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说

王小康

白夜说

接受一小部分的私语

不敢再多，就这一小部分

足够重创长江西岸的未名芦苇

选个好时辰，化身为船舶

降世，需要一条怀胎十月的河流

我们沾沾自喜，而后船倾

一朵黑色的花，长在头顶之后

在我看不见的那一部分

灯开着，不会再有擅闯的时间

手臂也清白，甚至难让毒舌吐信

绿灯闪烁，十米开外将见村落

而白夜失明

新华西路2号

三点过半的芒种日，大明之物微偏

两截白缎产生剧烈的交集，是在前一刻钟

——河流渐渐温热，两只黑色的喜鹊吞下午后来客的讯息

许久无人呈报险情，议事厅中

窄路已经消失了大半。告急的问询

更应当多加小心，避免鼓声被尽数归还

穿过天桥，匾额作为明镜，正对西北

大智慧即时隐于街市，失去音信

而我终究还是开悟了一些，以伪劣的思考

充作投名，跟随一道粗糙的设计，接受造化

翻阅辞典，并不去刻意观察著者何人

就在二楼的窗边玻璃中，我看到

榆树叶对于自身的不同注解

在一摞工具书中，叹词练习交流与表达

练习对于纸上焰火的救赎

那么，在午夜降临时，请务必皱起眉头

保存日光中昏暗的部分，加入夜游

完成未竟的抗议和顺从

托克苏行记

在托克苏，木轮大车闯进一个具体的午后

树影从东南方升起。渡客摆正衣襟的空当

长腿蝇就想起年轻时作为逆水的自己

经过智人所生的倒刺，获得一杯解渴之物

我们自然地闭上眼睛，丢掉温饱之外的部分

投入一次新鲜的面目全非

重逢街市。词语掉进暗窖，每烘烤一次

就多一种果腹的意义。伴随着马钱易手

濒危的方式逐渐丰盈

羊群无比轻易地出现在十二点方向

持鞭的女人审视我、定义我

以破空声为令，胡须迅速笔录了一次路过

赚够一次分离，我就要入手一次午夜

请剥离我，像关闭马灯一样，给我新的面目

有风在吹

有风吹来。乌鸦在哭褐色的树枝

静水在结冰前的最后一次斑斓，并不

特别出众，却也促使寒蝉离开屋顶

室内有笼一只。绕其一周

試图强行持有几分把握，好去猜测

密锁的表情，消灭那些曾深埋于风中的

嘈嘈之音

也将火炉围起，再不时投入露珠

才有利于谈起婚嫁与秋收时，不至于掩面而泣

不至于因为桦木的爆裂而惊动熟睡的煤灯

风还在吹，白色高墙顺势高呼沉默

不必刻意去看雪，使用最普遍的修辞

就足够修饰夺门而出的、刚劈的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