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以轻击重的叙事力量

2021-02-08 08:35杨聃
名作欣赏·学术版 2021年1期

摘 要:《伤逝》的叙事美学中存在着一种轻逸与沉重的美学对立:以减轻语言的分量来反衬现实的沉重。文本以“轻”载“重”,用简洁平实的语言表现多重复杂的象征空间,在轻与重的反差中,将现实的困境转化为深邃的思考,在反抗绝望中寻找新的生路。本文以“路”为例,论证涓生在回忆生路时的心理状况由严肃到轻浮,最终转化为直面反抗绝望的心路历程。另外,《伤逝》作为一次勇敢的文学试验,当隐含作者获得话语权力之后,作者与主人公便共同经历了一场反抗绝望的生存困境,得到保持“说谎”这一答案之后,取得了共同的成长。

关键词:《伤逝》 涓生 反抗绝望 鲁迅 叙事艺术

古往今来大凡文学经典,无不在用文字筑屋,这间屋子既是筑屋者的庇护所,更是全人类精神文明的庇护所。写作作为一种类似筑建屋子的创造性活动,写作者可以在此进行无穷无尽的实验、创造与毁灭,无论幸福还是痛苦,无论抒发还是安抚,造屋者都需要文字,文字能够满足他们天生的向往与渴求自由的欲望。

而人类社会为了能够正常运转,法制、国家、社会、家庭、婚姻、习俗、传统等一个个堂皇名词,变成深植人类记忆深处的框架,这些框框背后有着庞大而权威极强的限制。人类的自由欲望是天赋予的,是合理的,是无可厚非的,这些限制则从源头上与自由的欲望相对立,这份对立将是永恒的,人类的不断反抗也注定是绝望的。智慧的人类找到了许多平衡的方法,写作便是其中之一。鲁迅作为思想上的先驱者,进行着种种文字实验与尝试,不停地建筑一间间屋子,在历经了绝望与反抗绝望的心路历程之后,寻求反抗绝望之后该如何存在这一问题的答案。

一、语言之轻逸与内涵之沉重:以“路”为例

卡尔维诺在谈及新千年文学应该保存哪些价值观的时候,直截了当地表明他支持轻,并不忽视重,而是因为轻有更多的东西需要说明。他给自己的工作下了这样一个定义:“我的工作常常是为了减轻分量,有时尽力减轻人物的分量,有时尽力减轻天体的分量,有时尽力减轻城市的分量,首先是尽力减轻小说结构与语言的分量。”在涓生的手记中,开场白那“优美的文字、徐舒的节奏、行云流水一般的旋律,将我们带入一个与音乐的意境很相似的情绪之中——一种忧伤、悲凉、压抑的情绪”,便是一种音乐化的诗语,邀人聆听一部优美而忧郁的乐曲。但如果没有欢乐与期盼的音符并行,悔恨、自责等沉痛旋律是独木难支的,难彰其美的。我们无法忽视叙述者在力图用轻松的、欢欣的回忆与对生路的积极态度,来给自己慰藉与辩脱。如果按照卡尔维诺为小说“减轻分量”的定义来看,《伤逝》中的部分回忆、部分意象与求生路的意愿,在表层结构上无疑具有“轻”的意味;然而,一旦深入到文本深层次的意象空间之后,文中那些看似轻逸的语段之后,往往蕴含着沉甸甸的生命内涵,有着多重复杂的象征空间。作者在一个个空虚的意象中反衬出现实的沉重,令接受者在文字的轻逸与沉重之间来回摆动,使《伤逝》的文学张力在想象世界与现实世界不断转位,由此,读者们产生永无止境的联想。

卡尔维诺同时也说明了“轻”的三种不同含义:第一,减轻词语的重量。从而使意义附着在没有重量的词语上时,变得像词语那样轻微;第二,叙述这样一种思维或心理过程,其中包含着细微的不可感知的因素,或者其中的描写高度抽象;第三,具有象征意义的“轻”的形象。在鲁迅的《伤逝》中,我们同样能看到这样的叙事手法,来用“轻”承载“重”的内涵,在对立中构筑叙述的弹性空间。

