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川渝巡回文库发展探析

杨俊涛

(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北京 100048)

作为民国时期普遍存在的一种“流通书籍之方法”[1]与“图书馆的延伸和补充”[2]，巡回文库对近代中国“社会教育”[3]“图书馆教育”[4]与“民众教育”[5]的理论与实践均产生了深远的历史影响。由于近代的巡回文库是图书馆外“读者服务工作”[6]的一种表现形式，为民众提供了多种形式的“文献借阅服务”[7]，因此巡回文库在近代中国图书文化史与民众教育史上都占据了重要的历史地位。作为近代西部的经济、文化先进地带，川渝地区自然成为近代中国巡回文库体系发展的关键地区。目前学术界关于民国时期巡回文库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巡回文库的规章制度建设，缺乏针对川渝地区巡回文库事业发展的专门研究。因此本文将基于地方文化史角度，对民国时期川渝地区巡回文库的主办部门、制度建设、图书选择等进行深入探讨。

1 万县市商埠局通俗图书馆巡回文库

据现有历史文献，1928年万县市(1)据民国时期万县市市政府主办刊物《市政月刊》，民国时期的万县已设市。商埠局通俗图书馆巡回文库可视为近代川渝巡回文库的早期代表。该年，万县市商埠局通俗图书馆在当地设置了四个箱形巡回文库，文库每日读者总量约在120人至180人之间。由于万县的巡回文库由司库人员肩挑至“城厢各街巷”[8]，免费供民众阅览，因此万县巡回文库属于典型的公共性巡回文库。该年9月，该馆将文库阅书人数一览表对外公布。该月，文库共巡回20天，读者总数为2880人。据此则史料，可知万县市商埠局通俗图书馆将周一列为巡回工作休息日，除少数几天因下雨、节假日、纪念日与“贴标语”等活动未开展巡回工作外，其余时间均按时完成了巡回活动。

1929年，万县市政府指令通俗图书馆主任陈鸣盛呈报该馆下属的四个巡回文库在最近两年因读者借阅所导致的书籍残损情况。经该馆统计，在1928至1929年间，该馆巡回文库共有135种、185册图书“不堪再行出借”[9]，于是该馆将这批图书封存备查。在清点过程中，该馆还发现44种、53册巡回图书已经借出且无法收回，因此该馆将这批图书与残损的巡回图书一并上报市政府备查。不久后，该馆购买多册新书以弥补图书损耗，但很快发现原有的图书编目均按号码次序排列，而撤换的图书编号散布于巡回文库，因此新书难于按旧有模式编列，于是该馆决定采用当时国际先进的“杜威博士分类法”对文库图书重新编列。通过新式分类法，万县市通俗图书馆得以实现图书管理的高效运转，同时也极大地便利了巡回文库在万县的传播。由此可见，川渝地区巡回文库事业建设早在上世纪二十年代便已受到西方图书馆理论的影响。

事实上，万县市民众教育馆巡回文库虽为公共巡回文库，但服务对象并不仅局限于民众，实际上还包括了当地驻军等特定群体。例如在1929年，该馆第三、第四号巡回文库将图书借与当地驻军，后来“驻(2)原文误为“住”。军仓猝(3)原文误为“卒”。出走”，出借的图书难以找回，为此文库还损失了9种、17册图书。随着巡回工作的不断深化，该馆在1929年还计划添置新书与“车形文库”以提高巡回效率，于是该馆向万县市政府申请拨发五百元文库经费。不久后，市政府同意了该项申请。但该馆在随后的购买过程中实际使用资金“五百五十八元三角二仙六星”，超出预算五十余元。因此万县市政府对该馆账册进行了仔细查核，后确认报销项目“无虚浮”，最终市政府只得命令财政局“如数补发”多出的购置资金。

除万县市通俗图书馆巡回文库之外，地方“民众教育单位”[10]主办的公共性巡回文库实际上还有很多。例如在1940年，罗江县民众教育馆为方便乡村教育界人士及普通民众借阅图书，专门组织了“巡回书库”。随后该馆与各区、联、保等基层单位进行接洽，委托各处阅报室负责人代理巡回书库借阅事宜，同时大量采购民众读物并“按期派人巡回调(4)原文误为“掉”。换”[11]。此后，巡回书库体系便在罗江县普及开来。

