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英译本的语篇风格再现*
——以赛珍珠、沙博理两译本为例

2020-12-13 10:48张海燕王成峰
关键词:赛珍珠归化水浒传

张海燕 黄 伟 王成峰

(宿州学院 外国语学院,安徽 宿州 234000)

《水浒传》的语言是以口语为基础,经过加工提炼而创造的文学语言。无论是作者的描述语言,还是作品人物的语言,许多地方都惟妙惟肖,有浓厚的生活气息。写景、状物、叙事、表情,极为灵动传神。对于《水浒传》这样一部具有极高思想价值与艺术成就的作品,赛珍珠和沙博理这两位译者虽然采用了迥异的翻译策略,但他们都以谨慎的态度努力探求并再现原著的含义,以使译文读者能够在最大限度上享受到和原文读者所能享受到的同样乐趣。从总体看,两个译本对原著的理解和把握是准确的。一部文学作品的风格归纳为遣词、造句、篇章以及修辞四个方面。亚历山大·泰勒在他的翻译三大法则中提到文学作品译文的风格和手法应该和原著保持一致。本文就赛译和沙译在小说语篇风格上进行比读,以期找出两位译者翻译《水浒传》的得与失,并探讨其内在原因。

一、理论依据

在翻译文学作品时,译者要高度重视原文的表现形式。在文化现象的处理方面,译者应尽可能地采取异化的手法。文学翻译可以说是一个艰苦的再创造的过程,译者需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深入了解作品的社会、历史和文化背景,分析作品的主题和内涵,熟悉作者的思路、意图、写作习惯以及创作风格等。

翻译的归化/异化概念是由美国学者劳伦斯·韦努蒂(Lawrence Venuti)在1995年提出的,而这一术语又直接来源于德国哲学家施莱尔马赫(Friedrich Schleiermacher)的观点。[1]74韦努蒂是异化派的代表人物。他在1995年出版的《译者的隐形——翻译史论》中明确提出,英美文学翻译以“通顺”为唯一准则,译文生成后看不出译者产生作用的痕迹,使读者产生一种错觉:他们阅读的是用英语写成的原文,而不是经过译者由原文翻译而成的译文。而提倡异化翻译法的核心就是要开创一种抵制目的语主流文化价值观的翻译理论与实践,从而彰显外语文本的语言和文化差异。[1]77奈达(Eugene Nida)是归化派的代表,他提出了著名的动态对等概念,后来又改为功能对等。他从社会和文化的角度出发,把译文的读者放在首位,认为应该使译文读者得到跟原文读者同样的反应,他指出文化上的差异比语言上的差异需要做更多的调整。[1]78

归化和异化策略看似水火不容,但在一篇译文当中,单纯按照任何一种策略翻译都不能够圆满完成“传达信息”的任务。基于对归化与异化两种翻译策略的比较,译者在翻译文学文本时,应注意语篇的信息性和感染性,恰当选择归化和(或)异化翻译策略。本文将要探讨的正是在翻译中国特色的文学作品语篇风格时如何使用两种翻译策略,怎样才能适时地选择运用,让它们共同服务于“信”“达”“雅”的目标。

