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牌照申请说再见

文／于 洋

“两个办法”的废止，标志着国内原油成品油市场化更进一步。

◇成品油经营行政许可退出历史舞台，将加剧市场竞争，合作也是竞争的一种手段。 供图/海南销售

13年前的1月，商务部公布的《原油成品油市场管理办法》开始实施，打开了原油成品油市场的大门，符合准入条件的企业，无论是国有企业、民营企业还是外资企业都有了进入市场的可能，为整个原油成品油市场竞争格局的调整提供了契机。

13年后的7月3日，商务部正式宣布废止《成品油市场管理办法》和《原油市场管理办法》（以下简称“两个办法”），企业进入原油成品油市场无需再向商务部申请牌照资质，以此为标志，中国原油、成品油经营的行政许可制度正式退出历史舞台。中国原油成品油市场化更进一步。

发展的必然

“两个办法”的废止，并非一时兴起。以成品油市场为例。

13年间，中国的成品油市场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2007年“两个办法”的推行开始打破国内两大石油巨头的垄断，那么13年后的成品油市场已经形成了国营、民营和外资企业三方势力角逐的天下。

从当初沿着各省国道慢慢铺设加油站业务的“福建帮”，到现在成为国营加油站、外资加油站不可小觑的力量，民营加油站陆续的崛起对成品油市场带来巨大的冲击。中石油在西北的一家销售公司负责人说：“现在，我们为了应对市场竞争，在客户让利方面增加了支出。与五年前相比，这项支出约合每吨油增加了100元。”

不止民营企业，客观的利润让外资企业对中国的成品油市场一直有着浓厚的兴趣。近年来已有许多外资公司青睐我国市场发展的潜力，涌入我国成品油批发零售市场。中石化森美（福建）石油有限公司和福建联合石油化工有限公司是首批获得我国成品油批发资格的中外合资企业。这些年来，零售市场进入者主要是以欧美大型国际石油公司为主的外资公司，国际公司通过从国外和地方炼油厂购买或通过与中国石油企业合作两种途径获得成品油，建立自己的油库并取得国内仓储许可，通过合资建立加油站或者收购我国民营加油站获得自己的销售终端，最终形成一个完备的销售网络。

2019年，成品油市场化进程加速，重磅举措接二连三，从成品油市场准入门槛再降，到外资加油站进一步放开，再到支持民企参与成品油出口，市场化政策不断加码，成品油零售行业加速转型升级，行业格局快速更迭。

2019年7月31日，国务院常务会议明确提出了深化“放管服”改革的系列举措，其中就包括将成品油零售经营资格审批下放至地市级政府。

紧接着一个月后，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快发展流通促进商业消费的意见》首次提出扩大成品油市场准入，取消石油成品油批发仓储经营资格审批，将成品油零售经营资格审批下放至地市级政府，给成品油中间流通环节以及终端零售环节打开市场化改革的大门。

2019年12月3日，信号再一次明确。商务部发布的《商务部关于做好石油成品油流通管理“放管服”改革工作的通知》明确提到，将加强对石油成品油流通管理工作的指导，适时废止“两个办法”。

“此次文件废止是‘早有准备’，此举意味着油品市场化改革不是突兀跃进， 而是稳步推行。”隆众资讯油品资深分析师李彦说。

CRD法即交叉中隔壁法，在隧道施工中，先掘开隧道的一侧作为施工部分，作中隔壁和横隔壁，再挖开隧道的另一侧，完成横隔板施工的方法。简单说，就是把大的隧道分为上下左右若干个断面，在每个单面进行单独的施工，随后将所有断面施工连接起来，形成一个大的隧道[1]。其优势在于可以利用土层结构本身的暂时稳定性，加以进行网状支护形式，围岩或者土层表面形成一个密贴性薄壁支持结构，并采用横隔板和中隔板承担部分压力[2]，提高了施工安全性，保证了隧道施工效率。

随着成品油市场化改革不断推进，旧有管理办法审核审批流程复杂难度不小，扼制了市场主体丰富性和竞争力。所以，主管部门有意放宽此前审批环节的诸多限制，通过简政放权不断扩充成品油流通市场容量。在金联创能源高级分析师韩景媛看来，“两个办法”的废止是当前中国石油市场从成本驱动转向消费驱动的必然。

竞争日趋白热化

2020年伊始，有研究机构公布了成品油市场在营加油站的情况。截至目前，中国在营加油站数量10万余座，国有石油公司旗下加油站（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中化）占据将近60%市场份额，其余由民资、外资及其他国有经营主体占据。“零售终端市场民营和外资等经营主体差不多将要占领半壁江山。”业内一位人士说。

身为国营成品油销售企业负责人的张经理也嗅到了硝烟的味道。统计数据显示，截至目前，甘肃省运营加油（气）站 1097 座。其中，中国石油 731 座。甘肃销售公司的市场网络份额从最初的几乎 100%缩小到了 67%。

