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威尔士性”

2020-12-23 04:25陶丽丽
艺术科技 2020年22期
关键词:文化

摘要:2019年剑桥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剑桥威尔士文学史》,首次系统全面地对威尔士文学作了详尽的调查研究,不仅填补了威尔士文学研究资料缺失的空白,而且为威尔士民族文化研究提供了重要的文本支撑。它跨越千年、内容翔实、波澜壮阔,不仅是一部不可多得的文学史研究巨著,还堪称威尔士重要的文化史、社会史、政治史与学术史研究大作。本书打破一般文学史作品中正典文学的传统经验,不拘一格,聚焦宏大主题“威尔士性”,成为威尔士民族文学与文化研究的里程碑式著作。

关键词:威尔士文学;《剑桥威尔士文学史》;文化;威尔士性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0)22-00-02

英国文学研究包含英格兰文学、爱尔兰文学、苏格兰文学和威尔士文学。当前学术界对前部分文学的研究资料相对比较翔实系统,相教之下,威尔士文学研究显得薄弱了许多。威尔士文学是欧洲最悠久的文学传统之一,近年来越来越引起学术界关注,但相关研究著作尚少成为憾事。1953年,中世纪研究著名学者与文化批评家托马斯·帕里(Thomas Parry)的威尔士语巨著《威尔士文学史——1900年之前》(Hanes Llenyddiaeth Gymraeg hyd 1900)出版,成为威尔士文学研究最重要的资料。两年后,H.伊德里斯·贝尔(H. Idris Bell)翻译出版了这本《威尔士文学史》(A History of Welsh Literature),英语版本为国际威尔士文学史研究作出重要贡献。这两本书旨在维护与传播威尔士文化遗产,发扬威尔士文化传统,探究威尔士文学的价值与意义,是文化保守主义的拥趸。它们关注中世纪文学、宗教文学与艾斯特福德传统文学(eisteddfod tradition,指历届威尔士诗歌音乐节上的相关作品等),遗憾的是,19世纪末之后的文学少有详尽介绍。20世纪,威尔士政治、经济、文化发生巨变,文学发展态势日新月异。1955年,卡迪夫成为威尔士首府,1999年威尔士国民议会(National Assembly)建立,之后新的威尔士自治政府(Llywodraeth Cymru)成立,2019年威尔士独立运动走上街头。在威尔士政治力量兴起的背后是19世纪与20世纪初工业化经济大发展和21世纪经济发展衰退甚至崩溃的状况,文化发展呈现出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新特征,新时期威尔士文学研究迫在眉睫。

1 威尔士文学研究的基本思想

2019年,剑桥大学出版社发行威尔士文学研究著作《剑桥威尔士文学史》(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Welsh Literature),由斯旺西大学的杰林特·埃文斯(Geraint Evans)教授与布里斯托大学的海伦·富尔顿(Helen Fulton)教授担纲总编辑,对威尔士文学史进行了更完整、更全面的梳理与探究,所涉文学作品年代跨度大,包括从公元6世纪到21世纪的威尔士文学传统与发展。本书除了书写威尔士文学的黄金时代——中世纪文学外,还详尽阐释了20世纪直至当前的文学作品与文学评论,植根于历史时代背景,以连续的、历史的眼光看待威尔士文学经典的形成和威尔士文化身份的塑造,运用现代文化研究理论范式,整体分析威尔士文学经典与学术研究转向。作品既注重文学经典形成因素,又避免对“文学(literature)”与“写作(writing)”的简单二分,按历史时代规划,从中世纪开始,历经重要的社会、政治、经济变革时期,直到21世纪前十年,结合语境论对作品进行分析评论。首先,它认为文学是政治表达与变革的重要媒介。文学是民族塑造的重要载体,经典的形成也是民族精神型塑的过程。威尔士经典文学除威尔士语作品外,还包括许多英语或双语创作的作品,语言运用的多样化体现了威尔士民族对英格兰、大英帝国和殖民主义等问题的接受与抵制,展现问题性与矛盾性重重的民族关系与态度,是中世纪以来民族战争、宗教运动、社会变革等文化现象的体现与演绎。其次,它注重文化生产的经济学意义,认为文学的产生与传播和经济息息相关。文化经济的状况不仅影响文学文本的生产与传播,还对威尔士文学的形式与内容产生直接作用,比如,从都铎王朝禁止威尔士使用印刷机到20世纪威尔士语教育媒体的出现,都对威尔士文学具有深远的影响。书中还进一步说明,从某种意义上说,威尔士文化是“幸存者”文化,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它不断适应变化,确保自身民族文化的延续与统一。最后,本书还正视语言政治作为文学生产的决定性因素问题。双语写作最早可追溯到15世纪威尔士人与英格兰人混居区,记录威尔士语衰退的过程,也见证双语的长期共存。总之,著作关注文学的“威尔士性”(Welshness),侧重于作品的文本身份,而不是作家的社会身份。