二、《水浒传》英译

《水浒传》最早的英文全译本是赛珍珠(Pearl Buck,1892—1973)20世纪20年代中后期根据金圣叹评点的七十回本《水浒传》翻译的《四海之内皆兄弟》(AllMenAreBrothers)。中文和英文当中有些相近、对应的用法可以直接翻译,自然不在话下。当遇到两种语言表达方式差异很大,或某种表达方式很“中国”、在英文当中难以找到对应的时候,归化和异化之争便凸显出来。赛珍珠在翻译《水浒传》的时候,曾经很刻意地使用异化的原则,尽量用中文的表达习惯来遣词造句,尽量保持译著的“原汁原味”,让读者感受到一种异国情调。当然,也是由于这种“直译”,使她的译本也留下了一些遗憾,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赛珍珠的译本遭到了中国翻译界的激烈批评。赛珍珠对中国小说创作手法的理解,首先得益于她对中国古典白话小说的译介,在翻译中体会中国小说的巧妙技巧。赛珍珠于20世纪20年代后期开始翻译《水浒传》,前后历时5年多,才于1933年分两卷在美国纽约和英国伦敦同时出版,后来多次再版。目前世界上多数图书馆都有赛珍珠翻译的英文版《水浒传》,很多其他语言的版本也是转译自赛珍珠的英译本。赛氏的《水浒传》译本是最早的英语全译本(七十回本),也可以说是所有英译本中翻译得最有特点也最有影响的译本。她在引言(Introduction)中开宗明义地写道:“这部中国名著经典《水浒传》的译本并不是学术翻译,没有细如牛毛的解释或注释。我翻译这本小说,对学术问题并无兴趣,翻译目的完全出自对原著的喜爱,因为这是讲述得惟妙惟肖的故事。翻译时,我尽可能地直译,因为在我看来,中文的笔调与素材十分切合,所以我尽量让译文读起来有中文味,因为我希望不懂中文的读者起码能有一种在读原著的感觉,尽管不知道能否实现。我试图保留文义和文体的原汁原味,甚至连中文中繁冗的部分也死气沉沉地保留了下来。”[2]

此外,赛珍珠还提到了她独特的翻译方法:“在此提一下我的翻译方法,或许很有趣。首先,我一个人把全书认真地重温了一遍,然后一位朋友大声地念给我听,我一句一句尽可能准确地翻译出来。我发现,由他念稿我的翻译速度加快了。同时,我旁边也摆了一本原著,可以时不时核对。翻译结束后,我和朋友重新阅读了全书,逐字逐句地比对。为了进一步确保翻译的准确性,我还和另外一位中国朋友再次审阅了全书。”[3]

《水浒传》的语言特点是言简意赅,即便是复杂的语法现象也可以反映在短短的几个字当中,这样读起来朗朗上口,痛快淋漓。而在词语语义层面的翻译,赛珍珠则试图把所有信息都反映在译文当中,造成句子庞杂,译文比较臃肿,破坏了原文的那种整体性和流畅性。相比之下,沙博理对中国文化和语言的理解则更加深入。沙译当中视情况把那些形式上的繁文缛节简化或删去,更突出地反映原文的关键信息,但他又没有对原文进行大肆删节,而是按照原文句子和段落的组织方式,在忠于原文的基础上进行小规模的简化,在有些情况下,又采取了一定的异化,采用一些偏向中文的表达,属于含有异化成分的归化。

三、语篇风格层面的比较

《水浒传》是元末明初的章回小说,自然而然带有古文色彩。在翻译时,译者必须考虑到这种古文的文风,同时又该注意到,译文的目标读者是现代人。因此,译者不可避免地面临保留译文“古”味和注重表词达意之间的抉择。在风格层面上是鼓励使用异化策略的,也就是要求不能对原著进行任意改动和删节。

(一)古文文风

总的说来,在翻译《水浒传》时,赛珍珠刻意保留了古代口语中的细枝末节,有时甚至釆取极端异化的策略,来表达年代久远的韵味,充分体现了译者传播中国文化的良苦用心。

例1:那妇人道:“莫不别处有婶婶。可取来厮会也好。”

赛译:That woman said,“Or is it that I have a sister-in-law somewhere else? Pray bring her here and let us meetand it will be good.

沙译:“Do you have a wife?I’d like to meet her.”

“也好”在此处其实相当于语气词,只是为了平衡语句的节奏,而无实际意义。沙博理在翻译时只抓住要害,表达了潘金莲想要见武松妻子的意思,而赛珍珠却滴水不漏地对应翻译了“取来”“厮会”“也好”,译文读起来十分诡异,有增译之嫌。但译文读者多接触几次,就可以感受到古文中势必有对应的话语元素,否则译文不可能平白出现如此低级的累赘。

例2:那妇人道:“何不去叫间壁王乾娘安排便了,只是这般不见便!”

赛译:The woman cried,“Why do you not go and bid the old mother opposite to prepare itand let that end it? But you would not understand thus far.

沙译:“Get Mistress Wang from next door to do it,” the girl said to her husband.Can’ you manage even a simple thing like that!”

