时,更要打造产业和技术创新的高地,肩负起引领国家重大科技创新战略的国家使命。相反,对于那些处在地市级层面的城市,更多应考虑在应用产业领域,如何承载更多技术职能和应用技术创新的产业化基地。

此外,数字科技通过从离线的“记录过去”,开始向在线的“预测未来”的战略转变。尤其是要在对产业数据进行在线化、标准化、结构化改造的基础上,逐步实现对相关生产要素和对运营流程的数字化技术改造,并通过对关键的生产和经营环节进行精准预测,优化功能布局,实现精细化运营,并通过实时反馈信息和动态技术进行修正,进而突破传统产业增长的既有模式和边界,促进产业升级。比如,冯瑶在《金融时报》撰文指出,数字技术对传统产业的改造升级主要体现在公司层面、产业内部层面和产业融合层面等三个层面的价值链重构。[7]这里,公司内部的价值链重构主要集中于流程再造和智能化生产方面,产业内部的价值链重构改变了产业整体价值的获取模式,产业融合的价值链重构是利用数字经济中的平台化模式。在这种以平台化技术为主体的供应链和价值链的全面重构中,传统制造业的战略优势就不再仅仅局限于成本方面的单一维度。相反,个性化方案和增值服务逐渐成为新的经营理念和核心价值的增长点,使得制造业的品牌价值空间陡然增加。在此背景下,数字经济通过产业的跨界融合,推进了产业的质量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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