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众》:一部典型的成长小说

2020-11-28 07:45范英
文学教育·中旬版 2020年11期
关键词:成长小说何塞群众

内容摘要:菲律宾著名作家弗朗西斯科·西奥尼尔·何塞的代表作“罗萨莱斯五部曲”记录了菲律宾四代人与殖民者、地主和精英阶层抗争的过程。其中,《群众》被认为是最成功的作品,受到了广泛的关注,但鲜有人对其成长小说的特点进行分析。文章根据成长小说理论,试图从主题、人物设置、叙事结构三个方面剖析《群众》的成长小说特点。

关键词:弗朗西斯科·西奥尼尔·何塞 《群众》 成长小说

弗朗西斯科·西奥尼尔·何塞(Francisco Sionil Jose)是最著名的、获奖最多的菲律宾当代作家。他的代表作“罗萨莱斯五部曲”以他的故乡罗萨莱斯(Rosales)为背景,记录了生活在底层的人民与殖民者、地主和精英阶层作斗争的过程。其中,《群众》在马尼拉出版之前,已经在文学界引起了轰动,并在激烈的竞争中赢得了帕兰卡奖,受到了广泛的关注。但何塞及其作品在中国还没有获得应有的关注,知网上几乎找不到相关文献,有很大的挖掘空间。本文试图从主题、人物设置、叙事结构三个方面剖析《群众》的成长小说特点。

“成长”一词源于人类学,指青少年经历生活的一系列磨砺和考验之后,获得了独立应对社会和生活的知识、能力和信心,从而进入人生的新阶段——成年。[1](p3)西方关于成长小说的研究有很多:巴赫金在《教育小说及其在现实主义历史中的意义》一书中系统阐述了成长小说的特点、分类和人物形象。莫迪凯·马科斯(Mordecai Marcus)在《什么是成长小说》中探析了成长小说的起源、定义和分类。我国对成长小说的研究起步较晚,最突出的是芮渝萍,她在《美国成长小说研究》中深入探讨了欧洲成长小说的传统、美国成长小说的流变及其多元文化背景下美国成长小说的特征。典型的成长小说在主题、人物设置和叙事结构上都有自己的特征。

一.寻求身份的主人公

根据成长小说理论,“从人物的年龄看,主人公主要是在13-20多岁之间的青少年,但这不是绝对的标准。从内容上看,成长小说具有亲历性。它主要反映个人的成长体验和心理变化。成长过程的叙事、成长旅途中的见闻和经历,人物性格在这一过程中的变化,构成了小说主体。”[1](p7)

《群众》描绘了菲律宾在1972年实施军事管制前后几年的一场改革运动。主人公皮皮是一个私生子,这一身份使他原本快乐的童年蒙上了一层阴影。“我唯一真正感到沮丧的时候是当我填写那些可怕的表格,要求我说出我父亲的名字,我会写上‘已故。”[2]被父亲抛弃的痛苦比他在卡巴洛甘和通都遭受的任何苦难都让他难受。他曾多次向母亲询问父亲的身份和下落,但他的母亲总是避而不谈。他只从贝蒂阿姨那里得知他的父亲是一个大学生,有份体面的工作。一方面为了找到自己的父亲,另一方面为了改变贫穷的现状,让他的妈妈和贝蒂阿姨不再那么辛苦,皮皮不得不去马尼拉继续深造。他刚到马尼拉时,他最大的愿望是“真正的活着”:吃上自己从未吃过的美食,满足自己的食欲和性欲。他通过一系列的性交来证明自己还活着,还是个男子汉:和女仆露西,按摩师莉莉,邻居米拉,还有女朋友贝琪,以及后来被当权派折磨,他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按摩院使自己镇定下来,确保自己还有性能力。皮皮似乎在通过不断满足食欲和性欲的方式为自己戴上自信的面具。渐渐地皮皮认识了很多同样生活在边缘的人:孤儿托托和罗杰;鳏夫前人民军卡·卢西奥;杰西,一个拒绝接受米沙鄢家族的财富,但也许永远也不会被他所服务的贫民窟里的人所接受的神父;霍顿索教授,放弃了其他地方的特聘教授职位而选择在雷克托大街的一所大学教书,只因那里需要他。在与这些人的交往中,他对人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我回到了通都,我被诅咒的现在,我神圣的未来。我在这里学到了很多,现在我比以前更了解自己。”[2],“我们从出生那天起就在妥协。如果我们寻找原罪,它就在那里:我们无法誠实地与自己生活在一起……我再也不要妥协。”[2]皮皮不再自怜和以自我为中心,而是同情和他一样挣扎在社会边缘的人们。他开始理解和接受不完美的过去。最初皮皮发现他的父亲是托尼,并且是自杀身亡的时候,他感到非常震惊,不愿意接受这一事实。后来他慢慢与死去的父亲和解。皮皮甚至认为他父亲的自杀不是因为怯懦,而是在为自己的错误赎罪,以伊洛卡诺人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正直。他逐渐克制私欲,投身于革命事业。他最终毫不犹豫开枪击毙了敌人普纳托,证明自己是一名真正的男子汉,成为了真正的革命者。

