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龄(安徽)
这里没有桥,只是一处公交站名。
也许以前这里有弯弯的小河,或者潺潺的溪水,现在这里是钢筋混凝土筑就的快速通道。
曾经它也许是木桥,也许是石桥。
桥更像一个人的脊梁。有血,有肉,有故事。有苦,有乐,有哀愁。
春风吹拂的七里桥,绿意盎然。
公交车、小轿车经过时都哼着快乐的小调。若不是车来车往,我愿意做更多停留。听听它的心跳,摸摸它的脉搏。
一座城市需要一些乡愁,一座城市需要一些关于桥的记忆。
我说的一里井,仍是公交站名。以前这里肯定有井,相信它甘甜的水质滋养过这里的居民。它旁边的绿化带春意朦胧。有几只白蝴蝶翩然而过,它的翅膀像是被井水清洗过一般。
我只是匆匆过客,不必查询它的历史,它的历史已记载在城市的史册里。它的历史是建设者的记忆,是普通人的历史,也是英雄的历史。
古井代表着城市的深度,也代表着城市的厚度。
我在公交车上想象着这口井,它隐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它是明亮的一只眼睛,始终仰望着城市的星空。
日夜奔跑在长江路、淮河路上……这些带江带河名称的路段让公交车有了更多的使命感和历史感。
心胸博大,可以容纳形形色色的声音。
在清晨,将太阳装入车厢,不用担心太阳的吨位太重;在夜晚,将阑珊的灯火和星光织入车轮,为城市的交响乐注入梦幻的色彩。
像辛勤的耕牛,在纵横错落的街道发出吭哧吭哧的响鼻声,但从不停止翻阅城市的梦想,哪怕翻出的只是微不足道的行道树叶上的虫鸣。
在天桥上,总忍不住看来来往往的车流人流。这些涌动的河流,气势磅礴,有律动和粗犷的美。它们与时间赛跑,跑过一个个春天,将城市的赛道越跑越长。
爬上天桥,并不算登高望远,但可以为渺小的自己增加一丝海拔。
头发被风吹起,像凌乱的鸟巢。没有哪只鸟敢来栖息,只有高处或远处的草籽住进来。
在天桥上行走,需格外小心,特别是在风霜雨雪的日子。一次滑倒,自然地跪向这座城市,跪天、跪地、跪自己。城市的天,雾霭中透着幽蓝,城市的地冰冷而又温暖。
桥上植有不同季节的花草,最让我上心的是山茶花,有乡野和森林的气息。绽放出城市的眼睛,有时流出晶莹的眼泪。天桥一角有“高山流水”,那是一座茶楼,名字让人沉醉。品茶的人,假装一种寂寞的情怀。对它遐想的人,喟叹伯牙摔琴。
天桥上原本没有风景,是什么时候成了风景,没人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