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传播中的文化表达与媒介隐喻

2020-12-16 07:56薛皎
新闻传播 2020年21期

【摘要】音乐类真人秀这个媒介载体推动音乐传播,尤其是流行音乐得到了市场化的发展,能够更好地传递情感,传达信念与价值,同时媒介本身的发展也带来了有关思考方式和行为方式的启发与反思。本文以歌手梁博作为个案研究,试图通过分析他歌曲所流露出的文化与价值观,以及他本人职业生涯发展背后的隐喻,来引发针对音乐传播的价值和影响的讨论。

【关键词】音乐真人秀;梁博;文本价值;媒介隐喻

音乐传播是人类社会交往活动中产生的文化互动现象,是人类共享文化的过程,也是社会价值观念不断被传送、强化与接受的过程。在音乐本体的传播过程中歌曲是重要的载体,尤其流行歌曲受众最广、影响力较大,流行歌曲中作者所创作的词曲都承载着本人的价值观念,通过歌曲的传唱输送给听众。同时,流行音乐的传播依赖于媒介的发展,从黑胶唱片到数字专辑、现场live,再到音乐真人秀节目的诞生和发展,由于媒介的参与,其引发的价值衍变也不能被忽视,它与音乐本体共同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人们的心理与观念,影响人们的价值判断与选择,最终参与到人们价值意识的建构过程中。

本文以华语歌手梁博作为研究对象,以其在音乐真人秀节目中演唱的歌曲为主要研究内容,适当延伸到其他已发表歌曲,把音乐真人秀这个平台与形式看做音乐传播的媒介。将梁博作为个案研究,其典型性首先体现在他职业发展中的起承转合都与音乐类真人秀节目密切相关。其次本文探讨的是音乐传播中的价值和文化表达,梁博坚持原刨,他的歌曲从作词作曲到编曲都由他一人创作完成,可以保证研究的准确性,降低偏差。最后他创作的歌曲所表达的情感和态度并不局限于爱情,还体现了对人生的思考等,减少了研究的局限性。

一、歌曲的文本叙事与价值表达

本文所选歌曲为梁博在《歌手》和《我是唱作人》节目中的九首原创作品,作词作曲编曲演唱全部由梁博一人完成:《灵魂歌手》《男孩》《日落大道》《表态》《出现又离开》《黑夜中》《曾经是情侣》《你会成为你想的那个人》《我不知道》。考虑到大部分听众并不精于曲调,欣赏流行歌曲时更多受到歌词中所传达出的情感的影响,因此本文想要通过对梁博歌曲的歌词展开文本分析,定位其原创作品所要传达的价值与文化。同时配合写作对一些梁博的歌迷进行了简单的访问,相关结果也会在下文体现。

一些乐评人在评价梁博时都认为他的编曲能力很不错,但文字部分是他的短板,因为过于直白,有时会显得口语化。而我认为简单的用语恰恰是他的风格所在,避免复杂的情节和词语堆砌对旋律和主题喧宾夺主,减少了传播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噪音干扰,保证了情感的专一输出。更重要的是简单并不等于简陋,梁博的歌曲也许会在内容情节上缺乏一些故事性,但他的创作格局更开阔,视野和角度有着多样的变化,不固守单一形式。就这九首歌曲,更多体现的是他的思考,《灵魂歌手》是对职业和行业的思考与批判,《表态》其实是不屑于表态,《你会成为你想的那个人》是对自己坦诚剖析后的正视,也是对迷茫人们的激励,《我不知道》的内核是对流言和“键盘侠”的抨击。更具体地说,梁博歌曲的重点在于态度和思想的传达,因此可以舍去对歌曲节奏与感情的推动助力不大的繁琐故事情节,转向烘托气氛和渲染情绪的场景描写。《黑夜中》的开头就将人拉入了一幅夜幕低沉,寒气环绕的“低气压”景象:“黑夜暗自无声,天空也透明,身后那片河水,有没有结冰”;《日落大道》中“每当黄昏阳光把所有都渲染,你看那金黃多耀眼,我们奔跑着在这条路的中间,我们哭泣着在这条路的两端”,紧扣了歌名。现阶段他的歌词断句节奏更为合理,在完成叙事与表达的基础上增添了遣词造句、文字排列组合的美感,整体呈现出一个比较成熟的状态。

