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俄罗斯风景画里

2020-11-18 04:34
山东文学 2020年10期
关键词:风景画画家森林

俄罗斯巡回展览画派

那光与色,波光、云影、树色,似真似幻,似幻而真,我迷失在俄罗斯醉人的风景画里。古典的芬芳,浪漫的情韵,俄罗斯人性格的粗犷、豪放,情感的细腻、热烈,艺术的雅丽、真实——这是莫斯科美术馆留给我最深刻的印象。

莫斯科美术馆原是一位大商人的私人藏画馆,他建了一座画廊,展出自己收藏的绘画作品,免费对外开放。这就是著名的“特列恰科夫画廊”。后来,列宁签署为“国家博物馆”。这里有19世纪70年代巡回画派的作品。一个国家的风貌是由文化风貌决定的,文化风貌是由文学艺术、建筑、绘画、音乐和诗组合而成的。

俄罗斯人是充满浪漫主义的民族。浪漫主义者又都是自然主义者,热爱大自然,对俄罗斯大地的热爱是一种天生的情感。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俄罗斯画坛出现风景画的狂潮,他们对风景画的创作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他们 走出学院的象牙塔,回到大自然中去寻找艺术的命题,寻找灵魂的栖所和对未来的眺望,一幅幅名画杰作、传世之作蜂拥而来,形成一个流派——巡回展览画派。画布上出现景色秀雅的田园风光,苍郁的森林,翠绿的田野,疏离的房舍,弯弯的田间小径,古老的磨坊,高高的圆顶教堂,水光潋滟的湖泊,潺湲流淌的溪水,整洁的白桦林,云影变幻的远天,那光影,那色彩,那情韵,很诗意,很画感,还略带淡淡的忧郁和哀伤。他们的代表人物是萨夫拉索夫、希施金、库茵芝、波列诺夫、列维坦、涅斯切洛夫,以及后来受到印象派影响的柯洛文。阅读和欣赏这些画家的名作,使人想起果戈理、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涅克拉索夫、契诃夫等文学作品中对自然的描写。大自然是作家、艺术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题材资源,是产生大作家、大艺术家的丰厚沃土。自然是精神之象征,既影响着文学家,也影响着艺术家,是文学和艺术经久不衰的主题。俄罗斯文学的“黄金时代”催生了巡回画派的出现。文学和艺术是这个时代的“龙凤胎”。

当今社会已物质化、商品化、肤浅化,人们的视野越来越集中在混凝土浇筑的钢铁森林、写字楼格子间,窗台成了远方的风景,晨不见朝阳,夕不见落日,与自然的疏离、隔漠、淡化,成了人与社会的现实。阅读这些风景画,使你感到画家以血肉之躯拥抱大地,拥抱自然,每一幅画都流淌着深情。

萨夫拉索夫——风景画的拓荒者

萨夫拉索夫是俄罗斯风景画之父,是俄罗斯民族现实主义风景画的奠基者。

风景画家都是大自然之子,以写实的方式描绘作者由文明世界走向自然环境的那种身心体验,“文化的完美不是反抗而是宁静”,风景画家追求的正是精神宁静的艺术。

俄罗斯广袤的大地,苍莽的森林,浩瀚的草原和平坦的沃野,逶迤的山脉,蜿蜒的河流,还有静静的湖泊,壮美的大自然风光给文学家、画家、音乐家、诗人提供了丰富的创作资源,这里是产生激情和灵感的发射器。艺术是一种抽象,在大自然怀抱中做梦,便可以得之于自然。文学作品中对大自然的描写,丰富了俄罗斯文学的底蕴,许多画家都是读了文学作品,离开沙龙,走出彼得堡,走向自然,投身大自然,在大自然里纵笔驰骋,画采飞扬,再现大自然的精神。

萨夫拉索夫的创作,体现了画家对俄罗斯大自然新的理解。他一生从事风景画创作,他走遍俄罗斯大地,探索大自然之美,但他不满足草木的生命和山水的秀丽,而是透过自然洞察更深层的内涵,从荒无人烟的俄罗斯大地提取最见精神气质的自然情感。

