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冷淡

张柯宇

在命途多舛的NBA生涯结束七年后，“零号特工”成为了一名BIG3篮球联赛的新秀，现在吉尔伯特·阿里纳斯终于准备好开始讲他的故事了。

故事的开始是在达拉斯，当时是晚上11点，吉尔伯特·阿里纳斯正躺在酒店的按摩椅上。首先他主动和我们谈论起了自己在NBA 新秀赛季时薪水的话题。

2001年，在亚利桑那大学打了两年后，阿里纳斯就准备要进入NBA 打拼了，他觉得自己应该能成为一名首轮秀，于是按照首轮秀的“开销标准”借了一堆钱。

“我买了一条项链，还买了一辆带5个显示屏外加立体声系统的凯迪拉克凯雷德。”阿里纳斯说。

这辆车光那套音响系统就花了他大概6万美元，而那条带着阿里纳斯姓名首字母的链子也值4万美元。但是在选秀大会上 ，阿里纳斯直到第二轮第31顺位才被勇士选中。

“当我掉到31顺位时，我气得一把就将买来的那条项链扔到了窗外，然后就走了。”阿里纳斯说。

作为次轮新秀，他的年薪只有33万美元，而这些钱在他刚进联盟时就挥霍一空了，随之而来的是生涯前两年时间里，他平均每个月只有400美元的预算。

不过到了第三个赛季，阿里纳斯收到了奇才递上的总额6000万美元的长约，并就此成为了华盛顿的“零号特工”。在当时阿里纳斯是个堪称天马行空的控卫，他曾和科比·布莱恩特竞争得分王，在NBA 效力的14年里，身高仅1.93米的他改变了这个联盟。

阿里纳斯是NBA史上首个单赛季命中200个三分球和600次罚球的球员，这跟詹姆斯·哈登的风格相类似。早在达米恩·利拉德投超远三分之前，阿里纳斯就在同样的距离不断出手了。他本有机会连续三个赛季完成80次以上的出场，可在2007年的4月，由于半月板撕裂伤，导致他再没恢复到巅峰水准，直到2012年结束NBA 生涯。

他是个可以与布兰登·罗伊，“便士”哈达威和格兰特·希尔齐名的“如果论”球员。拥有13 年NBA 经历，在奇才与阿里纳斯当过三年队友的德肖恩·史蒂文森表示： “如果他能正常发展，那么他大概能成为史上最厉害的持球型控卫之一。”

“我没能拥有一个完整的职业生涯，有些人因为放不下过去，所以没法向前看。”他挤出了一点笑容，正如他以往每次谈到要紧事宜的时候，“你只能放下一切，继续向前，怨天尤人是没意义的，只能继续前行，为了其他的事情而奋战。”

不论如何，已经37岁的阿里纳斯如今依然是个大忙人。他每天训练3到4个小时，有时和年轻一代的球星们一同训练。他的五个儿女运动天赋都不错，“我的儿子更偏向‘技术型。我很爱看他们两个单挑。”阿里纳斯还指导过其他的一些“星二代”，比如布朗尼·詹姆斯。

阿里纳斯热爱现代篮球，他也一直致力于助推它发展，又或许是因为他如今还在打球：今年夏天，在BIG3联赛的第三个赛季，阿里纳斯又重新披起了自己的0号战袍。刚开始的时候，他久疏战阵的身体可能不太适应—— 这也导致了他的两次腹股沟拉伤。

“我也很想去球场，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阿里纳斯说，“我在那样的处境下曾想：为什么我还是非得打球不可呢？”

阿里纳斯一度失去了职业球员竞争胜利，兄弟情谊，激情互喷，还有压力和策略这些特质…… 而今年夏天，在BIG3联赛里，他一样不缺，顺便还附赠他一个能让全世界都看到“零号特工”尚可一战的机会。