2 民生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图书馆巡回文库

1935年，民生实业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民生公司”)图书馆开始创办巡回文库，并制定了相应的“阅览规约”[12]，规定公司的轮船旅客及船上职工均可借阅文库图书，旅客的借阅时间自查票时间始，至收票时间止。就借阅程序而言，民生公司要求乘船旅客选择图书后，须先行填写阅览劵(5)原文误为“卷”。，随后将阅览劵与船票一并交于文库管理人员换取图书。图书归还时，文库管理人员再将船票退还旅客。自此，完整的图书借阅过程方告结束。就服务对象而言，文库除了服务于普通乘客，还服务于民生公司的职工。职员借阅与普通乘客一样，一次仅能借阅一本图书。但如果公司职员阅览书籍时有乘客“填劵借阅”同一本图书，职员则必须将图书优先让与乘客。由于民生公司为私营性质的船舶运输公司，所以民生公司主办的巡回文库与民国时期普遍存在的由民众教育部门与图书馆部门主办的公共巡回文库存在明显差异。对民生公司而言，巡回文库业务可视为该公司向乘客提供的一种免费服务，有利于提高民生公司的市场竞争力与文化内涵，这也是巡回文库得以存在于私营企业的关键原因。由于当时书籍较为稀缺，所以民生公司十分珍视文库图书，要求乘客借阅图书时须对图书多加爱惜。若图书在乘客借阅过程中出现污损，乘客须“照价加三赔偿”。这项加偿规定看似并无特殊之处，但由于民国时期各省巡回文库大多仅要求读者“照价赔偿”[13]“赔偿新书”[14]或“折价赔偿”[15]，因此从惩罚力度来看，民生公司的要求明显高于同时期的其他巡回文库。

从管理方式而言，民生公司先在公司图书馆设置文库管理部门，随后在各轮船设置巡回文库，文库由各船账房负责具体事务。为了使文库能更好地服务于普通乘客，民生公司特地要求文库管理人员须“随时设法介绍书籍”，且不得因事务繁琐而停止文库服务。同样，为了充分提升文库图书的利用效率，民生公司还要求短航轮船文库每月由公司图书馆负责调换图书一次，长航轮船文库则每两个月调换图书一次。在读者信息方面，民生公司要求各轮文库负责人须每日将阅览劵“汇存于文库”，然后在各轮调换图书时将阅览劵“交馆统计”。同时，民生公司还对文库管理员的交接工作进行了系统规范，其规定当管理员调换岗位时，须依照文库目录向接任者“交代清楚”。若在交接过程中存在书、目不合的情况，那么接任者应立即报告公司图书馆以便于厘定责任；否则，图书损失的责任便由接任者承担。值得注意的是，民生公司“轮船上的巡回文库”[16]的图书不仅仅为购买而来，实际上还包括了乘船旅客捐赠的图书。为此，民生公司还特地在巡回文库管理规程中强调若有乘客捐赠图书，文库管理员应记下捐赠者的姓名并交由公司图书馆登记，以便民生公司在自办刊物《新世界》中公开对捐赠者表示谢意。

1938年，为了更好地发挥巡回文库的文化价值，民生公司要求文库图书以后都必须经过公司图书馆审定编目后才可正式列入巡回文库。在具体操作上，民生公司专门通函各文库管理员平时注意检查，若发现有未经审定而陈列于巡回文库的图书，须立即将此类图书抽出，并“缴报公司”[17]以备处理。可见随着时代的不断进步，民生公司逐步加强了对巡回文库体系的管理。在文库人员的积极运营与乘船读者的鼎力支持下，民生公司的船上巡回文库取得了辉煌的文化成就，充分实现了文库图书的文化价值。以读者阅览量为例，在1937年，民生公司船上巡回文库的阅览量已达到“12万人次”[18]。由此可知，民生公司巡回文库主要服务于公司乘客，因此私营性质的巡回文库具有明显的商业化特点。