《白嘴鸦飞来了》是萨夫拉索夫的成名作,第一次参加巡回展览会上,引得广泛的赞扬,成为当时一大新闻。画面远处隐隐露出教堂一角,教堂前后是广阔的田野,几棵并不伟岸而体躯扭曲瘦弱的白桦树,树上有鸟巢,几间朴素的农舍,围着农舍的栅栏,远处是融雪的田野,纯净、优美,真实自然的风景。春天到来时大自然苏醒后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使观者感到大自然的呼吸以及内在的生命力。几只白嘴鸦从远方飞来,使整个画面活跃起来,一种动感、鲜活感,萌动的激情,欲出乍出的热望,使人感到描绘出俄罗斯大地复兴的深情。

这幅画色调柔和,阳光穿过云层,照在雪地的光影,更显出色调的明快,似乎能听到雪融时发出的窸窣声。他的另一幅画《村道》是以俄罗斯村落小道为题材的作品,描绘了大雨过后,乌云方散,阳光初露,大自然千变万化的美丽景色,抒发了画家对乡村、对大自然的爱恋之情,哪怕细小的枞树,不起眼的草花和瘦小的牧童,都生动地呈现出大自然的色彩。

希施金——森林的歌手

俄罗斯是森林国家,广阔的大地到处是苍苍茫茫的森林,森林面积占国土面积的45%,是世界森林面积的六分之一,无论作家、诗人、画家、音乐家,他们的作品中没有不写到森林的,森林是他们生命的襁褓。

希施金是巡回展览画派重要的画家,是森林的歌手,他一生的绘画题材,全是森林,是树木。

抒情的韵律,绚丽的色彩,严谨的构图,希施金对森林诗意的感觉,终生不衰,保持旺盛的生命力,千姿百态地描绘森林,歌唱森林,森林中的树、草、花、岩石、流水、湖泊、鸟、兽,以及风霜雨雪,天空、流云,他探索森林的奥秘,森林赋予他灵感,他给森林以幻想的激情和诗意的美。

希施金出身于商人家庭,他的童年是在维亚特卡的森林中度过的。在莫斯科绘画雕刻学校毕业后,进入彼得堡美术学院学习。

希施金为了描绘自然,不知疲倦地走遍了北部俄罗斯。他热心研究植物界,甚至达到科学家的严谨而深刻。克拉姆斯科依(俄罗斯绘画大师,他的名画《无名女郎》成为经典流布世界各地)说:希施金是为俄罗斯风景画开路的伟大导师。

希施金神奇的画笔,是色彩的“魔王”,一种绿色在笔下变幻无穷,绿色是生命和力量、激情的象征,最华丽,最高贵,最有气派。他的画笔,恣肆淋漓,狂放不羁,豪阔而大胆,细腻而鲜活,他画布上的森林摇曳多姿,高木昂然挺立,低树茁壮强劲,疏密有致,生机盎然。

19世纪,俄罗斯正由封建社会向资本主义社会急剧转变,巡回展览画派就是站在民主派的立场上,用作品歌颂生活和大自然的真善美,揭露社会矛盾,鞭挞丑恶社会现象的画派。

俄罗斯自从形成统一的民族以后,曾面临过多重危机,却也能反败为胜。地广人稀,天寒地冻,大自然严峻而残酷,强大的森林既是他们的生命屏障,又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生活资源,同时也塑造了这个民族雄悍、勇敢、倔强、不肯臣服、宁折不弯的性格。蒙古人统治了二百多年,终于被俄罗斯人击败;17世纪波兰人入侵俄罗斯,几千军队全部被歼;18世纪瑞典几万大军侵略俄罗斯,被沙皇军队驱逐;19世纪初,俄罗斯又遭到拿破仑几十万大军进攻,这位常胜元帅,曾横扫欧亚大陆,却在俄罗斯惨遭覆灭,俄罗斯大军却占领法兰西;20世纪中叶,法西斯德国300万大军,被俄罗斯彻底击溃,而又一举攻克德国人的首都柏林,战争狂人希特勒自杀身亡。俄罗斯短暂而厚重的历史像斯芬克斯之谜一样神奇,它哪来的独特坚韧的生命力?