就像人们可以从书籍中汲取知识与灵感一样,在把书籍当做良师的同时歌曲亦可作为益友,通过收听歌曲也能获得力量,更深远的可以会影响自身价值观的发展。在我对梁博歌迷简短的访问中有这样一个问题:“梁博的歌曲有没有一首或者多首对您的生活态度或价值观念产生一定的影响?”大部分人都认为是有影响的。有些歌迷觉得自己在收听某一首歌时受到了启发,领悟到一些道理,有些歌迷则认为自己受到的影响实际上来自于由所有作品组成的“梁博”这个整体。

《灵魂歌手》表达了他的初心和对这个行业的期许,开唱前或许平庸,但歌曲一经演唱便能感动无数人,这就是灵魂歌手的意义,好的歌手好的歌曲不会被遗忘,因为他属于永恒,不屑于匆忙地昙花一现。《日落大道》可以算得上是梁博比较“柔软”的一首歌,想要向前冲的心劲遭遇了一些客观原因不得不叫停,无处安放的斗志迷失在日落大道,表现出的其实是一种疏离感和孤独感。《表态》一经在《我是唱作人》上演播就被一些自媒体称作是“梁博继《男孩》之后的又一神作”,名为“表态”其实表达的是不属于表态,“来!保持你现在,无视他存在,也别去炫耀你的光彩”,从内心认可自己不流俗不迎合不妥协,就是最好的表态。《你会成为你想的那个人》像是对朋友的鼓励,无论是顺境还是迷茫时收听总会给予人们勇气与力量,很多人以为坚持成为更好的自己是要坚持,但更重要是“自己”。其实《我不知道》这首歌梁博自己创作的初衷是为了反击那些不负责任散播流言的人,但在对歌迷的访问中出现了很不一样的解读,一些歌迷不约而同的提到这首歌让他们想起了电影《何以为家》中那个生活颠沛流离的小男孩,在影片结尾得到解救时才第一次灿烂的笑了,“受伤的孩子不再哭闹,疲惫的人不再奔跑,又看到你开心地笑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男孩》、《出现又离开》和《曾经是情侣》都是典型的“博式”情歌,都有着深情、遗憾、不甘和分手的结局。很多歌迷在谈到梁博的歌曲是否对他们人生态度有影响时都提到了听梁博的情歌在一定程度上塑造或者改变了他们的感情观,可能这些歌曲陪伴他们度过了一段难熬的日子,在歌中他们听到了感同身受,得到了认同和理解,收获了释然的勇气。

《黑夜中》是一首特殊的歌曲,梁博自己在介绍时提到这是一首让人想跳舞的歌,至于它更深层次的意义他没有公开说过。梁博说:“听歌没有道德绑架,内在的东西感受到了就是感受到了,没感受到我也没必要像讲堂一样一直讲,它外在的东西同样伟大”,歌迷在调查访问中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面对同一首歌不同人收听会产生不同的感悟,这万般想法可能都是梁博想表达的,也可能都不是他想表达的。

二、音乐真人秀节目中的媒介隐喻

尼尔·波兹曼在“媒介即讯息”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媒介即隐喻”,认为技术只是一种工具,媒介是这种工具展现出的社会和文化环境,媒介通过暗示来定义现实世界,从而实现其自身的隐喻功能,获得一种新的涵义,而这种新的涵义更多地关乎思考方式和行为方式的变化。正如波德里亚所说,“铁路所带来的‘信息,并非它运送的煤炭或旅客,而是一种世界观、一种新的结合状态,等等。电视带来的‘信息,并非它所传送的画面,而是它所造成的新的关系和感知模式、家庭和集团传统结构的改变。”将音乐类真人秀节目作为音乐及其价值观点传播的媒介就包含此意。流行音乐现阶段的传播在很大程度上离不开如今仍然活跃在各大卫视和视频网站的层出不穷的音乐类真人秀节目的推动。梁博也身处其中,通过参加《中国好声音》《歌手2017》《我是唱作人》节目完成了从素人到歌手再到原创音乐人的转化,他和在背后推动他的音乐真人秀节目构成了新的隐喻。

