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最好不相见》的声乐美学研究

2020-12-07 12:30窦鑫鑫
北方音乐 2020年14期
关键词:字音乐段歌唱

窦鑫鑫

(山西应用科技学院,山西 吕梁 032300)

歌曲《最好不相见》是由青年作曲家李菲根据清代西藏著名诗人仓央嘉措的诗歌《十诫诗》改编创作而成,由男中音歌唱家廖昌永首唱。诗歌内容超凡脱俗、感人至深,旋律娓娓动听、扣人心弦,一经问世便赢得听众喜爱。

一、歌曲《最好不相见》相关背景

仓央嘉措创作的诗歌在藏族文学乃至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中均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近年来,随着对仓央嘉措研究的热潮,其作品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也为众多艺术作品提供了灵感来源。歌曲《最好不相见》就是其中衍生而出的优秀声乐作品,听众称其为“跨界美声催泪神曲”。这首歌曲所蕴含的艺术性和哲学性不止是演唱风格的跨界呈现,更是一种直击心灵的情感触碰,欣赏的同时更能给人以美的享受。

二、歌曲《最好不相见》的语言美

这首作品的歌词是根据《十诫诗》改编而成。全文由十二对联句构成,随着众多学者对仓央嘉措及其诗歌研究的不断深入,有观点认为《十诫诗》是诗歌翻译与诗歌创作相融合的文学产物:“中间部分即从第三至第十,此部分与仓央嘉措无甚相干,是当代文人按照第一、二两联的模式进行的弄笔、续写。经过如此添加、补缀之后,也便形成了诗歌‘十诫’的规模体制。”通过将诗歌的翻译与创作部分进行恰到好处的结合,奠定了这首声乐作品艺术美的文学基础,并在与音乐结合的过程中形成了自身美的特点。

(一)凝练美

《最好不相见》是在《十诫诗》的基础上,将前十联的句法由原来的七言凝练为五言句式。全文如下:“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最好不相伴,便可不相欠。最好不相惜,便可不相忆。最好不相爱,便可不相弃。最好不相对,便可不相会。最好不相误,便可不相负。最好不相许,便可不相续。最好不相依,便可不相偎。最好不相遇,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诗歌以纯美的爱情语言高度概括了因果人生的哲学思境,内容含蓄悠远,意味深长,通过表现爱情中凄凉婉转的心境来隐射出蕴含其中的人生哲理,这看似短短几句简单朴素的文字却深藏着震撼人心的力量,灌注了感人至深的审美意境。

(二)口语美

声乐是将口头语言音乐化的艺术形式,通过将歌词内容口头演唱的方式来传递给听众进行听觉欣赏。《最好不相见》的口语美,主要美在浅显易懂、通俗流畅、自然质朴。尤其全诗前十联均以前后呼应的形式呈现:最好不……便可不、相见……相恋、相知……相思等。表述看似简单却环环相扣,将诗人的内心独白淋漓展现,整体呈现出通俗而不庸俗、自然而不做作的文学性色彩。

(三)抒情美

唐代文学家白居易在《与元九书》中提到:“感人心者,莫先乎情。”情感是打动人心最重要的手段。《最好不相见》的歌词做到了情与诗的融合——即内容和形式的结合。以内在带有悲剧性的情感表达直击心扉,激起读者和听众的情感共鸣,发人深省,引人深思,真正体现出了作品委婉含蓄却又感人肺腑的情感表达。全诗细致入微,句句动情,短短篇幅却写尽了世人最向往、最纯洁的情感,以柔肠百转的情感纠葛引起了撼动心灵的艺术效果。

三、歌曲《最好不相见》的曲调美

曲调是听众获取音乐内容的主要媒介。作品旋律安稳平静、节律规范,作曲家在基于歌词本体美的基础上运用音乐创作技巧为之进行艺术构思,使之完成了文学语言向音乐语言的过渡,让这首作品达到了词曲并茂的和谐统一。

(一)旋律美

旋律是音乐的首要要素。从调性来讲,曲作者选用#f小调进行创作,小调旋律整体给人略带忧郁及暗淡的听觉感受,这与歌词所要表达的内容达到了情绪上的统一。从曲式结构来讲,这是一部带前奏的再现单三部曲式。A、B乐段均为复乐段并进行了一次反复,而A′是A乐段的缩减再现。A乐段(9-24小节)旋律起伏有致,如同说话般娓娓道来,深情叙述,为歌曲奠定了情感发展的基础。B乐段(25-40小节)是A乐段的派生乐段,此部分旋律线条更富张力,以饱满丰富的情感表达将作品推向了高潮。最后接入第三部分A'乐段(42-51小节),在旋律逐渐回落中以寂静安详的音乐氛围逐渐终止。总之,全曲旋律回旋婉转,诱人听感,以细腻深入的创作手法准确表达出了歌词中所蕴含的情感意境,让人过耳难忘。

(二)节奏美

如果说旋律是音乐的“血肉”,那节奏就是“骨骼”。全曲以四四拍贯穿进行,节奏型主要运用二八、前附后八、前八后附、前小附点等进行创作,再加之行板的进行速度,让歌曲呈现出如同朗诵诗歌般的语气感。同时歌曲中的弱起节奏贯穿始终,并以两小节为单位规律出现,第一拍空拍之后在第二拍弱拍而出的二八节奏营造出一种沉吟之感,恰当地突出了情感的抒发。