请看,俄罗斯的森林!这是大地的力量,这是大自然的力量!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幅气势雄伟、具有史诗般气质的《橡树林》,这是希施金的代表作,描绘了百年老橡树和它周围的灌木丛,纷繁的野花,人迹罕见的密林,腐叶衰草与鲜花青草死亡和新生的映衬,展示了大自然的生生不息的活力。

希施金的《橡树林》中占画面最显著位置的是一棵苍健、粗壮、伟岸的老橡树,树躯微斜,像用肩膀抵御漫天的风霜雨雪,抗争着苍茫的岁月,他大胆地将心灵体验与橡树自然景观融为一体,粗壮倔犟的橡树,像“精神世界的影子”,“大自然精神之象征”。一种震撼人心的沉雄、强悍、敦厚的力量。橡树们浓密、厚实、沉着,有着坚不可摧的稳重和群体意志,体现出一种理想化的人格,浪漫的、诗意地表现出俄罗斯民族的坚韧不屈、英勇顽强的英雄主义精神——这个民族和它的风景一样,富有丰富多彩的魅力。他的画作充满了大森林苍莽旷放的气息,只有健康的森林,才有健康的大地;只有健康的大地,才有健康的人类。

莱蒙托夫说:“当我们远离尘世而跟大森林接近时,大家都不由得变成孩子,心灵摆脱了种种负担,恢复了本来面目。”而贝多芬更爱森林,一走进森林,他就兴奋地大呼大叫:“全能的上帝!在森林中我快乐了!每一株树都传达着你的声音。——天啊!何等的神奇!”艺术家心底蕴藏着一种原始的气息,涌动着一种对自然天生的激情,又有着理性和感性双重成分。

艺术家热爱自然,热爱森林,他们艺术的追求、突进,实际上是一种人性的回归,回归自然,回到世界混沌未开的初始。

希施金在画布上创造神圣的森林王国,将大森林的美和神秘渲染得淋漓尽致,这是迷人的自然和心灵的风景。他对森林的热爱达到白热化的程度,他笔下的树木,峥嵘挺拔,背负蓝天,有升腾之惑。打开他的画集,全是摇曳多姿的树木,《歇斯特罗列恩科的橡树》《瓦拉姆岛上的松林》《密林深处》《松柏林》几乎每幅画都是杰作,代表作,都是风景画的里程碑。《松树林之晨》是一幅流传很广的代表作,描绘了森林的神秘幽深的意境,使人身临其境,心旷神怡。优美的诗意般的境界中,阳光穿过树梢,清新的空气,迷离的光芒,生机勃勃的景象,聆听自己的回声,几只可爱的小熊在母熊的带领下悠然玩耍,林间似乎浮动着潮湿温暖的空气,薄雾下的清晨,大自然充满着人性和人情味。

希施金用色彩和光线,独特的绘画语言,使得枝繁叶茂的树木,有着别具一格的魅力。他的《在寂寞的原野上》,空旷的大地,苍茫的暮色,孤独的树木,是橡树吗?葱茏的野草,太阳沉落了,天空残留着橘黄色的余晖,连只鸟儿也没有,大地进入诗意的禅境,那浓淡深浅的色彩变幻,呈现出大自然色彩的丰富,也呈现出大自然的肃穆和庄严,艺术美就是大自然的宁静。

巡回展览派画家的风景画像“自然文学”一样,既继承浪漫主义和超验主义的传统,又有浓郁的现代色彩,对自然的崇高与赞美,对物欲的鄙视与唾弃,对精神的追求与向往,他们像山一样地思考,像水一样地随和,对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有一种伦理上的责任感。

列维坦——风景画大师

风景画家是大自然之子,他们深入大自然腹部,以写实的方式描绘作者由文明世界走向自然环境的那种身心体验,“文化的完美不是反抗而是宁静”,风景画家追求的正是精神宁静的艺术。列维坦在创作中,以纪念碑式的构图,朴实简练的手法,对自然进行高度的概括,创造出俄罗斯大自然的综合形象。