譬如,涓生在通俗图书馆闲想时,记起颓唐的翅子的扇动,“屋子和读者渐渐消失了,我看见怒涛中的渔夫,战壕中的兵士,摩托车中的贵人,洋场上的投机家,深山密林中的豪杰,讲台上的教授,昏夜的运动者和深夜的偷儿……子君,——不在近旁。她的勇气都失掉了,只为着阿随悲愤,为着做饭出神;然而奇怪的是倒也并不怎样瘦损”。

涓生为了“为奋斗者而开的活路”,为了“翅子的扇动”产生了一段思维过程,力图使语句轻盈精简的同时,同样蕴含着一些细微的不可感知的因素。“渔夫”“兵士”“贵人”“投机家”“豪杰”“教授”“运动者”和“偷儿”组成了一幅幅静物连环画。这些画面简洁明净,没有多余的词汇来增添句子的重量,力图让句子更加轻逸,却蕴含着丰富的想象空间与抽象的话语蕴藉。这些人物之间的逻辑关联在于为某件事而努力,以此给迷茫中的涓生用作鼓励:渔夫在怒涛中为生计奋斗;兵士为战争战斗;贵人坐在摩托车上驰骋,奔赴他处给人以希望;投机家在洋场努力谋利;教授为知识的传播不停弃……这些形象在日常生活中很难相提并论,因此表层结构上形象的毫无关联,与之俱来的便是思维的跳跃,使人有细微的不可感之惑,于是文本与读者之间产生了某种距离,涓生的想象便成了不着边际的风筝,给人以轻盈的感受。涓生在想象完这些奋斗者的形象之后,而终于想到的子君,则迅速将我们拉回现实,逼迫我们去思考为何子君已经走失了?她与这些简洁而抽象的形象之间的对立究竟在何处?文章由是产生思维的风暴,在有限的轻盈的简略的句子中,蕴含无限的沉重的思索,以此形成轻与重的对立。

但末了涓生对子君的责疑,则立刻抚息了这场风暴。我们跟随涓生看到一幅幅奋斗者的画卷,处在想象的高空,并为这些努力的人而动容,恍惚间回到现实的平地,看到子君只为现实琐碎烦忧,看到两类不同人物的对立,内心对叙述者的防备在反差中冰消瓦解,从而在首次阅读中信任涓生的叙述,认为子君失掉勇气而走失,认为涓生打算离去、独自开辟新的生路是理所应当、自然而然的一件事情。随后一句“奇怪的是倒也并不怎样瘦损”,立刻使我们感到敘述者的虚伪与不可靠,摆脱了这种信任。因为涓生已深感生活的不易,他在通俗图书馆里思考人生的要义:“第一,便是生活。人必须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而子君更是明晰这一点,她清楚自己的油鸡们与房东太太的油鸡们之间每一只的差别,努力在做饭这件她本不是很擅长的事情上尽心尽力,想让涓生在吃饭一事上有保障。子君如此费劲心血、操劳度日,而涓生却因她操劳生计,因她失去了“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的新女性的勇气,因她失去了对精神世界的追求而不满。于是读者的感情天平偏向子君,同情子君的操劳是必需的,同时也感到叙述者的不可靠与虚伪。涓生一方面在勇敢寻求生路,同时另一方面也在逃避生活本质上是琐碎的、无聊的,需要人辛苦操劳的。

由此可见,这一段末了涓生想到子君时三两笔墨带过对她的责疑,使得行文结构更加轻盈,但留下的却是关于生存这一无法逃避事实的真相。

二、从严肃到轻浮:直面反抗绝望的生命虚空

作者让涓生在通俗图书馆幻想了新的生路之后,一闪而逝过对子君的责疑,立刻让他回到了现实,“又须回到吉兆胡同,领略冰冷的颜色去了”。于是,“路”的选择便至关重要:“她早已什么书也不看,已不知道人的生活的第一着是求生,向着这求生的道路,是必须携手同行,或奋身孤往的了,倘使只知道捶着一个人的衣角,那便是虽战士也难于战斗,只得一同灭亡。”由是作者在让涓生幻想完轻盈的带有希望的生路之后,传达一个严肃的存在命题:“说”与“不说”。不说出无爱的婚姻的真相,让自己安于虚伪;说出,则是将真相的重担交给子君,求得内心的宽慰,但最终确实导致了子君的死亡。在这样一个沉重选择的威压下,求得的生路也发生了改变。

