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评估研究现状及展望*

王 蕾 汪秋伊 李 星 谢伦芳

(安徽医科大学护理学院 合肥 230032)

1 引言

随着互联网信息技术迅速发展，网络成为公众进行日常沟通和查询信息的重要途径之一[1]。Rew等[2]指出每年约有72%的美国居民通过搜索引擎在互联网上查找健康信息。日本近70%的居民表示网络是获取健康信息的主要途径[3]。我国网络医疗用户规模逐渐壮大，其中大多数用户在线查询医疗保健信息[4]。《国务院关于积极推进“互联网+”行动的指导意见》[5]中提出通过推广在线医疗卫生新模式，建立医疗网络信息平台，以促使互联网成为居民获取健康信息的有效平台。网络在医疗卫生领域得到广泛应用，公众通过网络获取健康信息的同时，还希望医护人员能为其推荐有效的信息来源[6]，而临床护士作为健康教育信息的主要提供者，其提供的健康信息可读性尤为重要，可读性高的健康信息与公众健康素养水平的提高密切相关[7]。网络已成为公众获取健康信息的重要途径，但目前网络健康信息的可读性如何，健康信息提供者如何评估并向公众推荐高可读性的网络健康信息，这些问题值得思考。本文聚焦于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从影响因素角度出发，对国内外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评估研究进行综述，为发展我国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评估提出建议。

2 可读性内涵

2.1 定义

可读性(Readability)又称易读性、易懂性，目前对其尚无统一定义。综合学者们观点，对其定义主要分为两类。一是从材料写作风格进行定义，如遣词造句方式[8]、材料内部语言、外部排版及插图等的难易程度[9]。二是关注于读者与材料的互动，如材料适合读者阅读和理解水平[10]，材料与读者的立体交互作用等[9]。目前易与可读性混淆的概念是可靠性和可用性。可靠性是指信息内容及来源是否准确可信[11]。可用性是指用户能否找到所需要的信息以及信息是否具有吸引力[12]。它们均与可读性存在概念上的差异，应注意区分。

2.2 影响因素

可读性有诸多影响因素，可读性评估实则是针对其影响因素的评估。吴浩[13]将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影响因素分为文本与非文本因素两大类，文本因素主要涉及词汇难易度、文本信息准确性等；非文本因素则包括图片、色彩、版面布局及文本情感等。

3 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评估

3.1 文本因素

3.1.1 评估工具 最常用的工具是可读性公式。可读性公式主要对单词复杂度及句子长度进行评估，判断文本信息是否简单易懂，但其无法对非文本因素进行评估，故使用公式进行可读性评估时需对材料进行处理，去除图片等非文本信息。研究表明[14]国外使用最为广泛的可读性公式为弗莱士易读度(Flesch Reading Ease Score，FRES)，弗莱士难度级数(Flesch-Kincaid Grade Level，FKGL)，官样文章简易测量(Simple Measure of Gobbledygook，SMOG)和迷雾指数(Gunning Fog Index，GFI)，这些工具是评估在线健康信息的最佳选择，见表1。以上公式计分结果均可以年级水平表示，年级水平越高表示阅读难度越大，可读性越低。相较于国外工具，国内仅有少数学者开发了汉语可读性公式及文本可读性测量工具[13,15-17]，多应用于教材及新闻可读性评估，在健康信息评估领域应用较少，且多数工具效度仍有待考量。

表1 网络健康信息常用可读性公式

3.1.2 评估现状 由于各可读性公式的评价变量存在差异，国外学者倾向于同时使用多个公式对可读性进行评估。Alsaiari等[22]使用3种可读性公式评估35个成人肾癌健康网站，结果显示几乎所有网站可读性处于9年级阅读水平，很多网站对于未接受过高中教育的患者而言是很难阅读的。Sax等[23]同时使用5种可读性公式分别对新生儿听力筛查健康教育网站进行评估，结果显示网站阅读水平均高于推荐的6年级水平，可读性较低，不适合普通公众阅读。Kecojevic等[24]使用FKGL、GFI等6种可读性公式对HIV暴露前预防信息进行评估，结果显示其超过大多数美国成年人阅读能力，可读性低。国内关于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评估的研究较少。杨利和等[25]使用GFI对中文唇腭裂网络健康教育信息进行可读性评估，结果显示其平均年级阅读水平为9.26，高出多数患者阅读水平，可读性较差。吴浩等[13,26-27]采用分词系统及结构化数据查询语言工具，从汉字等级大纲、特殊词汇角度测量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结果显示网络健康信息平均句长偏长，医学术语较多，可读性水平较低。