二.成长的领路人

在成长小说的叙事结构中,领路人是必不可少的要素。在《群众》这部小说中,孤儿托托既是主人公的好朋友,也是主人公的领路人。皮皮刚来到通都时,经常没有钱吃饭,托托总是慷慨解囊。“在这里,我又一次感谢托托,我没有寻求他的友谊,但他却成了我的朋友,无话不说。”[2]托托对皮皮最重要的影响是鼓励、引荐皮皮加入“兄弟会”。皮皮刚开始时并不自信,对革命也没什么兴趣。当托托让他加入“兄弟会”时,皮皮说“喂,我不是政治家。我不喜欢政客。”[2]后来为了感谢托托,决定去试一试。“托托,如果这能使你高兴的话,那我去参选吧。”[2]托托总是不停鼓励、引导皮皮,“你给大家的印象很好……我相信你会成为兄弟会里的一个人物。”[2]后来托托主动邀请皮皮去教堂做事来维持生计,并收留皮皮住在自己的房间。托托是一个有思想的年轻人,他和皮皮有很多共同之处,皮皮总有种在照镜子的感觉。可是,在参加游行示威时,托托却被开枪打死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好朋友中枪倒下了,皮皮躲在不远的地方却无能为力。“上帝知道,我想跑过去躺在他旁边,……但我不能移动。我的膝盖,我的脚已经在地上扎根,我再也不能控制它们了。”[2]他恨自己不能再勇敢一点,后悔自己没有冲出枪林弹雨解救自己的好伙伴。他一心想着为托托报仇,托托的死进一步激发了皮皮革命的欲望。“但是现在,我该怎么做才能至少让自己能够面对自己的良心呢?你很勇敢,而我是个懦夫;如果我多一点你的勇气,多一点你的梦想,你就不会在这里。但事实并非如此,相反,我还活着。我要为你而活,托托,我的兄弟。”[2]最终,当他发现普纳托这个虚伪的同性恋者即是精英分子的代表,是当时镇压游行示威导致托托死亡的一份子时,皮皮毫不犹豫开枪击毙了他。皮皮从一个对革命不冷不热只为满足食欲、性欲的普通年轻人,最终变成不顾个人利益的真正革命者,托托在皮皮的成长路上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三.成长历程

“从结构上看,成长小说的叙述结构相当模式化:天真——诱惑——出走——迷惘——考验——失去天真——顿悟——认识人生和自我。”[1](P8)

皮皮出生在卡巴洛甘,是一个离城镇不远的村庄,“所以我不能说我是一个农场男孩,因为我确实花了很多时间在城镇、市场和电影院周围。”[2]他是私生子,他的妈妈通过为别人洗衣服和缝纫挣钱抚养他,供他读书。他的贝蒂阿姨是一名教师,时常为他们提供经济援助。因此“我并不像我们的一些邻居在播种季节时那样挨饿,那时他们一天只吃两次。”[1]皮皮在卡巴洛甘的童年相对来说还是快乐的。但是,他是私生子的事实让他在同学们面前抬不起头,所以他想逃离。“汤都好些吗?……但我在这里不是私生子;没有阴影萦绕着我。”[2]

在乡村,人们纯洁、正直、有爱心,而城市里到处都是贫民窟、海洛因、妓女和虚伪。他很迷惘,经受着各种考验。他与叔叔阿姨家的保姆露西发生关系,虽然心里清楚那不是爱情,也明白那不是露西的初夜,但他还是心存幻想,当他最终发现露西经常去约会的对象正是自己的叔叔时,他的幻想破灭。后来经不住邻居的情夫尼克的金钱诱惑下,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干起了贩毒的勾当。在“兄弟会”他认识了美丽、时尚、富有的贝琪,虽然两情相悦,可是悬殊的经济、阶级差距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不得不与贝琪分开。这一系列的诱惑与考验让皮皮慢慢成长起来。当他被不明来历的当权者绑架并无情折磨然后被关进监狱,他对暴力、革命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最终实现顿悟:在身体和精神受到侵犯后,他杀害了普纳托——精英、叛徒的代表,他觉得自己从过去的自我中解放出来了。“相反,这种势不可挡的、具有启发性的自由感让我脱离了世俗。似乎我的一生都被囚禁着,直到我结束了敌人的生命,我才得以逃脱。”[2]皮皮最后决定返回家乡卡巴洛甘开启新的革命生涯,“我很害怕,但我觉得一身轻松。我知道我可以走很远,不知疲倦。”[2]

由此可见,《群众》的文本深层结构与成长小说的叙事结构非常相近(如下图):

四.结论

皮皮贫寒的出身和私生子的身份鞭策他逃离他的故乡卡巴洛甘,来到马尼拉上大学。马尼拉的贫民窟、毒品、妓女、虚伪的人们使他逐渐对爱情、阶级、暴力和革命有了更深的认识。在托托这个领路人的陪伴和引导下,他最终顿悟,完成了革命性举动。综上所述,《群众》这部小说的主题、人物设置、叙事结构都符合成长小说的特征,是一部典型的成长小说。

参考文献

[1]芮渝萍.美国成长小说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

[2]Jose, F.Sionil. The Mass[M]. Modern library, 2000.(原文为英文,引文为作者译。参阅的是Mass的epub格式的电子版,无具体页码,故未标注具体页码。)

(作者介紹:范英,邵阳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博士在读,主要从事文学、教育教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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