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夜话

红墨

大厦楼顶平台。夫和妻依偎着凭栏眺望。繁星闪烁，万家灯火。

“这城真漂亮，这夜色真美！”

夫附和说：“人间天堂！”

“你瞧见那爿灯火没？”妻遥指前方。

“咋没瞧见？那是咱儿子读大学的地方。”

“儿子毕业就留这座城工作，咱也给儿子买套房子。”

夫呵呵笑着：“这主意不错！”

“要买就买最高层，离天近，伸手就能摘星星。”妻的双眸闪烁着星光。

“还是买低层吧，万一电梯坏了，上下楼方便。”

“我就要买高层！”妻举起软拳头擂了下夫的厚胸膛。

夫急忙说：“随你，随你，我不是每次都随你吗？”

“老公，大千世界哪个是咱儿媳呢？”妻转换了话题。

“咱儿媳一定在地球上了，我也不知道哪一位。不过，咱儿子帅气，咱儿媳一定漂亮。”

“漂亮倒不是最紧要，但必须是大学生，人品好。咱儿子儿媳脑瓜聪明、心地善良，咱儿孙将来一定成为德才兼备的国家栋梁。咱不信风水那一套，咱信遗传基因。这是科学，咱相信科学。”

夫刮目相看：“我老婆論起道理来还一套一套的。”

妻骄傲道：“在城里呆久了，脑瓜自然开窍，你老婆又不是泥疙瘩脑袋？”

夫爽朗大笑：“是呀是呀，我老婆漂亮聪明贤惠，要不，咋能生出恁优秀的儿子？”

“就你贫嘴！”妻不禁往夫的胸膛贴紧。

夫轻撩衣衫把妻柔柔裹住，呵呵说：“难道不是吗？我冤枉你了？”

“又贫。”妻正经问，“你猜，第一胎是孙子还是孙女？”

夫急切答：“当然是孙子，能传宗接代。”

妻纠正道：“你这是老封建，现在生男生女都一样。不过，说真心话，我也是想先来个孙子。”

夫兴奋道：“最好是龙凤胎！”

“龙凤胎才多少概率？有那么容易吗？不过，现在政策允许生二胎了，一孙子一孙女，凑成个‘好字，最是惬意。”

夫说：“甭管孙子孙女，都是咱的骨肉，一样疼爱。”

“这话我爱听。”妻继续说道，“有了儿孙，我就不上班了，在这新房子里伺候儿媳坐月子，伺候咱儿孙宝贝。把儿媳伺候得白白胖胖，把儿孙宝贝伺候得白白胖胖。”

“这下，轮到你老封建了。把儿媳伺候得白白胖胖，儿媳还不怪罪你？现在时兴瘦身、减肥。你懂吗？”夫说。

“是这理，是这理，我更正，把儿媳伺候得健健康康的，把儿孙宝贝伺候得白白胖胖的，一定不得让咱儿媳为了照顾好宝宝累坏了身子。”妻说。

“可不要把自己的身子累坏了，依我看，还是咱出钱给他们雇个保姆。”夫说着，把妻往怀里揽了揽。

“说得轻巧，雇保姆，糟蹋钱，再说，哪有我这当亲奶奶的护理得精心？”妻说着，从夫的怀里挣脱出来。

“随你，随你，我不是每次都随你吗？”夫又把妻揽进怀里。妻的身子突然一激灵。

夫问：“冷吗？”

“你说，儿媳会不会嫌弃咱是乡下人？何况咱还是山旮旯的。”妻些许忧虑。

“咱儿子是啥样人？咱儿媳也一定是好样的，好马配好鞍！不会嫌弃咱的，放心吧，老婆！”夫把妻搂得更紧。

大厦楼顶平台。夫和妻依偎着凭栏眺望。繁星闪烁，万家灯火。“老公，咱俩说了一夜梦话了。”

“有梦才有希望啊！”

“老公啥时成了文化人了？”

“在城里呆久了，脑瓜自然开窍，你老公又不是泥疙瘩脑袋？”夫骄傲地说。

“你咋重复我的话呢？小心眼！”妻又把软拳头擂在夫的厚胸膛上。

夫呵呵说：“你能长进，你老公就不能长进？”

“不和你贫。”妻正经道，“老公，明天这钱是先让儿子交学费，还是先还债？这是咱家最后一笔欠债了……”

夫截断妻的话：“我侄儿刚刚和我通过电话，侄儿说他不急着用钱，侄儿还说读书才是头等大事，这钱先不用还他。”

“你侄儿今年要造屋，还是先还你侄儿吧。”妻说，“可是……”

“不用，不用。”夫说，“我侄儿说了，新屋明年再造。”

妻抹了下眼眶，问：“老公，咱遇上的咋都是好人呢？”

夫答：“咱福分好哩！”

“为了和咱儿子处得近，我们到这座城打工，一晃就三个年头了。”妻喃喃自语，又说，“时候不早了，咱下去吧，明天你又得爬脚手架。安全，一刻也不能放松的！”

“老婆，安全这根弦我一直绷紧紧的，老婆放心便是。”夫吻了下妻的额头，“老婆，为了这个家，你天天起早摸黑做保洁，辛苦了！我和儿子谢谢你！”

“我和儿子也谢谢你！老公，为了奔好日子，咱一起努力！”

夫厚厚的手掌握着妻糙糙的手掌，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