西南地区也不容乐观。在四川分布着约5000座加油站，除了中国石油、中国石化、中国海油以及外资品牌等加油站之外，民营加油站超过2000多家。激烈竞争下，各路资本通过大幅降价抢占成品油零售市场。

而此次《办法》的废止，或将成品油市场竞争推向一个高潮。

在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一带一路能源贸易与发展研究中心主任董秀成看来，“两个办法的废止大大降低了行业准入门槛。”2007 年商务部颁布了《成品油市场管理办法》，其明确规定成品油批发企业的注册资本不得低于 3 千万元人民币，成品油油库库容为 1万立方米以上。这些硬性规定，使得不少企业被拒之门外。

◇打造有特色的主体油站，是薄利时代油站竞争的重要手段。 供图/视觉中国

“两个办法”的废止与《关于加快发展流通促进商业消费的意见》和《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营造更好发展环境，支持民营企业改革发展的意见》的配合，由“设门槛、管准入资质”变成“放门槛，加强事中事后监督”，明确突出支持符合条件的企业参与原油进口、成品油出口，为地炼打开了化解产能的口子、为平衡国内油品供需矛盾并保证炼油企业的经济性、避免国内低价无序竞争“引流”，也为成品油市场化定价改革提供成熟的市场环境，形成更为公平的竞争环境。

此外，“下放零售经营资格审批权限，将显著加快国内加油站等零售终端的审批效率。”韩景媛说,“这对于外资等新生力量推进加油站建设和布局，促进成品油零售市场形成多元化竞争格局、构建公平有序的零售市场生态等方面有着重要意义。”

在中国石油规划总院市场营销研究所副所长丁少恒看来，“现在我国的成品油市场零售网络固化。加油站是汽柴油零售的主要场所，其网络布局直接决定是否能够更好地参与市场竞争。而原有规定的审批流程较长，进入门槛偏高，不利于市场主体的进一步多元化。”

激烈的竞争下市场的形势依然严峻。近日，中国石油化工集团公司经济技术研究院发布的《2020年中国能源化工产业发展报告》预计，到2020年，国内终端成品油消费量将达4.03亿吨，同比增长2.2%；但同期国内一次炼油能力达9亿吨，国内成品油供需矛盾更加突出，市场竞争趋于白热化。

在这种情况下，“市场参与者将重视自身配套服务，优化贸易流程，催生新型贸易方式，从而成品油市场的发展格局将迎来新的变化。” 董秀成说。

政策还存在红线

此次彻底废止这两部办法，是对原油、成品油销售、批发、仓储经营活动的松绑，扩大市场容量，让更多企业有机会参与市场经营，对成品油流通行业的发展富有积极意义和促进作用。

海科、富海、京博、汇丰等山东地方炼厂以及浙江浙石油等部分民营及其他国有企业也在积极布局零售网络,国内成品油终端零售市场份额的争夺战正日趋白热化,“两桶油”曾经的优势地位遭遇外部力量的强势挑战。

就在7月9日，商务部印发《关于同意赋予浙江石油化工有限公司成品油非国营贸易出口资格的批复》，浙江石油化工有限公司（下称浙江石化）成为首家获得成品油出口资质的民营企业。这一消息令民营企业欢欣鼓舞。

因为尽管成品油市场政策趋于宽松，但我国油品供大于求的大环境依然是成品油市场面临的重大挑战。据估算，2019年我国成品油产量将达3.8亿吨，而消费量约为3.3亿吨，这意味着供应过剩约5000万吨。“国内成品油过剩，市场竞争比较激烈，拿出一部分配额用于出口，可以缓解国内市场压力。”董秀成说。

不过，也有业内人士指出，鉴于目前国内加油站数量已经较为庞大，未来我国加油站整体增量空间已经有限，加之当前加油站建站成本居高难下。因此，在零售经营资格审批权限下放之后，终端加油站在数量上估计难以出现大幅增加。

除了效果还有待实践检验外，值得注意的是，“两个办法”的废止与发改委制定和执行的《石油价格管理办法》并不挂钩。近年来，在国际油价偏低、能源改革各项政策逐步出台的大背景下，我国成品油零售的市场化进程有所加快，依然存在一定的问题，其中“成品油零售市场价格信号功能不明晰。我国目前的成品油最高限价并不能完全反映市场供需情况，市场实际运行价格与指导价差异逐步扩大，零售价格等差异通过折扣、促销等方式体现，价格不能真实反映市场供需变化，且与产业链的生产成本关联不大，信号功能缺失。”丁少恒说，这也使得市场化程度打了一定折扣。

此外，废止的《原油市场管理办法》还受到目前进口原油市场仍由非国营贸易配额、地炼进口原油使用权以及原油进口权等监管政策的限制。“国家已释放信号，表示鼓励符合条件的企业进口原油和出口成品油，可能会有更多的原油进口企业和内贸企业随着政策的开放而出现，但地炼进口的原油进入国内市场流通的难度很大，国家发改委‘进口原油不得转售’的政策红线可能不会松动。”安迅思总监李莉说。

原油作为国家能源战略物资，不少市场人士所理解的“自由买卖”难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