3 嘉陵江三峡乡村建设实验区图书馆巡回文库

1936年5月，嘉陵江三峡乡村建设实验区在北碚市开展了以“手提篮”(6)嘉陵江三峡乡村建设实验区原本计划采用“巡回图书担”的运输方式，但后来因为经费紧张而改用“手提篮”作为图书运载工具。为主要运输形式的巡回文库。三峡乡村建设实验区虽地处山区，地方局促，但在该年5月，实验区图书馆却取得了服务12128名读者的傲人成绩，馆外借阅人数也超过1000人，图书出借数量亦高达1070册，三峡地区人民对于图书阅览的热衷程度由此可见一斑。但实验区图书馆对读者群体进行分析后发现，读者多为教师、学生、公务员、城市市民，缺少基层劳工、小贩、学徒和农民读者。对此，图书馆工作人员感到十分自责，认为是农村建设工作“尚不曾做到深入社会的地步”[19]的结果。为了弥补这种不足，实验区图书馆决定设置巡回文库，试图通过这种“流动图书馆”[20]的方式使基层民众能够便利地阅览通俗读物，从而激发基层民众的阅读兴趣，提高民众文化水准，最终实现民众教育与公民教育的目标。

实验区图书馆通过巡回文库，将公共图书资源由城市街区免费运往乡镇小学与“义务学校”等，因此“北碚市附近的五里以内”[21]的家庭都成为了文库的长期服务对象，而这些家庭的成员也大多为劳工、小贩、店员与妇女，甚至一户家庭中有多名成员都成为了巡回文库的忠实读者。对于该种情形，巡回人员感到十分欣喜。同时，巡回人员也在与民众的交往中收获了诸多读者阅览信息，这些信息又有力地促进了巡回工作的后续发展，因此形成了信息交换上的良性循环。在与民众的日常交流中，文库人员发现民众大多喜欢阅读对民众生活有帮助的新书，因此文库人员坚信民众教育的最终目标一定能在民众的阅读热情中实现。为了提升巡回文库的工作效率，文库单位努力加强宣传工作，通过口头宣传方式与报纸、传单等文字宣传方式成功吸引了众多读者的目光，推动文库巡回工作取得了明显的成效。实验区图书馆还在馆门广告牌上号召民众都来报名登记，随后成功发展了许多平民读者。此外，文库人员还通过走访调查的工作形式号召民众登记个人借阅信息，告知民众只需完成信息登记便可免费借阅两册书籍，于是许多偏远地区的穷苦民众纷纷成为了巡回文库的受众。在种种努力下，实验区巡回文库事业取得了傲人的民众教育成绩，基于此，实验区图书馆得以自豪地宣称北碚地区读书能力稍弱的大部分民众“被我们网罗了”。

起初，大多数民众并不相信免费的巡回图书服务，后来实验区工作人员通过讲解曾经的社会服务案例才成功破除了民众的担忧。随后，正式的巡回图书工作开始进行，并获得了民众“无数的好感”。外出的工作人员不仅收获了“一片感谢声”，偶尔还能得到民众赠与的“零碎饮食”。但由于读者太多，巡回文库也呈现出图书不足、供不应求的现实问题，甚至当时的民生公司领导人卢作孚感慨实验区内“有二千多钱的书(7)指花费两千余元采购的图书。尚嫌不够”。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实验区图书馆决定“与其他图书馆互借图书”[22]以提高图书服务效率。该方法虽能缓一时之急，但也会导致工作人员的工作压力增大，因此人力问题又逐渐凸显出来。由于文库资金仅能招募两名工作人员，实验区图书馆只得尽量提高巡回工作的运行效率。于是该区图书馆加强了巡回职员的职业培训，甚至专门为职员编制了一种“简单的训练法”。该训练法要求职员乐于巡回活动，勤与民众接触，拥有一定的文字与阅读指导能力等。通过“训练法”，实验区图书馆对巡回职员的培训范式进行了细致的规定，有力地推动了巡回文库事业建设的专业化。虽然资金短缺，巡回职员人数较少，但实验区图书馆始终坚守社会责任，坚信巡回职员能成为民众教育工作的推行者与社会教育的实践者，并给予了巡回职员莫大的鼓励。同样，巡回职员也在训练过程中进一步认同这种服务民众的理念，因此职员们不仅对待送书、收书、宣传、登记与整理等文库事务十分尽力，而且工作高效、快速，有力地提升了实验区内的民众教育水平。在日常工作中，文库职员不仅向基层民众提供免费的图书运送服务，实际上还提供了推荐图书、解读文字、解答问题、代笔写信等其他附属性免费服务，因此文库职员赢得了北碚地区民众的广泛赞许。在巡回人员的辛勤工作下，实验区巡回文库曾在短短七个月内提供了9845次图书借阅服务，取得了良好的民众教育效果。