把时间调回到十一月中旬的一天，在达拉斯的美航中心球馆，BIG3联赛正在这里举行。这是一片娱乐胜圣地，能让你触发甜蜜的思乡之情，还能为你回答很多“谁谁谁现在去哪儿了”的问题。格雷格·奥登在这里打球，埃迪·库里也在这里打球。这里有身怀绝技但壮志未酬的前球员，有大学时代风生水起但没能坚持下来的家伙，也当然有一些人气很高的昔日名将—— 比如当年勇士队“We Believe”時期的重要成员，以及世纪之交时快船的“发带帮”。

只要你做了一件错事，人们会无休止地谈论这件错事。有人会提起‘他曾从一所着了火的房子里救出了十个小孩，但得到的回应仍是，‘对，就是那个往更衣室里带枪的家伙。”

阿里纳斯所效力的“仇敌队”没能进入季后赛，不过虽然如此，他们的球队吉祥物还是在人群中大摇大摆地穿梭着，他们的吉祥物是一只大猩猩，这个创意出自阿里纳斯，虽然与“仇敌”这个队名八竿子打不着。

与此同时，阿里纳斯正在更衣室通道里做着赛前准备，虽然“0号特工”版本的球衣（即在姓名位置印有“Agent ”字样的0号球衣） 在赛前已经销售一空，但他还是穿上了另一款印有“Hibachi”字样的0号球衣。

在联盟里没有一支BIG3球队的市场号召力能与阿里纳斯所在的仇敌队相媲美，光这个吉祥物就是全BIG3联盟里的独一份。另外，仇敌的全部动态都已经被上传到了球队的IG主页上，这个主页也是BIG3联盟里唯一的独立球队主页。

“我们就是BIG3 联盟里的湖人，反正我是这么想的。”阿里纳斯说，“由于商业推广，我们是每个人都会关注的队伍。”

不幸的是，仇敌在球场上的表现却拖了他们的后腿，正如主教练里克·马洪所说，“虽然我们有最棒的球衣，却打得像屎一样。”作为仇敌的队长兼总经理，阿里纳斯要承担的责任从场上延伸到场下，正是他召集了这支“复仇者之队”。

他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是委任了两名副队长，分别是拉马尔·奥多姆和佩里·琼斯。琼斯在贝勒大学时曾是顶级新人，只可惜伤病不断的膝盖毁掉了他的NBA 生涯。而在BIG3的选秀大会上，阿里纳斯则选中了曾经的NBA首轮秀罗伊斯·怀特，后者曾挑战过NBA 联盟的心理健康政策。

奥多姆在赛季初就被联盟除名，这使得球队空出一个名额，阿里纳斯本试图招揽尼克·杨或是迈克尔·比斯利，但最终都未能成行。而在BIG3的交易截止日前，阿里纳斯甚至还确实有过与迈克·毕比执掌的“幽灵球手”达成一笔交易的机会。阿里纳斯想要为球队添一名控球手—— 他看中了对方的控卫克里斯·约翰逊—— 但毕比却向阿里纳斯索要怀特来作为回报。

“我气得嗷嗷直叫，”阿里纳斯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显然他仍对那段回忆感到痛苦，“我真不想在自己的球队上下刀子。”

2007年的4月3日，阿里纳斯在39分钟里得到33分，那是他赛季内第35次完成30+。但一天后，他就受到了影响职业生涯的大伤，随后几个月，他拼命想完成康复。

“我对伤病的重视不够，”阿里纳斯说，“我只是想着努力回到场上。我想： ‘要快点呀，已经没有时间了，连科比都在带伤作战。”受过这种伤的球员是可以恢复完好的，拉塞尔·威斯布鲁克就是范例，但阿里纳斯在后两年的时间里一共只打了19场比赛，这期间还和奇才签下了1.11亿美元的合同。

等到2009-10赛季的开局阶段，阿里纳斯一度打出了强势表现。然而等时间来到12月，他将四把没装子弹的空枪带进了更衣室。两个星期后，为了“淡化”该事件的影响，他又在奇才的赛前仪式用手比出了“手枪”的架势。他受到了无尽的质疑，同时还遭到非法持枪的指控，并因此在拘留所里待了30天。自此，他的职业生涯一蹶不振，在华盛顿特区的口碑也彻底崩塌。

