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球人

张鸣跃

1

“我骗了你！我来自未来世界，我什么都知道，你的论文将把人类带入更大的误区！”

五岁的刘星星终于忍不住了，冲进爸妈的卧室，指着爸爸大叫起来。

爸妈正在为外星人的存在与太空气温等问题再次争论，爸爸拿出一份尚未写完的论文，大声地重复着他的观点。五岁的星星在偷听，越听越着急，就闯进来了。

爸妈大惊，都瞪着眼大张着嘴愣住了。

星星已经有几个月没说过一句话了，医生也检查不出任何毛病。他就只是不说不笑，但在爸妈谈话时会表现异常：或摇头、或冷笑、或叹气，经常让爸妈一惊一乍的。

爸妈的论点主题一直是外星人，一个天文学家，一个物理学家，似乎都成了外星人专家，争论得不可开交，这次吵得太凶了，把星星惹毛了。

爸妈吓傻了，星星干脆走到爸妈面前，大喝一声。

爸妈醒过神来，他大声说：“你们地球人真愚蠢，总以人的形体、人的思维、人的经验来幻想外星人，可笑至极！”

天哪！这还是五岁的孩子吗？

爸妈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星星，星星走开后，爸妈对看，嘴巴好久才慢慢合上。

“怎么回事？”

“是啊，怎么了？”

两人互掐，终于确定是在现实里时，扑到一起 ，瑟瑟发抖。

五岁的孩子，可能说出那样的话吗？

想想近来星星的反常和怪异，能不毛发倒竖吗？

当妈的非要找儿子问个清楚，被当爸的拦住：“不妥，不可打草惊蛇。”

2

两人暗中观察，小心翼翼。

终于有一天，星星的爸妈偷听有了收获。他们听到星星和一个小玩伴的对话，就在星星自己的房间里。

那个小玩伴是六岁的妞妞。

沉默好久的星星，对妞妞说起悄悄话来。

妞妞显然是个正常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星星生气了，不由得大叫起来：“妞妞你太幼稚了！”

“嘻嘻，星星你真好玩！”

“妞妞你认真点，我说的是真的，人类一点都不了解外星人……”

“球球人是吧，嘻嘻……”

“真的！是球球人，他们带我去了很多星球。一秒就能到达一个星球，我能感受到那里的时间和一切，与地球完全不同……”

“什么呀？你怎么老说这个，不和你玩了！”

星星急得哭了起来。

五岁的孩子，没有奇遇中的奇变，绝不会有那样的思想，至少不会突然有了大人的语言。

为了深入了解，这对高知夫妇找到妞妞，把窃听器放在妞妞身上，让妞妞多和星星玩，装作很喜欢他讲球球人的样子，让他尽情地说。

几天后，星星的爸妈觉出了事态的严重性。

3

星星确实遭遇了球球人，球球人几乎每晚都来，会带走星星一个小时。

在这一个小时里，星星确实去了许多星球。球球人让星星变异一个时辰，变成球球人，从外形到思维全都改变。星星无法说清楚球球人的模样，只能感受到穿越挪移中是球形的，不是实体的，是梦幻式的，但又绝非梦幻……

人类的语言很难表达，但星星表达出来的东西，已经足以让所有科学家的知识瞬间归零——全都一无所知！

这件事确实非同小可。

这天晚上，星星的爸妈决定先证实一下，再采取行动。

球球人带星星出去玩，是在每天晚上的固定时间。

于是，星星的妈妈想到最直接的办法，先藏身在星星房间，等着。可是，刚想好，还没对星星的爸爸说出来，卧室反锁着的门自己开了，星星进来了。

星星说：“妈，不必说出来了。凡是与我有关的想法，无论是谁，都会在思想出现的同时传递给我。我能控制所有地球人，没人能奈何我！”

星星说完大笑离去。

事关重大，星星的爸妈不得不采取紧急行动了。

他们清楚两人之间的任何想法和对话都会被星星得知，于是他们商量着如何把星星关在房间里。

4

果然，星星很快回来了，他对爸妈说：“你们不用怕，我已经决定走了。”

爸爸茫然：“走？”

妈妈哭着问：“是跟球球人吗？”

星星：“是的。只有球球人知道，我是來自未来世界的人。在三千年后，我将是第一个打开地球上六千多种精灵群体之间的那扇时光旋转门的人。你们所知道的人类，只是这六千多种精灵中的一种！”

爸爸：“哦……我也曾幻想过这个。”

妈妈：“不！……”

星星：“妈，我已经有了球球人的思想和本领，如果硬要把我留在地球上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

妈妈：“可是……”

爸爸：“别再说了，也许只能让孩子走了。”

星星：“谢谢爸爸！看在你们生我养我的分上，我要提醒你们一下，让你们提醒地球朝着真理的方向迈进一步。”

星星说了很多，但爸妈只记住了或说是只理解了一点点：地球人受器官限制，只能单向思维，就像人的眼睛只能朝一个方向看一样。

地球人以为总有一天能了解宇宙并掌控一切，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走出人类的局限。

外星人无处不在，准确地说是另类精灵，我们身边就有六千多种精灵，球球人只是其中一种。

真实的存在绝非人类器官所能感受到的。人类永远只能被锁定在大小多少前后左右进退快慢这些既定的“错觉”里。其实，在几亿度高温或极端的零下低温环境下都有精灵存在，人类能够想象吗？

星星已经完全点破，但高知的爸妈仍然不懂，流泪摇头。

星星无奈，最后提醒：人类要想走出认知误区，就先制造一个相机好了。这个相机能同时拍出四面八方的全景，不是分点取景式的排列组合，而是四面八方全在一点，即同时看见宇宙全景，就像球球人的眼睛。什么时候造出来，什么时候就能恍然大悟了。

星星说完就消失了，屋内出现一大片耀眼的光球，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