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织毛衣的英国人

仇士鹏

看奥运会时，我注意到一个画面，英国的跳水王子戴利在观看比赛的同时，正专注地织毛衣，这在一群欢呼的观众中尤为惹眼。而且，健硕的身材和熟练的手工也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有网友说：“看到奥运冠军的织毛衣技术，连我妈都自愧不如。”

确实，戴利极为心灵手巧。除了织毛衣，他还能给宠物、玩偶织衣服，就连自己刚拿下的金牌，他也赶工织了一个由英国和日本国旗组成的保护套，颇有一副万物皆可织的架势。

在网络上，戴利还专门开通了社交账号，展示他的编织作品。比如七彩波浪般的花紋组成的毛衣，胸前嵌着四枚中国传统的大纽扣，比如紫罗兰色的沙发套，比如用毛线组成的老爷爷手办。看上去，他早已不是为了保暖而织衣物，而是达到了创造艺术、享受生活的境界。

戴利说：“织毛衣已经成为我寻求平静、专注和缓解压力的方式。我爱织毛衣！”而对于织出来的毛衣，他选择和拯救脑瘤患者的公益团队合作，在网上义卖。据说，戴利的父亲就是罹患脑瘤去世，所以在最初，织毛衣对戴利而言，也是纾解思念的过程。

事实上，用织毛衣来对抗心理压力是有科学研究的。英国医生别特萨恩·科尔基勒就发现，编织的过程与调节心理状态和思想的治疗过程很相似。研究表明，一周织毛衣次数达到三次的女性就能有效降低焦虑和沮丧等情绪产生的几率。

英国最长寿的首相丘吉尔就曾用编织来养生。据说，在德国军队对伦敦进行狂轰滥炸的时候，丘吉尔依旧淡定地织着毛衣，窗外，是战乱连天的喧嚣，而窗内，精心构思的图案从一双手中缓缓诞生。在织毛衣的同时，一颗躁动的心会被抽丝剥茧般带走种种烦恼与忧愁，只剩下宁静与安然，以及最后浮现出的智慧的灵光。

曾看到报道，在英国的一个小镇上，住着一位百岁高龄的老奶奶格蕾丝。她不像其他同龄老人一样卧病在床，或是在家静养，相反，她的生活忙碌而充实。每天，都能看到她坐在门外的长椅上，不紧不慢地做着针织，她的腿上往往放着一张毛毯，或是各种装饰品，那是她刚刚完成的作品。人们对她的作品尤为喜欢，于是用它们来装饰小镇，为柱子、树木、电话亭穿上新衣，让整个小镇都披上一层童话般的色彩。

这里的孩子们，该是多么幸运，他们会有数不清的烂漫的梦，而这里的秋冬，永远会像春天一般的温暖和缤纷。

英国人喜欢毛衣由来已久。早在1922年，温莎公爵就穿着编织毛衣和灯笼裤出现在贵族的聚会上。《绅士百科》曾称赞他道：“靠一个人的力量，英国王储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苏格兰海外的费尔岛”，穿毛衣由此蔚然成风。上个世纪，国际顶尖乐队“甲壳虫”在演出的时候也经常穿毛衣，让无数年轻人也开始追赶这一风尚。

而织毛衣也成了英国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枚印章。二战时期，英国王室为体现和人民同甘共苦，玛丽王后就在白金汉宫里组织织毛衣的聚会，号召全英国的女性一起织毛衣，支援前线的战士，很多绅士不甘示弱，也都加入了织毛衣的行列，质量和速度完全不逊色于熟练的女工。据说，被德国俘虏的英国士兵在监狱里也会织毛衣给自己穿，避免受寒。

想来，织毛衣能受到广泛的喜欢，除了历史原因，以及编织的过程中所展现出的不疾不徐的气度与修养，所承载的生活美学和诗意外，还有生理上的原因。织毛衣需要手指、肩膀等身体多个部位进行协调配合，所以它可以对肌肉进行更好地锻炼，促进血液循环，从而让人的精神和生理状态都得到疗养和改善。而且，十指连心，手指上有许多穴位，经常做编织的老人，得老年痴呆的风险也会降低。

当然，在英国，有时间做针织还是身份的象征。因为每天用好几个小时来做针织，为宠物、为器具做饰品，这种华而不实的事情在贫民看来是不可接受的。也只有中产阶级以上的人，能够有闲情逸致来做此种消遣时间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