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2020-11-30 10:48简一
读者·校园版 2020年24期

简一

1

电视剧《想见你》火爆全网时,我独自在房间里看着屏幕上那个敏感自卑的女孩子,仿佛看见多年前的自己。

看着陈韵如在日记中写“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宇宙中最暗淡的那颗星,拼命地发光,想要有人发现我渺小的存在”的时候,我泪眼模糊,忽然就想起了你。

与大多数高中生相似,我的学生时代乏善可陈。成绩中上,不算出众,家境不好,长相一般,性格更称不上活泼开朗,在人群中始终扮演着透明的角色。这些都与当时在学校里备受欢迎的你大相径庭,倘若不是班级座位每月依次前后变动,我们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

那时候你身材颀长,不热衷文化课程,便和其他几个男生自告奋勇地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那次很巧,整体大调换后,我坐在倒数第二排。

你人缘很好,课间总有人过来和你聊天。而我沉默得像道影子,几乎要隐没在人群中。所以当你主动开口时,我紧张得满脸通红。

你说:“同学,以后还请你罩着我啊!”

2

后来我才知道你这句话的意思,不久后的数学课上,当被老师喊起来回答一道函数题时,你用中性笔轻轻戳我的后背。我瞬间意识到这是求助,于是在草稿纸上写下了大大的数字。你照着念出,然后顺利答对,免去了被罚站的下场。

你向我道谢,又向我借练习册抄答案。再后来你请我喝牛奶,邀请我去看学校的篮球联赛。你是体育特长生,各项运动都十分擅长,整个年级不知有多少人暗恋俊朗阳光、青春年少的你。

调换座位后的第二个周四,轮到我们小组值日,你去参加校田径队训练,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我在完成自己的任务后,替你清扫了走廊、倾倒了垃圾。晚自习你得知后,反复向我道谢,甚至将充当晚饭的甜橙面包硬塞给我。后来我们分着吃掉了那个面包,清甜的橙子味道,让我的心里也泛起了甜蜜。

3

与我处处谨小慎微、平淡如水的处事方式不同,你将青春过得恣意灿烂。

春季运动会召开时,我已经从倒数第二排换到正数第三排,而你还在最后一排。你找到我说:“你文笔好,运动会多写稿子鼓励我啊!”

语文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亮点,即使如此,这些班级活动我也极少参加,因为不知道怎么融入这个集体。可你轻而易举地就将我拽了进来,后来又拉着我去班长那里报名,说让我承包你的广播稿。

春和景明的日子,我坐在操场旁的课桌前,一字一句地写下鼓励你的文稿,听它们经由广播念出,传到校园的各个角落。

你凭借短跑、长跑、跳远等项目为班里赢得了好多奖项,广播稿和颁奖稿中时常能够听见你的名字。那两日,学校里许多人都知道高二七班有个体育超好、长相不错的男生。你因此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收到了比以往更多的情书。到后来,你已经懒得再回信婉拒,任由那些信件蒙尘。你说这件事我得承担一半责任,因为我将你描写得过于优秀。

4

我们的这段友情,因此维系了下来。后来你屡次提到和我相处很轻松自在,因为我性格安静,又讲义气。我原先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这些优点。在我的整个成长过程中,我与父母关系冷淡,并不幸福,他们不喜欢内向的我,让我向隔壁家那个优秀的姐姐学习。久而久之,我越来越自卑脆弱,对自己失望不已。

可是你说,我笑起来像软萌的白兔,别总是做冷漠的刺猬;你说,我以后一定会实现自己的写作梦想,到时候要记得给你签名;你说,我们都很优秀,不要去否定自己。

我开始学着改变,和周围的同学交谈,向学习委员请教不懂的题目,和女同桌挽着胳膊下楼去做广播体操……迈出第一步后,我才发现大家的友好超出我的想象。即使这个过程并不容易,我偶尔还是想缩回到自己的盒子里,但我知道,那里虽然安全,可是没有阳光。

高二下学期,我在全市征文大赛中获得一等奖,你也刚好斩获一个长跑比赛的冠军。那天下午,我们相约去游乐场庆祝。当过山车呼啸而过时,我大喊出声,第一次感受到青春的放肆与快乐。

回程时下起了暴雨,我们都没有带伞,只能躲在凉亭下避雨。末班公交车就要开走了,你说:“要不我们跑过去吧?”我没有迟疑便答应了,我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雨幕中,雨水落在身上,我们瞬間成为“落汤鸡”,在相视后哈哈大笑。

后来我看到《想见你》里,黄雨萱、李子维他们也经历过这样一场雨,便更加深信,你其实和他们是一样的人,充满自信,勇敢无畏,如同雨后绚烂的彩虹,能够为别人的生命带来光彩。

5

转眼就到了高三,我忙于繁重的课程,而你参加田径集训,极少出现在教室里。我们就这样,在彼此的生活中又活成了平行线。

经历了“硝烟弥漫”的6月,我被自己的第二志愿录取。后来我旁敲侧击地询问了其他同学,得知你报考了北京的一所院校,而我留在了南方。此后几年,我们一南一北,渐渐失去了联系。上大学后,我参加了社团,也时常参加聚会,与同学们相处和谐,后来甚至多次被人说性格活泼开朗。谁能想到几年前的我,还是人群中最沉默的那一个呢!

再后来,我们在高中同学群里重逢,你还是那么乐观,幽默的话语时常引得大家开怀。我点开你头像上的那张合照,照片里的女孩子笑靥如花,和你离得很近,你眼睛里流露出的都是幸福。

我没有打扰你,像藏起青春时期的日记般,将你珍藏在了记忆深处。

青春年少的喜欢,就像松软的棉花糖,绵绵得让人怦然心动。这段时光即使过去了许多年,依旧让人觉得无比美好。后来,我再也没有遇到像你这样的温柔少年,可是没关系,我已经学会去寻找最好的自己。

(光年摘自《中学生博览·A版》2020年第19期,视觉中国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