2 威尔士文学的历史发展

按照历史发展脉络,全书收录世界重要学者的多元研究成果,是威尔士文学史,也是文化史、社会史和政治史。它不拘泥于正典文学的传统经验,而是着眼于宏大主题——“威尔士性”,依托威尔士文学与文化的源头与基石——民间故事、奇幻文学、宗教经典、威尔士语言等,探讨文学作品与语言、文化、政治、经济、宗教、社会变革等元素的共生、共存关系。作品分为6个主要时期.

首先是中世纪文学,包括从6世纪吉尔达斯(Gildas)的拉丁语反诘作品开始直到都铎王朝早期文本。这一时期以魔法、奇幻等超自然想象的历史传说为主,马比诺吉昂传奇(Mabinogion romances)、蒙茅斯的杰弗里(Geoffrey of Monmouth)传奇、亚瑟王传奇、威尔士的杰拉德(Gerald of Wales)传奇、1282年英格兰征服传奇、达菲德·格威林姆(Dafydd ap Gwilym)传奇、吟游诗歌传统(bardic heritage)等是主要代表作品。这一时期最著名的古威尔士文学当属《马比诺吉昂》,它是现存最早的作品之一,一共有11则故事,记载了当时不列颠岛上不同民族间的冲突与敌对关系,以及威尔士王国的强大,奠定了“威尔士性”的基调之一;其二,《喀麦登黑皮书》(The Black Book of Carmarthen)和《卡尔沃奇与奥尔文》(Culhwch ac Olwen)收录了威尔士现存最古老的亚瑟王传奇故事;除此之外,威尔士宫廷诗歌的影响也很大,13世纪至15世纪期间盛极一时,出現了由赞助人、诗人和抄写员组成的文学网络,产生了大量的威尔士文集,如《莱德西白皮书》(The White Book of Rhydderch)和《赫格斯特红皮书》(The Red Book of Hergest)等。

时代进入16世纪至17世纪,受都铎王朝宗教与政治改革的影响,威尔士语文学作品减少,吟游诗歌传统也日益衰退,取而代之的是新威尔士人文主义戏剧的发展。亨利八世时,英格兰与威尔士合并,威尔士语多用于翻译新教教义,如1588年威尔士语经典《圣经》。宗教与语言主导了文化生产的景观特点,17世纪的伦敦出现不少以威尔士为主题的英语文学作品,称为“伦敦威尔士文艺”(London Welsh)。

18世纪至19世纪中叶,卫理公会(Methodist)复兴与尚古主义(antiquarianism)运动兴起。对历史的痴迷成为许多18世紀文学背后的驱动力,尽管威尔士语已然失去主流阵地,但威尔士古典文化仍魅力不减。在伦敦的威尔士散居社群,纪念威尔士文化的“诗歌集会”复兴,许多文集展出并传播,其中夏洛特·盖斯特(Charlotte Guest)翻译的《马比诺吉昂》为威尔士中世纪文学赢得更多的国际读者。威尔士赞美诗传播加尔文主义与福音派教义在19世纪60年代发展达到高潮。19世纪晚期的威尔士文学以小说形式为主,有废奴主义主题作品,也有浪漫主义女性小说。

