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析视角下

2021-01-17 06:21吴佳霖
青年文学家 2021年32期
关键词:人格结构黑猫弗洛伊德

吴佳霖

埃德加·爱伦·坡是美国文学史上著名的诗人、小说家以及批评家,被誉为美国短篇小说之父。《黑猫》是其创作的短篇小说,以往国内对于《黑猫》的研究较为广泛,但对主人公“我”人性的扭曲进行分析的国内研究较少,没有系统的理论支撑。而站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法的角度进行研究的文章只有寥寥数篇,该类文章虽抓住主人公“我”人格扭曲的根本原因:人格结构中本我、自我以及超我的不平衡性(赵凯杨,2020),但却忽视了造成这种不平衡性的重要诱因—酗酒。本文将从弗洛伊德人格结构理论分析“我”人格扭曲的根本原因以及诱因。

一、《黑猫》与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法

精神分析是奥地利心理学家西格蒙·弗洛伊德在19世纪末的维也纳发展起来的一套与无意识心理研究有关的理论原则(特里·伊格尔顿,2018),其中便包括人格结构理论,即我们所熟悉的本我、自我与超我。本我是人格结构的最低一级,其所代表即人最初的、受本能驱使的欲望或者本性;超我是人格结构的管理者,是最高一级,代表了人在社会中的良知,它由社会规范、社会道德和价值观念内化而来,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它都能抑制本我的欲望;而自我是连接本我与超我之间的纽带,它主要起着调节本我与超我之间关系的作用。

小说《黑猫》以第一人称的叙述方式讲述了一个将死之人坦白心扉的故事。通观全文不难看出,“我”、黑猫以及妻子分别代表着弗洛伊德人格结构理论的三个层级,他们本应相互制约、相互促进,从而达到实现人格的平衡的目的,但却走向了相互斗争、自相矛盾,最终自我毁灭的末路。“三我”的不平衡最终导致了人性的扭曲,精神世界的混乱也会在人的行为上有所体现,这也是最后悲剧的伏笔。

二、《黑猫》中自我、本我和超我之间不可调和的对抗

纵观《黑猫》全文,“我”、妻子与黑猫,三者之间最主要的是存在于“我”与妻子和“我”与黑猫两者之间的斗争。“我”作为矛盾冲突的旋涡中心,与妻子和黑猫之间的斗争最终导致了“我”自我、本我与超我之间的失衡,从而造成了人性的扭曲。

(一)本我与超我的对抗

“我”毫无疑问便是“本我”的代表。这里所说的“我”并不是指文中的主人公这个人,而是他内心深处被压抑的欲望和恶的本质。因此作为本我代表的“我”才会与其他层级的人格发生冲突。本我并没有判断善恶是非的能力,它唯一的行事原则只受到自身欲望或者本能的诱导,是原始的冲动,不受外界传统价值观或其他因素的限制。“我”丑恶的行为便是本我最根本的写实,无论虐猫还是砍杀妻子并把她埋入墙内,“我”都抱着自暴自弃的态度,甚至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沾沾自喜,试图逃避良心的谴责甚至想要逃过法律的制裁。

文中妻子的人格品质是至善的代表,无论在“我”温文尔雅之时还是最后癫狂杀猫,她都充当着人性中善的一面。在“我”虐猫、杀猫的过程中,妻子都想把“我”从痛苦的泥潭中拉出来,但“我”陷得太深,妻子心有余而力不足。她作为人性的最高理想出现,也最终为了理想而消亡,且自始至终都站在道德的最高点。妻子便是超我的代表,是优良的社会习俗以及价值观念外化的产物。她本该起着一个引导思想走向,规范主人公行为的作用,但在本我以及超我的对抗和调和过程中,本我毫无疑问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不受外界规制的欲望与本能,是一切犯罪的根源,具有无法抵抗的破坏性;超我作为善的代表,受着外界一切善的因素的规制,自然无法与本我进行抗衡。这也导致了妻子最后为了维护自身存在的本质(因为人性的善,所以想要保护黑猫,最终香消玉殒)引火上身,在本我与超我对抗之中最终走向了灭亡。最终“我”失去了向善的引导,导致自我毁灭。