此例和上例类似,“便了”也仅仅起平衡音节的作用,并没有太大的实际用途。赛译也是字字对应地翻译了“let that end it”,让人啼笑皆非。但是译者竭力保留原文原汁原味的努力却令人敬佩,想深入了解中文语言特色的读者定当获益良多。

例3:妇人又问道:“叔叔,青春多少?”武松道:“武二二十五岁。”

赛译:The woman asked again,Brother-in-law,how many green spring-times have you passed?”

Wu Sung said,“I,Wu The Second,am twenty-five years of age.”

沙译:“How old are you?”

“Twenty-five.”

古代初次会面时,出于礼节,说话总是文绉绉的,带有一份郑重其事的味儿。此处赛珍珠的处理十分得体,“青”与“春”两个字都翻译到位,而武松回答时使用的人称“武二”也通过复杂的插入语形式保留,活生生地描述出潘金莲和武松初次交谈时的拘束感,远比沙博理灰白的简化描述来得妙趣横生。

例4:石秀道:“小人离乡五七年了,……”

赛译:Shih Hsiu said,“This lowly onehas now left his home for five or seven years.”

沙译:“I’ve been away from home six or seven years.”

古文中人物见面时出于礼仪常自称“小人”“在下”“小可”等,赛译本中这一谦称被照直翻译出来,体现了中国古代的繁文缛节,保留了一份古文的韵味。沙译本直接去除语言的外壳,把原文的意思传达出来。如果读者对中国古代文化缺乏了解,赛译可能引起理解困难。

(二)章回小说特色

《水浒传》作为元末明初的长篇章回小说,有着浓郁的章回小说语言特色,比如有大量说书人的套语,如“且说”“却说”“话说”“再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等等。[4]翻译时如果采取异化策略,可以保存这种中国小说长期历史发展积淀下来的文化特色,让英美读者感受到中文的说书风格,但过分异化也会让译文读起来生硬死板,影响译文质量。请看下文实例分析:

例5:话说当日武都头回转身来,看见那人,扑翻身便拜。

赛译:IT IS SAID:

At the moment when Wu Sung turned his head to look at that man,he threw himself down on the ground to make obeisance.

沙译:Constable Wu fell to his knees and kowtowed.

此句是“王婆贪贿说风情,郓哥不忿闹茶肆”这一章节的第一句,“话说”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有一定的意义,所以赛珍珠将之保留,放在章首,彰显了古文章回小说的特色。

例6:且说武松领下知县言语,出县门来,到得下处,取了些银两……

赛译:Let it be told now ofWu Sung and of how he fulfilled the commands of the magistrate.He went outside the court gate and he went to his sleeping place and took out some silver …

沙译:Wu Song went to his quarters,took some silver …

此处的“且说”是典型的章回小说语体,此句的上文便是知县吩咐武松押送金银上京,语境并没有发生转折,所以没有实际意义,赛珍珠却采用了异化手法,用突兀的形式照搬过来,影响了文章的流畅性。沙博理则在吃透上下文联系的基础上,省略这种古文体,直接翻译实质内容,更加简洁流畅。

例7:看官听说:原来武大与武松是一母所生两个。

赛译:You who read,now hearken.This Wu The First and Wu Sung were two born of the same mother.

沙译:Reader,please note,these two were born of the same mother.

“看官听说”之类的话语是十分典型的说书人提醒听众注意重要情节的手法。此处赛珍珠和沙博理都注意到中国古文的这种特色,两人都在译作中对此加以保存,有助于译文读者了解中国章回小说的特点。

例8:再说王婆安排了点心,请那妇人吃了酒食,再缝了一歇,看看晚来,千恩万谢去归了。

赛译:Let it be told further.When the old woman Wang had prepared the delicacies she invited the woman to eat and drink.Then when she had sewed a-gain for a while,seeing that the night was come,with a thousand thanks and ten thousand gratitudes,the old woman let her go home.

沙译:The girlate and drank,and sewed a bit longer.When it began to grow dark,showered with the thanks of her hostess,she returned home.

