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鳗惊魂

听那片海

勘察加半岛位于今天的俄罗斯东部，毗邻北太平洋。这里海岸线曲曲折折，海边分布着广袤的原始森林，动植物资源丰富，因而流传着很多古老神秘的故事。不过在这些故事中，却有一个关于妖魔在海中作祟的可怕传说。一旦有人或其它动物在海水中遭遇到这种凶残无比的食人妖，就会被吃得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神秘传说

2019年7月，俄罗斯南部城市伏尔加格勒天气出现少有的炎热。由于正值学校放暑假，身为孪生兄弟的中学生迪索和比尔为躲避酷热难耐的天气，相约来到了舅舅彼得的木材公司所在地——位于太平洋东岸的勘察加半岛度假。

整个勘察加半岛处于北半球较高纬度的地带，所以夏季凉爽宜人，空气新鲜，特别是很多村镇濒临辽阔的大海。站在高高的海岸山巅放眼眺望，只见蔚蓝色的海水在阳光照耀下映衬出熠熠光彩，吸引得迪索和比尔的心简直都要醉了。

舅舅彼得对两个聪明可爱的外甥自然格外喜欢，繁忙之中特意抽出几天时间陪伴迪索和比尔到海边尽情地游玩。这天，当他们来到一个俄罗斯人聚居的渔村里，打算租借钓鱼用具时，上了年纪的老渔民却认真告诫道：“记住，你们最好不要擅自下海游泳，而且也不能把捕获的鱼长时间停留于海水中！”

“那是为什么呢？”迪索和比尔兄弟俩互相对视了一眼，疑惑地问道。

“因为那是一片邪恶的海域，里面藏匿的食人妖不仅害人，而且更会把整条鱼吃得只剩下一副皮囊和骨架！”俄罗斯老渔民面带惶恐的神色，认真回答道。

迪索和比尔闻听，都睁大了眼睛看向舅舅彼得：“这是真的吗，明明是一片美丽的大海，怎么会隐藏着怪物呢？”彼得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同样不解地问向老渔民：“如此美丽的大海里居然会藏有食人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能为我和两个孩子好好讲一讲吗？”

俄罗斯老渔民顿了顿嗓子，一边吸起当地自产的烟草，一边缓缓地讲起了下面这个故事。

早在几百年前，蒙古人曾经雄踞亚洲，占领了面积广袤的西伯利亚地区，所以这里就变成了蒙古西伯利亚某汗国统治的区域。一些蒙古人从高原上迁移到勘察加半岛的海边，由于这里不适合放牧，蒙古人就渐渐改变生活方式，转而从事捕鱼生活。后来俄罗斯在东欧平原崛起，他们摆脱蒙古人的统治后，开始对西伯利亚地区实行扩张占领。

俄罗斯的哥萨克远征军来到这里后，为镇压蒙古渔民反抗，哥萨克军队对村庄进行血洗。他们把俘虏的渔民首领及其部下用绳索缚住四肢，作为祭品活活抛入到大海中。就在渔民们殉难前的最后一刻，他们的首领带头发出悲壮誓言：“我们的灵魂永远不会死，一定会在大海中等待你们这些可恶的俄罗斯人，不仅吃掉你们的肉体，还要吃光你们今后捕获的每一条鱼……”

俄罗斯老渔民说到这里，抬手指向不远处的蔚蓝大海，忐忑地说：“别看这片海域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就在大海深处，确实隐藏着可怕的灵魂，只是这些灵魂在大海中变成了食人妖，用血腥的嗜杀来兑现他们当年留下的诅咒。”

迪索和比尔满心好奇地继续问道：“老人家，您是怎么确信大海里隐藏着怪物呢，它们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俄罗斯老渔民郑重其事地告诉迪索和比尔两个孩子，起初鸠占鹊巢的俄罗斯人并不在乎蒙古人留下的诅咒谶语，但到后来他们不安地发现，确实有人夜间在海水中游泳时会不明不白地离奇死去。

而且更令人惊异的是，捕捉到的鱼如果在海水中停留时间超过一个或者几个夜间的话，就真的如同蒙古人所留下的谶语所说那样，除剩下一副空空皮囊和骨架外，内脏和肌肉均不翼而飞！

所以俄罗斯居民们再不敢把辛辛苦苦捕到的鱼放置于海水中喂养。于是居民们纷纷惊恐地传扬，蒙古人灵魂变成的食人妖在大海中作祟，以至于时间一长，靠近村庄的这片海域便被人称之为妖魔海了。

尽管俄罗斯老渔民口中的这番故事讲得有鼻子有眼，但是舅舅彼得好像满不在乎，私下里对两个外甥迪索和比尔不屑地一笑：“亲爱的孩子，你们已经是中学生了，在学校里接受科学文化教育，还能相信食人妖作祟的说法吗？如果不相信的话，让我们来钓几条鱼试试吧！”