从本质上看，图书缺失问题与人力短缺问题其实都是资金问题。但囿于国弱民困的现实条件，因此实验区图书馆认为只能在已有的基础之上开展长时段的工作才能弥补资金不足的窘境。为了适应读者普遍较低的文化水准，实验区图书馆特地采买了众多内容短小的通俗读物，其中主要是章回小说、连环图画、弹词、戏曲类图书。值得注意的是，文库图书的选择并非一成不变，在社会常识类书籍为主的巡回文库中，实验区图书馆也常常根据巡回目标的现实情形“加多其分量及门类”。因此，文库图书的选择是不断进步、不断更新、因地制宜、因人而异的。由于实验区图书馆的图书分配方法较为科学，因此文库图书的使用效率得到了提升。事实上，对实验区图书馆而言，图书分配方法不足以形成问题，但图书选购方面却面临困境。原因在于实验区图书馆采买图书时，惊讶地发现近代中国的出版界与著作家虽很早就喊出图书资源大众化、通俗化的口号，但实际上图书出版物大多仍不适用于基层民众。于是该区图书馆不得不自降标准，尽可能地采购一些文意浅白的通俗图书，但即便如此，该区仍深切地感受到已选购的图书“不敷分配”。由此可见，民国时期川渝地区的民众教育与图书流通工作十分必要。

在服务于普通民众的公共性巡回文库之外，实验区图书馆还设置了六个服务于公安、士兵与区立小学的专业性巡回文库，受到了一众群体的广泛欢迎。但随着读者人数与书籍损耗量的增加，专业性巡回文库也和公共性巡回文库一样出现了图书短缺问题。后来幸而得到了重庆籍慈善家李果生先生捐助的数十个书箱与数千册私家珍藏图书，实验区图书馆才得以增加25个专业巡回文库，文库图书资源紧张的局面也因此得到极大缓解。在得到社会力量帮助的同时，实验区图书馆也积极帮助了区内条件更为艰苦的“各镇民众图书馆”，为各镇图书馆选购书报并提供一定的图书支持。此举得到了区内各单位的一致赞许，甚至诱使区外各县市纷纷向实验区图书馆请求“配发巡回文库”。虽然实验区图书馆最终因经费问题未能将巡回文库扩展至实验区外，但可见巡回文库体系在当时得到了诸多地方单位与普通民众的鼎力支持，因此巡回文库事业的产生与发展具有历史必然性，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部分基层民众的阅览需求。

4 四川各县(市)立图书馆、民众教育馆巡回文库

抗战时期，国民政府教育部门为便于“民众阅览”[23]和实施“国民教育”[24]，依据“以书找人”的施教原则，颁布了《县(市)立图书馆设置巡回文库办法》[25]。随后，四川省积极响应国民政府号召，专门制定《四川省县市立图书馆(民教馆)举办巡回文库注意要点》《四川省县市立图书馆(民教馆)设置巡回文库计划范式》及《四川省各县市立图书馆(民教馆)巡回文库设置须知》[26]等巡回文库管理办法，并分发省内各县市。由此，以南充为代表的四川诸县市开始进行有组织的巡回文库建设。按照四川省教育部门的要求，四川各县市图书馆均应遵照行政命令组织巡回文库。由于当时四川省内尚有部分未设图书馆的县市，四川省教育厅还特地要求这些县市的巡回文库建设转由县(市)立民众教育馆办理。教育厅认为巡回文库分为固定式与流动式，前者有固定地点，多附设于学校茶园或工厂；后者没有确定的地点，因此只要是民众集聚的地点，如码头、车站、通衢、村落等，均可作为民众教育的场地。由于前者的设置难度与投入均小于后者，因此教育厅主张各地举办巡回文库时“应先前者而渐及于后者”。

与其他省份相比，四川省对巡回文库建设的支持堪称地区典范。四川省教育厅要求各县市巡回文库的图书数量至少要为当地馆藏图书数量的三分之一，同时规定四川省教育厅翻印的民众读物也须加入巡回文库。鉴于部分县市地理位置偏远，教育厅还放宽印刷限制，允许各县市图书馆或民教馆“自行仿印”民众教育相关资料。就图书种类而言，四川省巡回文库图书种类多样，在常见的“总理遗教之阐扬及抗战建国之宣传”等思想类图书外，还包括了“增强民族意识”“适合地方特殊需要”“增进民众之生产知识与技能”“培养品性有益身心之陶冶”等文化、知识类书籍。除此之外，四川省教育厅对文库工作人员的选择亦十分严格。其要求巡回人员须“明了(8)原文误为“瞭”。抗建(9)即“抗战建国”。国策”，拥有指导民众阅读的兴趣，态度和蔼，性格开朗，乐于和民众接近，同时具备吃苦耐劳的品格。