(一)“从草根到歌星”的可能性

实际上“草根”是之前的表述习惯,因为最近几年粉圈文化“扩大化”,现在一般用“素人”指代在参加节目选拔之前没有任何职业演艺经历的普通人。梁博在参加第一季《中国好声音》的时候还只是吉林音乐学院的一名大学生。从第一次登台表演只有一位导师为他转身,到最终获得全国总冠军,梁博的这段经历很有激励效用,激发了各方的想象与行动。首先,同样年轻朴素的音乐爱好者从他身上找到了身份认同,初登舞台的梁博很平凡,人们将自己代入其中很简单,似乎每个人都能轻易地从他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而就是这样一个你我他的缩影,最后举起了冠军的奖杯,更能让大众从他那里获取对未来的信心。其次,节目制作方从梁博身上看到了素人海选类选秀节目未来发展的希望。从2004年湖南卫视举办第一届“超级女声”开始,每年各种低门槛的音乐选秀节目跟风而起,而《中国好声音》的出现将这类节目的重点从“选秀”转向了“音乐”,梁博的夺冠也正印证了这一点,让一些节目制作人看到了音乐节目新的发展路径,以及重启的可能与必要。

(二)发出的每一个声音都有意义

我相信梁博是因为笃信传播的力量才坚持只演唱自己的作品,他应该也深信音乐能够带给人们感悟与影响,因此在表达时才慎之又慎,担心为听众带去负面的信息,我也相信梁博是因为害怕传播的力量所以才在演唱之外惜字如金,以至于在参加《我是唱作人》时被工作人员吐槽“难聊”,在李健演唱会作为嘉宾亮相时被李健调侃“梁博说话收费”。梁博处在歌曲表达和日常表达两个环节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他总是在作品中尽致地传递给人们信息和情感,甚至还会出现多种不同的解读,有言已尽意无穷的氛围,而在日常的表达中他常常言简意赅,面对采访时没有多余的话,“表达能力极强,没有‘嗯啊哎是‘这个那个的废话,精通逻辑学与辩证法。”《环球人物》的记者在知乎上这样评价他。在一檔音乐节的衍生栏目中他几乎不会主动说话,因为他始终想呈现给大众的是他的“歌手”身份,不能让演唱以外的自己对他的作品产生任何干扰。媒介传播的内容当然都是有意义的,但其中有重点和非重点,甚至还有冗杂的信息,如何突出重点内容产生正面效果,如何让受众淡化非重点,甚至忽略多余的信息避免传播的负效率,是留给我们的思考。

(三)坚持原则总会迎来机遇

梁博从出道之初就坚持演绎自己的作品,只发出自己的声音不演唱别人的歌曲是他的原则。在第一次参加选秀且获得冠军之后,正是他知名度和关注度最高的时期,但他坚持没有原创作品不演出的原则,选择沉淀学习创作,去美国录制专辑,甚至考上研究生回母校继续读书。在有了自己的作品并积累了经验之后他才开始重回大众视野,发行专辑,举办巡回演唱会。在既有节目规则和自己的原则有冲突的情况下,他选择拒绝《我是歌手》节目的邀约,直到2017年节目改版允许全部演唱自己的作品,他才登上了那个舞台。如果坚持只演唱自己的作品、只愿意表达自己的心声被认为是固步自封不懂变通,那么其实为了利益而舍弃自身的原则才是更可悲,为自己设立原则是规范自身,不是为了作秀,不轻易迎合妥协的人总会迎来机遇。

结语

将音乐真人秀节目当做一种媒介研究是“泛媒介”的做法,我认为通过音乐节目这个媒介,借助歌曲这个载体,受众或者说听众是可以和演唱者沟通的。梁博是一位我很喜欢的歌手,从他的歌声中我会生出很多感悟,能获得启发汲取力量,也相信他的歌曲所传递出的文化与价值观能够给许多人带来影响,而他本人参加音乐真人秀的经历本身就带有很多隐喻。或者也可以说是音乐真人秀节目透过一位歌手的成长所体现出的媒介隐喻,可以引发我们对音乐传播方式与内容,以及将其置于社会文化变迁背景下的思考。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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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李晓云.媒介技术的变迁及其隐喻功能的实现[J].新闻界,2010年第3期.

[4]陈唏,音乐与传播媒介的互动性探究——中国流行音乐传播媒介及其隐喻功能[J].新闻战线,2017年第12期.

【作者简介】薛皎,陕西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