吉尔伯特·阿里纳斯

“这件事最伤人的是，哪怕你做了100件好事，只要你做了一件错事，人们会无休止地谈论这件错事。”阿里纳斯表示，“不管他们在哪里提到我的名字，都和‘持枪门分不开。有人会提起‘他曾从一所着了火的房子里救出了十个小孩，但得到的回应仍是，‘对，就是那个往更衣室里带枪的家伙。”

在NBA 的时候，阿里纳斯和队友们关系都很好，他的幽默感和责任感让队友们赞不绝口。“他有一颗大心脏，他热爱每一个队友，哪怕是球队的第15人。”史蒂文森如是说道。在2004-05 赛季期间，当时刚刚有了点可支配收入的阿里纳斯就成功说服老板艾比·波林为球员们盖了一间休息室，并且聘用了球队厨师。2007年，阿里纳斯亲自发起了一个名为“Scores for Schools”的募捐活动，在那个赛季，他只要在主场比赛得到一分就会为该项目捐款100 美元，而客场比赛则由球队老板捐款。而在2008年与奇才商谈续约时，他主动放弃了约1600万美元来帮助球队补强阵容。

对于外界来说，阿里纳斯的代名词是“持枪门”，但是对那些与他相熟的人来说，这完全不能反映他的全貌。“我们这个年代的球员做善举是不会被昭告天下的。”贾森·理查德森回想起阿里纳斯与奥克兰当地的小孩子们打野球的时光，放到如今，这些就会是IG上的素材和商业品牌的营销工具，“他一直在帮助孩子们，他一直都是那种做好事而不求回报的人。”

可即便如此，阿里纳斯也没能得到公众的宽恕和接纳，“他做的很多事情都让人们误解了他的本质。”史蒂文森说。阿里纳斯在社交媒体上的言行较为粗暴和富有攻击性，2011年，他曾短暂地开通过一个推特账号，但随即就与人打起了嘴炮，其中一条推文的内容是： “#你知道你很丑陋#，如果你是个单亲妈妈的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抱歉，这太有趣儿了。 ”结果没过多久，他就遭到了联盟罚款，然后就把账号注销了。

仇敌队的赛季谢幕战在达拉斯打响，而阿里纳斯看起来没变化。他还是留着略卷的山羊胡，跳投还是那么干脆，球衣上的号码也是0号，连体重都没增加。不过岁月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他防守端的脚步有些慢了，而且也打不了太长时间。在比赛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坐在替補席上，仇敌队的进攻重担基本都压在了琼斯和怀特的身上。

阿里纳斯承诺，他至少会在这个联盟里再战一年，他希望能提升竞争力，并亲自找到赛事总裁告诉他：“ 你要明白，这才是你这个联赛应该有的样子：一个由你们大家最喜欢的退役球员组成的联盟，比如艾弗森，我，科比和德克。我们现在没钱了，只好来打这种形式粗放的街球比赛。”说到这他自己都给逗笑了，“这些身材走样，增重发胖的球员仍然在场上强硬对抗，而且会比你脑海中的想象更加迷人。”

吉尔伯特·阿里纳斯，一个时代最伟大的得分手之一。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他将让自己的篮球能力与BIG3联赛的奇特风格相适应，着重加强突破和“四分球”的训练。

“现在我知道该怎么练了，下一年我会统治这里。”阿里纳斯说。

没错，“零号特工”即将再度崛起了，他需要的只是做一下拉伸。

吉尔伯特·阿里纳斯

Gilbert Arenas

1982.1.6/1.91米/86公斤/PG效力球队 金州勇士，华盛顿奇才，奥兰多魔术，孟菲斯灰熊。数据：20.7分3.9篮板5.3助攻1.6抢断0.2盖帽。荣誉：3届全明星（2005-07），第二阵容（2007），第三阵容（2005-06），最快进步球员（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