3.1.3 小结 综上可见，多数网络健康信息对阅读水平要求较高，可读性均较差。使用可读性公式对网络健康信息进行评估时，可直接将所得结果与推荐的阅读水平进行比较，能较直观地反映出评估材料可读性水平，但其评估时仅关注健康信息的字、词、句等文本特征，忽略了影响可读性的其他因素。国外相关研究已较成熟，国内已有的汉语可读性公式中，仅张宁志[21]开发的公式在网络健康信息评估中有应用，但使用该公式进行文本因素评估时，需先使用其他工具对文本进行处理，操作过程繁琐，耗费大量时间，且以难度系数衡量材料的可读性高低，无法转换成年级阅读水平，结果不够直观，应用价值较低。

3.2 非文本因素评估

3.2.1 评估工具 由于可读性公式仅能评估网络健康信息的文本因素，针对非文本因素，学者开发等级量表等其他工具。量表均为普适性，较常见的工具有材料适用性评估(The Suitability Assessment of Materials，SAM)，患者教育材料评估工具(The Patient Education Materials Assessment Tool，PEMAT)，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清晰通信指数 (CDC Clear Communication Index，CCI)等，见表2。其中多数量表开发时仅针对纸质版材料，并不能充分体现网络媒介形式多样、内容连通等特点，且多数量表由于未报道信效度信息，评估的可靠性及有效性均未知。国外已有许多较成熟的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评估工具，且工具的信效度已得到验证。国内针对非文本因素评估的工具较少。仅李现文、张美娟等[28-29]对SAM量表进行汉化，形成中文版适用性评估量表，但由于SAM量表开发时仅用于纸质版材料，其图表维度在网络健康信息中并不适用[14]。少数学者在国外已有工具的基础上构建中文网络健康信息质量评价指标体系[30-31]并将可读性作为评价指标之一，但对其描述较少，仅关注文本因素是否可读，无法对可读性进行全面细致的评估。目前国内缺少针对可读性非文本因素评估的有效工具。

表2 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评估等级量表

续表2

3.2.2 评估现状 相较于使用可读性公式进行评估的研究，国内外学者在使用等级量表评估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的非文本因素时，发现部分材料可读性尚可，但多数仍存在较多问题。国外学者多结合使用可读性公式及等级量表对可读性进行评价。Guan等[37]着眼于单基因糖尿病教育网站，使用FKGL、SMOG以及SAM+CAM量表对其进行综合评价，结果显示大多数网站的SAM+CAM得分≥40%，可读性较好，但在内容、文化、图形及学习动机方面得分较差。Monton等[38]使用可读性公式及SAM量表对55个癌症护理人员护理健康教育网站进行评估，结果显示大部分网站平均可读性得分为48.1%，可读性水平较高。也有学者同时使用多个等级量表，从可读性不同角度对网络健康信息进行评估。Bui等[39]使用SAM以及PEMAT量表评估在线银屑病健康教育材料可读性，结果显示总体SAM可读性得分为58.8%，PEMAT平均可理解性得分为72.7%，网站内容较易于理解，但在图形及文化适宜性维度得分较低。国内相关研究较少，厉锦巧等[40]使用未经汉化的PEMAT工具对34个冠心病相关网站进行评估，结果表明网站总体质量处于中等水平，但可读性较差，在视觉辅助工具(图形、表格等)维度得分最低。