此处的“且说”是典型的章回小说语体。同样,在翻译时,赛珍珠却采用了直译手法,用突兀的形式照搬过来,影响了文章的流畅性。沙博理则在吃透上下文联系的基础上,省略这种古文体,直接翻译实质内容,更加简洁流畅。

(三)文化传真

不同的社会有不同的历史典故、风俗习惯和思想意识,从而形成不同的文化背景。语言作为文化的载体,往往带有一定的文化色彩,因此翻译并不是纯粹的语言转换活动,其中还涉及各种文化因素的传导。[5]在赛珍珠和沙博理的两个英译本中,译者为了准确传达原著文化内涵,都或多或少做了一些增减。相比之下,赛译尽可能地进行了直译,并不厌其烦地将原作细节表达出来,力求使西方读者如读原书。

例9:惟有一个女儿最英雄,名唤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双刀,马上如法了得。

赛译:He has besides a daughter most heroic of all,andher name is The Ten Foot Green Snake the Goodwife Hu.She uses double knives that are like sun and moon in her hands.On horseback in battle she is a terror to see.

沙译:He also has a daughter,an extremely courageous girl,known as Ten Feet of Steel because of the two long gleaming swords she wields.She is an excellent horse woman.

中国读者对“一丈青”这个绰号一般会产生“凶狠”的联想。“一丈青”是一种大蛇,长一丈余,色黑,常隐草丛中,见人不跑反而迎头而来,非常吓人,因此被恶其名曰“一丈青”。[6]这句话中,读者根据下文“使两口日月双刀,马上如法了得”可以进一步确定被叫作“一丈青”的女子一定是武艺高强、下手十分凶狠毒辣。赛译用“snake”体现了译者对“一丈青”的本义的准确把握,这是难能可贵的。但“snake”在英语文化中的比喻义为“阴险、虚伪、卑鄙的人”。而此义不是原文强调的重点。译者用语义翻译的策略可能会使读者产生理解上的偏差,但另一方面,它尊重了源语文化,为那些愿意了解中国文化的读者架起了桥梁。语义翻译之所以被称为艺术,在于它必须多付出一份努力去引导那部分读者走上这座通往彼岸的桥梁,也就是要非常艺术性地在上下文当中让读者感觉到“蛇”有别于他们传统文化中的概念。同样,对于“日月双刀”的翻译,赛译“double knives that are like sun and moon”也比沙译“two long gleaming swords”更好地展示了源语文化特色。

沙博理把“名唤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双刀”译为“known as Ten Feet of Steel because of the two long gleaming swords she wields。”译者大胆根据自己的理解,将“一丈青”与“两口日月双刀”联系起来,使两者产生因果关系。这种别出心裁的译法也能自圆其说。从读者角度来说,沙译更容易理解,体现了译者的以读者为中心、为读者铺平阅读与理解之路的交际翻译策略。但这个译文毕竟不太忠实于原文并且丧失了原文的生动形象。虽然译文读者能从中获得某种阅读快感,但只能永远被封闭在此岸,彼岸“蛇”的意象对他们来说永远是一个谜。

例10:原来那妇人是七月七日生的,因此,小字唤做巧云。

赛译:Now this was a very lucky woman,born on the seventh day of the seventh month of the year.Because of this her name wasChao Yun.

沙译:She had been born on the seventh day“the seventh month,and she was calledClever Cloud.

农历七月初七是汉族的传统节日七夕节,相传这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之夜。[7]巧云生于七月初七,因此名字中带有“巧”字,这种取名方式带有浓厚的文化底蕴,不是用拼音可以表达的。赛译直接使用拼音的音译,抛弃了姓名的含义,所以读者无法理解该句的因果关系。沙博理倒是译出了巧云的姓名,但是缺乏必要的背景说明,读者只怕也是一头雾水,生于七月七,为什么名字就叫“聪明的云”呢?笔者认为,此处可以考虑加注说明。

例11:入得门来,便把毡笠儿除将下来……解了腰里缠袋,脱了身上鹦哥绿纻丝衲袄。

赛译:He came in the door and he took off hishat.… then he took off hislong girdleand took from his person hisparrot-green silken quilted robe.