19世纪晚期至1945年间,威尔士经历了工业化、人口增长和英国化的过程。威尔士诗歌复兴,但传统的形式主义规则开始向模糊性转变,反映工业社会的分裂感,形成政治激进的威尔士现代主义文学。20世纪的小说和短篇故事主题主要体现工业革命、经济兴衰、失业和移民等社会问题。作家迪兰·托马斯(Dylan Thomas)的作品通过独特的感官描写和知识蒙昧主义,自成一家,被称为狄更斯式和乔伊斯式文学的结合体。尽管托马斯一生大部分时间都没有生活在威尔士,但他的作品和作品中的人物唤起了人们对威尔士的回忆,深受读者欢迎,著名的广播剧《在牛奶林下》(Under Milk Wood)就是其代表作品之一。

20世纪下半叶的威尔士文学具有民族文化的独特性,统一的“威尔士性”慢慢形成。当代文学越来越注重异质性和混杂性,在威尔士的疆域内外,“神秘的凯尔特过往”成为许多流行玄幻文学和影视的主要内容。

20世纪末至今,英国脱欧迫在眉睫,联合王国的维系面临危机,当代文学也在衡量与诠释威尔士文化的意义和地位。在这不确定的政治背景下,《剑桥威尔士文学史》包罗万象的文学与文化史为威尔士文化的延续作出贡献,反映过去和未来的威尔士在文学想象中不断创造与重构的过程。

3 威尔士文学的基本特征

威尔士文学具有动态性,不仅是民族性与民族文化的表达,也是英国殖民主义与后殖民主义等历史主题的阐释。作为大英帝国的殖民地,威尔士文学在不断抵制这种内化关系的同时,与大英帝国还存在共谋关系。文学作品中体现的帝国主义仍然是威尔士文化生活中具有支配性或压迫性的力量,正如基尔斯蒂·博哈塔(Kirsti Bohata)所说,“威尔士文学传统体现的后殖民范式表现出它既是被殖民的产物,又是对外殖民的参与者”[1]。政治因素造成了它的双重主体性,并且,这一特点贯穿了整个威尔士文学史。霍米巴巴(Homi Bhabha)的“模拟(mimicry)”等理论术语很好地阐释了这种殖民文化特征以及它与殖民者联盟的倾向性关系,经历19世纪晚期的工业扩张后,这种双重主体性体现得更加明显[2]。20世纪,威尔士推行双语教育的政策被认为是威尔士文化生产史上最重要的一次变革。这种变化不仅使威尔士作家成为具有独特文化视角的“局内人”力量,也带来了文化“局外人”群体的建构。作品围绕语言与地域形成中心与边缘,但这种区隔并不完全按照地域划分。随着双语教育的出现,威尔士语文学与英语的威尔士文学都成为英国后殖民主义文学领域的重要部分。

4 结语

总体来看,本书注重研究文化生产与政治改革、经济发展、社会进步、技术革命等的共生(symbiotic)关系。威尔士文学史是威尔士历史的反映,未来同样如此。书中对现代作品部分的阐述,更明确地反映了这一发展脉络。读者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威尔士自治议会政府的成立对人民政治与文化生活的巨大影响和改变。2000年后威尔士文学的发展势头喜人,以千禧年为背景的新作品呈井喷式增长,威尔士文学以及影视作品成为威尔士经济发展的重头戏。威尔士学术协会(Learned Society of Wales)曾这样定义威尔士文学,它是“对威尔士及世界进行智慧探索、阐释与理解”的活动,是“威尔士研究(Wales Studies)”的主要构成部分。历经千年的威尔士文学,无论发生在威尔士土地内外,都具有极大的文化包容性,而非排他性,为在国际上树立独立而完整的威尔士民族形象作出了重要贡献。一言以蔽之,《剑桥威尔士文学史》完美地呈现出语言多元、思想纷呈、持续型塑的威尔士文学与文化特征,是当前国际学界威尔士民族文化研究的宝贵财富。

参考文献:

[1] 基尔斯蒂·波哈塔.后殖民主义再审视——英语书写威尔士[M].卡迪夫:威尔士大学出版社,2004:5.

[2] 杰拉特·埃文斯,海伦·富尔顿.剑桥威尔士文学史[M].剑桥:剑桥大学出版社,2019:718.

作者简介:陶丽丽(1981—),女,山东莱芜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西方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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