“好啊好啊，我们开始钓鱼吧，看看这里究竟有没有传闻中的食人妖呢！”在舅舅鼓励下，迪索和比爾欣然地拍手表示同意。

这一带海域的鱼可真多真大啊，彼得和两个孩子没费多大力气，就钓上来三条身子足有半米长的鱼。他们取走一条带回去烹饪，把余下的两条囚禁到渔网兜里放置于海水中。

这样做是为了既能随时吃到鲜鱼，又能验证那个关于蒙古人谶语的说法是没有任何根据的。因为彼得和两个孩子都不相信世上真的会存在什么妖魔鬼怪，认为那只是当地渔民们编造出来的荒诞故事罢了。

妖魔作祟

第二天早晨，彼得和两个孩子做晨练运动，顺便来到海边察看渔网兜里的两条鱼时，却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住了！

只见非常结实的渔网兜里，依然是昨天钓到的两条鱼，只是它们的肚子里空空如也，在水中摇摆不定，浮现出的只有残破皮囊和骨架，而渔网的网兜及周围海水依旧略略残留有猩红血色。看样子在这个静谧的夜里，这里一定上演过凶残杀戮的惨剧。那么是谁杀死了这两条鱼？难道真的像当地传说中的蒙古人遗留谶语所说那样，是藏匿于海水中的可怕食人妖吃光了两条鱼的内脏和肌肉吗？

不管怎么样，彼得和迪索、比尔两个孩子依然不尽相信食人妖作祟之说。因为他们反复察看渔网兜，缝隙极小并且丝毫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就算大海中真的藏有吃人怪物，它们又怎么能够通过渔网兜上的极小缝隙钻到里面，而且又能在吃掉那么多东西后轻而易举地钻出去呢？

出于探奇心理，彼得和迪索、比尔两个孩子决定再做一次试验。这次他们花钱雇佣村里渔民捕获了一条体长达一米的大鱼，并且依旧囚禁于结实的渔网兜里放置于海水中。

整个白天，彼得和两个孩子一直紧紧盯着海水中的大鱼，看看到底是何方怪物在作祟。不过他们把渔网兜提上来好几次，都发现那条大鱼活蹦乱跳的，没有丝毫异样。村里渔民们见了，就嘲笑彼得和两个孩子说，食人妖毕竟属于蒙古人鬼魂变成的，而鬼魂是最怕白天的，唯有等到阴气最盛的午夜，怪物才最容易出来作祟呢。

彼得读过大学，算是接受过高等教育，而两个外甥迪索和比尔也在课堂上不止一次听老师说，世界上是不存在鬼魂的，所以他们对村里渔民们的话还是不屑一顾，认为其中或许存在别的玄机。但是整整一个白天过去了，三个人仍然一无所获。那条大鱼虽然被禁锢在渔网兜里，但是迪索和比尔喂给它不少吃的，所以大鱼看上去身体很强壮，要不是渔网兜特别结实，也许会被大鱼的尖牙利齿咬破了呢！

到了夜晚，彼得和两个孩子屏住声息，蹲伏在海岸边礁石上察看渔网兜里的情况。可是守候了大半夜，耳畔传来的除了海浪轻轻拍打礁石声，仍然未见到有什么异常现象发生。后来三个人困得实在熬不住了，便各自迷迷糊糊地和衣而卧进入了梦乡。

好不容易盼到天色放亮，彼得第一个睁开眼睛，稍稍活动一下疲倦的身子，而后急忙叫醒了迪索和比尔两个外甥：“孩子们，我们应该收网了，经历了整整一夜，也不知那条大鱼现在怎么样了！”

彼得和两个孩子一块努力收起网兜，等他们往网兜里面一看，不禁个个惊诧得目瞪口呆。天哪，里面的大鱼不知何时早就死去，肥硕的肚腹虽说尚未完全被掏空，但已一片血肉狼藉，显然像是被某种怪物疯狂噬咬后留下的惨状。而三个人仔细检查渔网兜，仍然是完整无损。那么凶手是怎么进到里面，又是怎么无影无踪地消失了呢？

迪索和比尔见状，联想到村中渔民们的告诫，有些半信半疑地说：“或许这些可怕的东西可以进入到细密的渔网兜里啊，毕竟灵魂是能够无孔不入的，小小的渔网兜怎么能挡住它们呢！”

彼得尽管无法给出正确答案，但还是对两个外甥摇摇头：“事情的奥秘还没有破解，现在不能随意下结论，不过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相信科学，对那些毫无根据可言的离奇传闻是不能确信的。”

彼得和两个孩子把大鱼残尸连同渔网兜再次放入海水中。可是过了几天后，等他们又来到海边收起渔网兜时，居然发现里面的大鱼只留下一副皮囊和白森森骨架，原本残剩的内脏和肌肉荡然无存！

目睹此情此景，彼得和两个孩子均面面相觑。看来仅凭他们三个人的力量是很难搞清其中的秘密，只能求助外援了。于是彼得给自己昔日的老同学——现在身为海洋動物研究所专家的伊凡博士打去长途电话，恳请对方能够帮助掀开蒙在食人妖作祟身上的神秘面纱。