沙译:He entered and removed hiswide-brimmed felt hat… he untied thesashfrom around his waist,divested himself of hisouter tunic of parrot-green silk.

毡笠是用毡做的四周有宽沿的帽子,用于遮阳挡雨。文中此时外边下着鹅毛大雪,武松戴毡笠儿显然是为了遮阳挡雨,相当于现代雨衣雨帽的作用。但此处赛珍珠罕见地采用了简化的手法,仅仅译为“hat”,反倒是沙博理说明了是“宽沿毡帽”,但是也没有传达出遮阳挡雨的作用。缠袋是古代男子缠于腰间装散碎银两等物的袋子,在英美文化中并没有对应的实物,因此只能找类似的物品替代。赛珍珠翻译的“long girdle”是妇女围在腰部的内衣绶带,而沙博理翻译的“sash”则是缠于腰部用作装饰的彩带。鹦哥绿纩丝衲袄顾名思义指的是鹦哥绿色的用纩丝编制的衲袄。衲袄是一种斜襟的夹袄或棉袄,赛珍珠翻译的“robe”是一种宽松飘垂的长外袍,而沙博理的“outer tunic”则是束腰外衣。

从以上各译例来看,赛珍珠在翻译当中遵循异化的策略,而沙博理更多采取了归化的翻译,但在归化的过程中又适时地照顾原文。在语篇层面,笔者认为沙译可以说是一种归化与异化相结合的翻译策略,字面上归化,而内容上异化。相对于“愚忠”的死译,这种策略其实更加忠实于原文,更“信”;而相对于抹除原文痕迹的彻底归化来说,则更能让读者感受到一定的“异国情调”,了解一部外国作品及其背后的文化,而不是把它当作本土的又一部作品。文学作品翻译当中归化和异化两种策略应当同为一个目标服务,那就是创造出一篇既流畅通顺,又有原文意境的译文。“流畅通顺”要建立在充分反映原文思想和文化的前提下,而“异国情调”不应仅仅依靠文字的简单对应来实现。

四、结语

总而言之,译者面对汉语特色的表达无论采取归化或是异化策略都不可以走极端。一方面,笔者总体上赞成归化翻译,因为翻译的本质目的是沟通,是让译语读者理解原文的意思。另一方面,笔者并不赞成绝对的归化,翻译若以推广源语文化为目的,则应当采取异化策略,但需要充分理解原文并把握适度原则。异化法的限度主要体现在目的语文化的限度和读者接受能力的限度上,如果走向极端,则会“翻译腔”十足。此外,如果译者对原文理解不透彻,或者误读源语文化,却进行望文生义的翻译,那么译文将谬之千里。

笔者认为,翻译诸如《水浒传》这样的中国古典小说可以采用如下方法:第一,在词语层面,针对敬语、谦语和数词虚指这样的日常交际表达,译者主要考虑的应该是行文流畅,译出其隐含的意思,以求最大限度地达到语用等值,因此应采用归化的策略。在涉及文化背景的典故和物质文化上,译者应考虑让受众了解中国独特的文化,因此可以采用归化加注释的策略。第二,涉及句法层面的流水句、繁复以及对仗比喻,笔者倾向采用形式的归化、内容的异化。由于造句法的区别,一方面,汉语的流水句和竹节句要转化为英语的树形句,应当按英语模式进行重组。另一方面,对中国特色的繁复和对仗应当做一定程度的异化,在不影响语言通顺的前提下让读者感受中国语言独特的魅力。第三,针对章回小说特色和古文文风,如“且说”“却说”“话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等等,笔者建议翻译时采取异化策略,可以保存这种中国小说长期历史发展积淀下来的文化特色,让英美读者感受到中文的说书风格,但切忌过分异化,使译文读起来生硬死板,影响译文质量。

中国古典文学作品的英译当中,归化、异化都应当为同一个目标服务,那就是创造出一篇既流畅通顺又有异国情调的译文。翻译中国特色的表达也应在归化和异化之间进行调和与兼容,将两者适时地选择运用,让它们共同服务于“信”“达”“雅”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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