为便于文库图书的运输，四川省教育厅要求各县市须依照标准制造“巡回文库箱”作为文库图书的装载工具。至于书箱的制造经费，教育厅则要求各县市政府“拨款支用”并上报教育厅核准。此外，教育厅对巡回文库的命名也提出了相应的要求，规定巡回文库的名称应以数字顺序排列，定名为“○○县(市)立图书馆、民教馆第几巡回文库”。为便于文库资源普惠民众，教育厅在巡回计划中还建议各县市图书馆、民教馆依据当地乡镇数量与土地面积将民众教育的施教区划为若干个文库巡回区域，以二至四个乡镇的大致面积为基准，然后在各乡镇的中心学校与“保国民学校”设置巡回站，定名为“第几巡回文库第几站”以便扩大巡回文库的服务范围。为了发挥巡回站的工作效用，文件要求各乡镇公所文化股主任对乡镇巡回站负主要责任，同时乡镇学校也须派遣相关人员协助办理。

在该时期，各县市图书馆或民教馆巡回文库的总书目共有两份，一份留于各县市，用以轮换时检点交接，另一份则随同文库巡回、传递于各站。除书目外，实际上还有各项阅览记录表册一同参与巡回工作。诸多簿册随文库分发至各巡回区域与巡回站，最终交由各区站负责人填写。与此相对的是，教育厅要求各站的文库办理情形与外借书籍的押金情形均须及时详报。同时，县市相关部门也会随时派员查核现存金额与工作月报表等各种报表是否相符，因此四川地区的巡回文库在“省—县市—区站”体系中实现了有序利用。

由于巡回图书时常被污损，于是教育厅规定若有读者想从巡回区站借走图书，须取得相关单位的“确实担保”，否则须支付四倍于书价的押金。在读者还书之时，若图书一切如常，巡回单位便会立即退还押金；但图书若遗失或损毁，涉事读者或区站负责人便须“照市价赔偿”。为便于图书整理，文库的巡回工作往往在各校寒暑假前结束，随后，文库图书便会被送至县市图书馆或民教馆清查。鉴于各乡镇距离县市部门有一定距离，办事人员容易产生怠惰思想，因此县市部门在每个季度都会派遣监督人员视察、督导各巡回区站的巡回工作。视察之后，督导人员再将视察结果报告县市部门以备考核。县市部门随后依据视察报告对巡回区站负责人的功过进行统计，最终由县市部门呈报地方政府，继而对相关人员予以一定的奖惩。

由于各巡回区站均受县市部门管辖，因此巡回区站须在县市部门的指导下承担图书借阅、保管、交接、运送及指导阅读的责任。根据规章，各县市文库须在每个季度巡回一次，巡回站在每季度巡回两次。为了扩大文库的受众面，教育厅还要求各巡回区站举行“读书识字宣传，并举办读书会、读书竞赛会”等活动以培养民众的阅读兴趣。为使这项宣传工作能正常进行，教育厅专门要求地方乡镇公所应及时向巡回文库予以切实协助。同时，教育厅也要求各巡回区站应与乡镇中心学校(10)原文误为“枝”。、“保国民学校”共设“问字代笔处”以倡导“正当娱乐”，改良社会风气，从而最终实现民众教育的目标。

5 余论

在民国时期巡回文库发展史上，川渝地区的巡回文库建设具有明显的地域特色。该时期，川渝地区出现了多种形式的巡回文库，其建设部门主要为乡村建设实验区、私营企业、各地民众教育馆与图书馆。其中，乡村建设实验区、民众教育馆与图书馆主要致力于免费的民众教育事务，因此设置多处公共性巡回文库亲近基层民众，以基层民众为服务对象，提供免费的图书借阅服务。另外，私营企业民生实业股份有限公司主办的巡回文库主要服务于乘船旅客，所以私营性质的巡回文库带有明显的商业化特征，其性质与公共性巡回文库存在一定差别。总体而言，民国时期川渝地区巡回文库为川渝民众提供了丰富的精神食粮，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民众教育事业在该地区的发展与普及，在近代中国图书事业发展史上占据了重要的历史地位，具有深刻的研究与借鉴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