3.2.3 小结 综上可见，国外已有较多关于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评估的研究，但由于缺乏兼顾文本因素及非文本因素评估的工具，学者们常使用多种工具对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进行综合评价，以保证测评结果完整有效。国内关于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较多学者仅对国外网络健康信息评估方法或工具进行综述，缺少对网络健康信息进行可读性评估的实证研究。同时部分国内学者直接使用未经汉化的工具进行中文网站评估，由于中外语言表达方式不同及文化差异，国外工具可能不适合直接评估中文网络健康信息。

4 存在的问题

4.1 评估工具存在局限性

目前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评估研究多分为两类，一是使用可读性公式进行文本因素评估，忽略影响可读性的其他因素，评估结果不够全面；二是使用多种工具进行综合评估，虽同时考虑文本与非文本因素，保证结果全面性，但过程相对较繁琐，且由于各工具评估指标不同，评估结果可能不同，若对结果解释不当则容易导致评估结果被误解[41]。现有的大多数工具仅考虑影响可读性的文本或非文本因素，缺少同时兼顾文本及非文本因素的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评估工具。此外多数可读性评估工具开发时仅针对纸质版材料，未考虑网络媒介特点，某些指标并不适用于网络健康信息评估。

4.2 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较低

国内外研究显示现有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处于较低水平，对于大多数目标读者而言较难阅读和理解。其中网络健康信息文本因素方面的可读性水平均高于所推荐的公众阅读水平，这与健康信息中医学术语使用过多、句子过长等有关；非文本因素方面，较多网站中图表使用、文化适宜性(如关键信息符合公众文化，图片人物符合公众认知)等都存在问题，多数网站忽视图片、表格等辅助形式对促进读者理解的重要性。有研究表明健康信息可读性较低会导致读者误解信息甚至产生焦虑心理[38]，影响其采取正确的健康行为。因此提升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至关重要。

4.3 国内缺少可读性实证研究

国内针对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的研究处于较浅层次，缺少对信息进行评估或提高网站可读性等的实证研究。分析原因，一是国内尚缺少专门针对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的评估工具。现有研究中，多数学者直接采用未经汉化的国外工具进行可读性评估，所得结果有效性与可靠性未知。评估工具的缺乏限制了国内可读性评估实证研究的开展。其二，国内大部分学者对于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研究领域尚未充分关注。目前有关可读性的研究多集中在新闻、教材及文学作品，而针对网络健康信息的研究多集中在质量评估，学者们多从可靠性、准确性层面对信息进行考量，忽略可读性对于公众的重要性。

5 研究展望

5.1 开发兼顾文本与非文本因素的普适性评估工具

国内研究者应综合考虑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的影响因素，借鉴现有评估工具各维度或条目，结合我国语言文化及网络媒介呈现信息时形式多样、内容连通的特点(如导航体系、链接、音频、视频等)，开发兼顾文本与非文本因素的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普适性评估工具，应用于任何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评估。同时对开发的工具进行信效度检验，以确保测评结果准确与可靠。

5.2 针对可读性较低的原因提出改进措施

研究者或健康教育从业者可从当前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评估结果出发，针对可读性较低的原因提出改进措施。例如撰写网络健康信息时应多使用简单常见的词语和短句，采取生动有趣的写作风格、总结回顾关键信息、恰当使用数值信息等措施提升文本可读性；在保证文本可读的同时适当使用图片、视频、音频等视觉辅助强调重点内容，帮助读者阅读与理解信息；还可通过提供清晰的导航、文字链接、适当的行间距等排版策略来提升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

5.3 选择高可读性网站推荐给公众

卫生服务权威机构或健康信息提供者可应用现有评估工具对现有网络健康信息进行全面评估，从中选择高可读性网站推荐给公众，或编写高可读性网络健康信息的设计指南，以指导创建高可读性的网络健康教育信息平台，帮助公众更有效地理解与运用网络健康信息。

6 结语

本文从文本与非文本因素两个角度出发，介绍国内外网络健康教育信息可读性评估工具，综述可读性水平研究现状，结合存在的不足提出对未来研究的展望。国内研究者应借鉴国外研究方法与经验，开发适合我国的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评估工具，为评估我国网络健康信息可读性奠定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