列维坦是生长在俄罗斯的犹太人,出身于一个铁路工人家庭,父母早亡,从童年起就过着极度贫困的生活,同时还身受沙皇民族主义者对犹太人的残酷迫害。他曾因家庭苦难而自杀,是契诃夫挽救了他,在他最困难的岁月,契诃夫邀请他吃住在自己家里。契诃夫像列维坦一样热爱大自然,热爱艺术,在他们周围,苦难、罪恶和腐败肆虐,他们为之悲叹,为之难过,但他们没有力量对外部世界哪怕有一点儿的改变,只能带着伤感的情调,亲近大自然。列维坦热爱这方古老而优美的土地,他常带着病作画,除了美景和调色板,他似乎忘了一切,他画得出神,像着魔似的,画笔放纵,油彩飞舞,他的心跳加快,他的手颤抖了,一幅幅俄罗斯大自然风景出现在画布上:《白桦林》《秋天的磨房》《金色的普廖斯》等等。《寂静的修道院》是一幅表现人的内心体验的风景画,这幅画使列维坦名声大扬;《伏尔加河的黄昏》《金色的秋天》更使他名噪画坛。他被列宾的名作《伏尔加河上的纤夫》所震撼,他看着看着,几乎热泪盈眶,他背上画包向阳光充足的伏尔加河出发,激动地向契诃夫写信:这里真美啊!眼前是翠野的芳菲,蓝天无限……在这新鲜的地方,我却感到自己的卑微,古老而优美的伏尔加河风景令我陶醉。他忘情地在伏尔加河岸作画,眼里只有风景和调色板,他将大自然的美和变幻无穷的色彩,组合成一幅幅迷人的风景画,古老的教堂,转动的风车,秋天的磨房,疏离的茅屋,破旧的小木屋,还有茂密的小树林,孤独的树,天空的流云,河面飞翔的野凫……他在伏尔加河上迎接第一缕朝霞,傍晚他最后送走一抹夕晖,当玫瑰色的一轮圆月升上空中,徘徊在河岸,走进白桦林里,一个人,沉醉在月光的魔辉中。深厚的艺术修养,天才的禀赋,使他对俄罗斯自然风物有着独特体验和感悟,他的风景画中“有自己灵魂的栖息和对未来的眺望”。他以强有力的艺术语言,表现出大自然高贵的精神。

我特别喜欢列维坦的白桦林系列作品,他画集的封面便是他的《白桦林》,他以充满激情的画笔,描绘俄罗斯大自然的纯净美,浓郁的抒情味。白桦是俄罗斯人最喜欢的树种,河岸、湖畔、山麓、草原,甚至幽谷、湿地都有白桦树娉娉婷婷的身影,是大自然的天使,田园牧歌的情诗,给人静美,充满了旷野气息,表现了青春、处女的纯洁和对光明的追求。白桦林是列维坦风景画的灵魂,他不厌其烦地画了200余幅,形态各异、季节不同,地点相迥,秋天如火般的白桦林,一团燃烧的金黄;夏天是浓绿;春天是淡绿,冬天是一树肃穆、冷峻。

阅读他的《白桦林》使我想起贝多芬创作“击碎唾壶”的《田园交响曲》。贝多芬太热爱大自然了,他常常去大自然中散步,他说:“林地一片安谧的气象,仿佛乡间每棵树都在对你讲话,令人狂喜阵阵……”《田园交响曲》有动人 的田园风味,还有一种深刻的宗教性质。而列维坦的白桦林系列何尝不是如此,除了美,还表现了“静的孤独”。

列维坦逝世前完成的最后一幅作品《晴日·湖》是赞美无限广阔、水源丰富、充满活力的俄罗斯大地的壮丽,也充满了对人民生活造成苦难原因的谴责,这幅画诗意地表达了他心灵中最美好的东西。列维坦短促的一生充满坎坷,1879年发生了索洛维约夫谋刺亚历山大二世的事件,列维坦作为犹太人被驱逐出莫斯科,栖居在莫斯科远郊的一个小山村,衣食无着,使他常常像野人一样在森林里寻找食物。但艺术仍是他灵魂的避难所,他整天躲进树林里,或泛舟湖上,他相信自己是一个艺术家,他常说:“我们像唐·吉诃德一样同风车战斗……”他以骇世惊俗的抗争,忘我的劳动,坚定自己的信念。

柯洛文——为自然而生

康斯坦丁·柯洛文是列维坦的同学,他的导师是萨符拉索夫和波列诺夫两位风景画大师,在导师的教导和培育下,柯洛文对大自然产生天生的迷恋。他和列维坦都是班上出类拔萃的学生,而且是感情、理想、追求、趣味极其相投的挚友。两位穷画家靠卖画为生,租住在一间小屋,共同生活,一起作画,因为没有钱,两人共同穿一件礼服。一天清晨,柯洛文醒来,见到列维坦趴在阳台上,望着外面流泪,柯洛文惊讶问:“发生了什么事?”列维坦泪流满面地说:“你看外面的风景多么美啊!”