巧解真相

伊凡博士在电话里详细询问了事情经过后，出于对海洋动物科学的热爱，于第一时间里带领助手很快赶到了勘察加半岛彼得暂时所住的渔村里。

伊凡博士首先走访了当地一些年纪较大阅历较丰富的俄罗斯渔民，并在彼得和迪索、比尔指引下，认真察看了被所谓食人妖吞吃后只剩下皮囊和骨架的大鱼尸骸。

伊凡做到心中有数后，没有马上表明自己的看法，而是为了进一步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面对所有人自信地诙谐一笑：“眼下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暑期，也正是大海中食人怪物们活跃得最频繁时节，大家按照我说出的办法去做，估摸着今天夜里就能捕捉住这些食人妖呢。”

彼得和迪索、比尔听过这番话，不由得个个瞪大了眼睛：难道事情真相正像传说中的谶语所说那样吗？不过三个人看看伊凡博士颇为自信的神色，还是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按照伊凡博士给出的方法，人们先是在渔网兜中放入一条大鱼，接着在渔网兜下面准备了另一个较大的密不透水的结实油帆布口袋，并在同时向上拖拽绳子时，保证油帆布口袋恰能完整地兜住渔网。只是油帆布口袋会装满沉甸甸的海水，拖拽起来极为吃力，因此彼得又雇佣了当地几个身强力壮的俄罗斯小伙子帮忙。

到了万籁俱寂的夜间，众人静静守候在岸边礁石上等待着食人妖现身。借助于朦胧月色，人们只是隐约看到渔网兜中的大鱼不知何故来回翻腾起身子，此外并没有什么食人妖在水面上现身的迹象。可就在这时，伊凡博士却毅然打了个手势，示意人们同时收紧渔网兜和下面的油帆布口袋。

雇来的俄罗斯小伙子们果然身手不凡，动作敏捷又蛮有力气，以最快速度就用油帆布口袋紧紧包裹住渔网兜，并把它们一齐拖拽上岸。

伊凡博士吩咐人们把油帆布口袋里的海水舀干后，在手电筒耀眼光束里，人们看到网兜中的大鱼已然死去。不过并不是由于缺水干渴而死，因为它的肚腹处已经破出几个血洞，鲜红的血水仍然在汩汩流出，其情其景十分恐怖，令人看了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赶快用刀完整地剖开大鱼肚腹，此刻食人妖们可能就藏匿在里面！”伊凡博士对身边助手们果断吩咐道。

待到助手们小心翼翼地剖开大鱼肚子，并努力把敞开的肚腹翻转朝上，面对人们的电筒光线时，众人不禁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因为就在大鱼肚子里，竟然蜷伏着一条条细长如同泥鳅状的白色怪物！只是它们有着软软柔韧的身子，而且就像弹簧一样，既能伸长也能缩短。收缩时居然会变成一个肉球，伸长时甚至纤细得如同正在爬行的蚯蚓一般。

此时这些白色怪物暴露在电筒刺眼光束的照射下，显然受了惊吓，一个个扭曲起身体东躲西藏，胡乱钻向大鱼肚子里的各个角落。不过离开了海水，这些家伙根本没有任何藏身之地，努力钻了半天还是暴露于人们眼皮低下。

伊凡博士见状走上前，用夹子试着夹起一条较长的怪物，笑着说道：“其实它们并不是什么灵魂化成的食人怪物，而是一种有着上亿年历史的古老海洋生物——盲鳗罢了。”

“盲鳗？难道是它们吃光了大鱼身上的内脏和肌肉吗？”人们好奇地问道。

“是的，盲鳗身体柔软细长，属于海洋中的脊索动物门。别看它们体表形状不大，但在如吸盘状的口腔内，生长有许多锐利牙齿，可以在别的鱼类呼吸时通过其张开的两腮钻入其肚腹内，而后大快朵颐吞吃里面的内脏和肌肉。如果成群的盲鳗在里面吞吃，往往用不上多长时间就会将一条大鱼吃得只剩下皮囊和骨架，所以这种可怕的家伙也被叫做钻腹鱼。当然遇到人或其它动物下海游泳时，盲鳗也会毫不客气地通过口腔钻入其体内，从而致对方于死地。好在这种贪吃残忍的家伙白天隐匿在海底石缝，而只到了夜间才喜欢成群结队出来猎食呢。”

“可是渔网兜中的缝隙那么小，它们又吃了那么多东西，肚子一定会鼓鼓的，又怎么能在我们收拉渔网兜时逃掉呢？”迪索和比尔依然不解地问道。

伊凡博士认真一笑：“其实刚才你们也看到了，盲鳗有着能伸能缩的超凡本事呢。一则它们会在遇到危险时采取肌肉收缩的方法将身体不断缩小，二则它们一边大口吞吃食物一边不停排泄，所以从渔网兜的缝隙中快速逃掉并不算难。幸亏这种家伙属于冷水鱼类，基本上生存于北半球的高纬度海域，倘若它的数量遍及全球海洋的话，恐怕会成为各国海洋渔业的一大公害呢！”      编辑/征 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