(二)本我与自我的对抗

黑猫这一神秘的形象自始至终连接着“我”以及妻子。其他学者认为黑猫是如文中所说的巫婆的化身,伴有邪恶之意(刘茜,2015),但笔者认为黑猫并不具备善恶的属性。归根结底,善恶始终只是人衡量其他事物的标准,但对于动物本身来说,它自身并不具有善恶的属性。因此,笔者认为如果说妻子是向善的指明灯塔的话,那么黑猫便成了衡量善恶标准的参照物,它身上所承担的便是“我”善恶行为的结果。普鲁托被挖掉双眼,被悬死横梁都是“我”的暴行所造成的结果,这无疑是恶的行为,是人格扭曲之后对外界造成伤害的必然结果。黑猫便是连接自我与超我的纽带—自我,它本该起着抑制本我原始欲望冲动,调节自我与超我之间关系的作用,但却由于三者失衡,导致三者对抗,自我也自然而然失去了它本身的作用。人与猫之间的对抗实质上也是本我与自我不可调和的斗争。“我”挖掉普鲁托眼睛之时,心里也曾感到些许愧疚,但自我的失效也使得“我”逐渐逃避良心的谴责。普鲁托之死也代表着自我的限制阀的瘫痪,这也使得本我欲望无限膨胀,最后失去了伦理道德的制约,最终导致了人性的扭曲。黑猫彰显恶的行为,其诱惑常常无限膨胀人的贪婪与野心,最后使其陷入痛苦与死亡的境地,成为“上帝的工具”对世人进行警告(沃夫冈·凯泽尔,1987)。第二只黑猫的出现代表着本我的再生,这也意味着本我再次受到自我的束缚,同样在自我与本我的斗争中,本我妄图消灭自我实现欲望的无限扩大。但“我”扭曲的恶行最终得到社会公约的制裁,“我”也被送到了自我放纵的末路。第二只黑猫在这个过程中起着引路人的作用,既然在与本我的斗争中无法取胜,那么就借助社会公约的力量将沦丧的本我送上断头台。

很明显最开始《黑猫》中的“我”并不是作为一个扭曲的形象而出现的。原本“我”性格温良,与妻子相爱,意气相投,爱护动物,对着周围的一切都抱有崇敬之心以及爱护之情。但随着情节的推进,“我”自我、本我、超我逐渐失衡,最终道德沦丧,人性扭曲。人们在关注“我”成为心理变态的过程中只看到三层结构的失衡,却忽视了导致它们失衡的外部因素—酗酒。

三、造成自我、本我、超我失衡的诱因—酗酒

爱伦·坡作为美国浪漫主义的代表,却流离浪漫主義的边角,其作品弥漫的阴森、灰暗、恐怖的基调也使得人们对他的作品记忆深刻。《黑猫》这部作品则是他写作风格的完美呈现。文中“我”性情的突然转变并不是无因之果。“我从小就以心地善良温顺出名。我心肠软的初期,一时竟成为小朋友的笑柄”(肖明翰,2001),很难将这样的“我”和一个虐杀动物的人联系到一起。但在后文中作者就明确给出了答案—“我”是因为酗酒而脾气急转直下的,但这一点在研究此作品时往往被人们所忽略。

酒精在“我”的性情转变之中发挥着比较重要的作用,但如果仔细关注文本会发现,酒精只是引诱自我失控的一个外部因素。小说中提到“我”曾是小朋友的笑柄,并且沉溺在父母的长期溺爱之中,而这并不是一个适合人成长的健康环境。在这样的环境之中长大,如果没有发生自身内部的人格崩塌,那么他本身三我的平衡就处在一个极其微妙的状态之下,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变动便会产生严重的人格自我崩坏。而在酒精对身体压迫以及精神压迫之下,“我”的三层人格等级的微妙平衡也渐渐被打破,自我失去了规则,从而导致它暴走失控,自我撕扯崩坏。这也就是酒精在“我”三我失衡中所起到的一个作用。从本质上来说,三我的失衡是造成“我”人格扭曲的外部因素,而酒精则是让三我发生剧烈反应的“临门一脚”。

“我”逐渐丧失道德底线,成为一头嗜血的猛兽的根本原因便是三层人格的自我撕扯。加上外部因素的强烈冲击,“我”的自我毁灭悲剧已经不可避免。

《黑猫》中,“我”酗酒造成人格结构中本我、自我以及超我之间力量的失衡,从而导致人性的极度扭曲,并对身边的人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黑猫》这部小说不仅仅给世人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文学体验,也给人们带来了深刻的人性思考。人要实现全面健康的发展必定需要有一个健全的人格,同时也必须实现自我、本我、超我三者之间的平衡。与此同时,我们也应当注意影响三者平衡的外部因素,例如酗酒,以及其对我们精神世界所造成的危害。《黑猫》这部小说,值得更多的思考以及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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