(三)和声美

我们纵观全曲将目光放大到歌曲伴奏和声的编配上,可以从其纵向的音乐结构中窥探出本作品深层次所蕴含的动态美。全曲的和声编配均用调内和弦进行,看似简单的和声走向呈现出了不同层次的情感变化。从前奏部分(1-8小节)至A乐段的和声走向主要围绕属到主的框架进行,A乐段的终止式秉承着开放终止到完满终止的原则,主要运用分解和弦织体,伴奏旋律如同波浪般舒缓柔和,流畅连贯。值得一提的是,曲作者为了自然衔接歌曲A、B乐段的反复与最后的A′乐段,从而将B乐段的终止式设置为Ⅰ(半终止收拢)-Ⅴ(终止开放)的倒装形式,使歌曲旋律呈现出连绵不绝、萦绕心头之感。B乐段的和弦织体与前之相比较,变为由连续十六分音符分解和弦与柱式和弦“动静结合”的样式,共同推动着情绪的发展,增强了抒情的力度。最后在缩减再现的A′乐段中和声进行回归初始状态,在情绪迸发之后再次回归了内心的安宁。

四、歌曲《最好不想见》的声腔美

“演唱”是声乐美学的核心部分,歌词与旋律最终都是要通过人声的演唱才能完成它们的艺术塑造。歌曲《最好不相见》是曲作者李菲为我国著名男中音歌唱家廖昌永量“声”打造的一首作品。本文通过对演唱时声腔的音质、字音、行腔三方面的分析,来展现其二度创作所呈现出的艺术魅力。

(一)音质美

音质即声音的本质,是决定发声效果的关键。音质美的获得是声乐演唱技巧的综合体现,它离不开气息的支持、腔体的打开、位置的保持等技术的加持。这些因素都为声情并茂地演唱增强了审美效果。廖对《最好不相见》的演绎,声音线条饱满、气息连贯绵长、音色柔和醇厚,将如歌如诉的情感发挥到了极致。第一部分A乐段的音域主要在以小字一组为主的中声区,以口腔、胸腔共鸣为主。再加上第一拍弱起的节奏设计使演唱时的语气感更突出,整体呈现出如诗歌朗诵般娓娓道来之感。第二部分B乐段与A乐段形成对比,音域从中低声区跨度加大到小字二组的fa,音高的变化直接决定着气息、共鸣、音色的调整与情感的表达。此部分共鸣以鼻咽腔为主,其呈现出的声音高而不喊、响而不炸,既浑厚而又不失高亢,整体以圆润柔美的声音表现丰富了本部分的艺术表达。廖对这首作品以强弱有致、收放自如的声音处理引起了听众强烈的内心共鸣,获得了真切自然的审美效果。

(二)字音美

歌唱时字音是否清晰准确是衡量字音美的重要标准。从字音结构来讲,字头声母求字不求声,而韵母求声不求字,两者结合才能保证发音的准确性。但是歌唱中要做到字音纯正还需结合演唱时的咬字吐词规律来进行分析。廖在演绎这首作品时,通过调整不同母音的状态做到了腔体与咬字的完美统一。例如“最好不相见”这句,“最(zui)好(hao)”二字的韵母是窄母音“i”到宽母音“a”的过渡,由于“i”母音咬字时口腔空间狭小,要做到声音的统一连贯必须要将窄母音“i”的口腔空间进行适度的打开调整,演唱时可联想“u”母音的状态,这样便得到一个相对松弛、不捏不挤的“i”母音。经过调整后的“i”再与“a”母音连接演唱时则显得更加连贯流畅,同时丰富了音色的共鸣。“相(xiang)见(jian)”二字又是后鼻韵母“ang”与前鼻韵母“an”的组合,是开口音到闭口音的过渡,所以,在咬字吐词过程中可听出“见”字又按照“相”字的状态进行了打开吸着唱的调整。经过积极调整后的咬字状态使声音得到美化、情感得以抒发,达到了词、曲、情“三位一体”的艺术创造。

(三)行腔美

行腔,即演员按个人对剧情、曲谱的体会合理运用腔调。歌唱中对于腔调的合理运用主要建立在歌曲旋律变化、节奏调整以及与歌曲内容表达的基础上所进行的综合体现,同时也离不开气息、腔体、位置等歌唱技术的支持。从这首歌曲的节奏韵律方面可看出,每句的行腔重点主要在尾部的拖腔上,如“见”“恋”“知”“思”等,这些字音节奏较长,需要歌唱腔体持续保持的统一状态才能达到“字正腔圆”的艺术效果。从作品曲调走向可看出旋律进行多跳进,这与唱词所要表达的情绪息息相关,廖在演唱时通过清晰准确、强弱有致的行腔处理将作品表现得恰到好处。廖对这首作品的演绎在歌唱技术支持的基础上,将富有语气感的歌唱处理运用其中,让听众忘却了歌唱技术的存在,而将欣赏的重点放在歌曲内容与意境的表达上,整体呈现出了“以情带声”“声随乐动”的审美效果。

总之,从歌词方面来讲,其内容简练准确而又蕴含深意,具有非常高的艺术鉴赏价值;从曲调方面来讲,旋律悠扬婉转、深入人心,与歌词内容交相呼应;从演唱方面来讲,廖昌永以浑厚的音色和细腻的情感处理声情并茂地将这首歌曲的艺术美感更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本文通过对歌曲语言美、曲调美、演唱美三方面进行的艺术赏析揭示了这首声乐作品蕴含其中的独特的艺术特色和美学价值,希望以后对此类作品的欣赏与演唱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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