但他们不同凡·高和高更,经常为画论争吵,甚至绝交,气得凡·高发疯,割耳自残,高更与凡·高无法相处,不得不离开阿尔,去更遥远的土著人的居栖地。柯洛文和列维坦为了维持生活,还为莫斯科歌剧院画布景,他们密切配合,一切从头学习,共同开拓一个全新的领域。他们的“布景画”也有独特的风格,粗犷、豪放,笔触驰骋,油彩飞舞,构成远距离的视觉效果,一幅幅气势雄伟的风景画,使他们成为出色的舞台美术家。

但柯洛文和列维坦都不满足室内创作,他们渴望大自然,渴望走向旷野、山川、森林、草原,渴望乡村风光,那草垛、麦浪、池塘、木屋、教堂,阳光下的荒草、野花,潇洒的风度,豪放的气质,流畅的笔触,绚烂的色彩,出神入化地表现出大自然的风貌和精神。

柯洛文是色彩巨匠,在表现手法上有时比印象派更前卫。在这期间他多次去巴黎,在光影形象中深受印象派画家的影响。他说:“处置一幅画,就像给自己奏一支欢乐的乐曲,是美的陶醉。”他认为最艰难的是阴暗相近的颜色,它们很相似,但实际上是有区别的,自然界的颜色很丰富,但不同颜色明暗度若混杂了,画面就显得单调、呆板。

柯洛文绘画特征,对大自然有一种诗意的感觉,善于从平凡的生活中观察并发现优美的抒情主题。在他的作品中找不到同样色调的画,他忠实地把大自然所见各种复杂色调关系移到画作上,同时,也省略了繁杂的细节描写。

他的《在花园》是一幅很有影响的作品,虽然受法国印象派画风的影响 ——实际上巡回派画家和印象派画家,有着共同的血缘,那就是对大自然的爱——依然属于俄罗斯巡回展览派的风景画,画面一片五颜六色的光和影,生动地展现在阳光下花园色彩缤纷难辨的景象,绿的竹椅似乎化为绿叶的一部分,人也融进花的色彩,隐隐约约,这是风景画浑然一体的精神体现。

柯洛文还创作了不少静物画,最著名的《玫瑰》,他注重色彩的整体感,把自然界中各种复杂的色调关系描绘出来。他的名作《北方的牧歌》,以粗犷的笔触,大写意的手法,描绘北国壮美风光,广袤的草原,诗意的沉静,雄沉的大地,野花芳草弥漫着青苍的气息。一个男孩躲在墓地上,正以优美的角笛演奏着一支爱情歌曲,那乐曲撩拨着少女的心。

柯洛文的《少女与桃子》是代表作,少女的清新、自然,不带丝毫的矫饰与美化,直率的眼神,质朴的面容,像一朵带露的野花,潇洒而芳馨,真实而自然。

柯洛文还画了大量表现乡村生活场景和自然风貌的作品,其色彩和构图从整体上看受到欧洲印象派画家的影响,但他的根基仍然属于俄罗斯巡回展览派,画面柔和,色调鲜丽又和谐统一,具有生动的丰富感,真实感,新鲜感,既有形式美,又有幻想美。

柯洛文和列维坦都曾受聘为莫斯科绘画雕塑建筑学校教授,当时俄罗斯著名画家都聚集在这里,这是俄罗斯美术的圣殿。他们视艺术是一种极其严肃、艰苦的事业,要取得辉煌的成就,就要终生付出,乃至生命。柯洛文说:“我的爱人就是大自然,我是为它而生!”柯洛文的艺术创作并非欧洲印象派的模仿,而是追求俄罗斯自然中所独具的俄罗斯艺术之魂。

俄罗斯巡回画展派的出现,正是法国印象派盛行的时代。印象派是绘画从现实主义走向现代主义的重要标志,俄罗斯的一代青年画家也来了一场“艺术革命”。他们背叛了学院派的传统,不仅是绘画技法的革新、探索,而是走出画室,到生活中去,到原野上,到乡村,到大自然中去,在外光中作画,面临大自然作画,探求光与色的表现,他们的作品充满前所未有的新鲜感,散发着一股清新、生机勃勃的旷野气息,展示出一道道迷人的自然与心灵的风景。与那宫庭画、宗教画、贵夫人肖像画毫无共同之处。

俄罗斯巡回画派的出现,是俄罗斯绘画史上的一朵奇葩,鲜艳迷人,闪烁着自然主义的光辉。俄罗斯的风景画家心中响彻着大自然的召唤,萌生着描绘美丽自然的渴望,他们的精神生活寄托给自然的纯朴和美丽。

我走出美术馆,仍然迷失在风景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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