相较于涓生原本在局里的生活,“仅有一点小米维系残生,绝不会肥胖;日子一久,只落得麻痹了翅子,即使放出笼外,早已不能奋飞”。而涓生“趁我还未忘却了我的翅子的扇动”,去开辟一条新的路,在新的开阔的天空中奋飞,尽管同样是一条艰难的道路,但让涓生为之振奋。而在面对具体的生存困境,即“说”与“不说”的威压下,生路的表层意象便从带着奋斗意味的庄重的轻,逐渐蜕下虚伪的外衣,变成希望同行者离去或死去的轻佻之轻。从庄重到轻佻这一意蕴的改观,无疑给人以轻盈之感,但这份轻盈是轻浮的,与奋斗者的道路是严肃孤独的背道而驰。

“路”是希望的象征,是轻盈的,而择一条生路则与精确、果断联系在一起。但“路”同样是“说”与“不说”这两难抉择后的结果,是沉重的,是含混的,与后悔、自责、疏忽有关。“我”将“真实的重担”卸给子君,将无爱的婚姻的“真相”告诉她:“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但这于你倒好得多,因为,你更可以毫无挂念地做事……”明知她会无路可走,“我”却说这样子君就能毫无挂念地做事;明明只是为了自己求生路,却说这于子君好得多。叙述者在可靠与不可靠中间徘徊,用冠冕堂皇的借口掩饰自己内心的虚伪,使读者在心理上对涓生的情感也发生了转变。然而,在这种叙述者的可靠与不可靠之间、在伪装与真相之间、在意图与行动之间,存在着讽刺性的差距。这种差距源自希望之于绝望的两极悖论,并发出嘲弄,嘲笑作者无法消除这两极悖论对立的痛苦。使得《伤逝》沿着自我悲悼、自我责悔、自我辩解、自我选择、自我痛苦的道路,寻求解决问题与创造新的道路的办法。

在通俗图书馆里瞥见一闪的光明,新的生路横在前面。她勇猛地觉悟了,毅然走出这冰冷的家,而且,——毫无怨恨的神色。我便轻如行云,漂浮空际,上有蔚蓝的天,下是深山大海,广厦高楼,战场,摩托车,洋场,公馆,晴朗的闹市,黑暗的夜……

小说至此,“广厦高楼”“战场”“摩托车”等已成了文本中具有象征意义的“轻”的形象,因为只要子君断然离去,或者死去,“我”的生路便陡然开阔,上可漂浮空际,下可遨游深山大海,“我”似乎已经无所累赘。“我”两次想到子君的死,然后立刻自责,忏悔了。而当子君被父亲接走后,“我”第三次想到她的死的时候,已经不再忏悔,因为“我”已经认识到“我想到她的死……我看见我是一个卑怯者,应该被摈于强有力的人们,无论是真实者,虚伪者”。“我”已然要开始直面,这条生路背后象征绝望的不可承受的生命之重。

在第二次与第三次想到子君的死亡之间,“我”最终感受到生路的途径必须有所摈弃,必须直面虚伪:我的心也沉静下来,觉得在沉重的压迫中,渐渐隐约地现出脱走的路径:深山大泽,洋场,电灯下的盛筵,壕沟,最黑最黑的深夜,利刃的一击,毫无声響的脚步……心地有些轻松,舒服了,想到旅费,并且嘘了一口气。

行文至此,“盛筵”“最黑最黑的深夜”“利刃的一击”“毫无声响的脚步”等带有最终意味的词,传达出涓生所期盼的新生的希望终于降临,那只知道捶着一个人的衣角的子君,终于被摆脱,由此,“路”的表层意象最终完成向轻佻之“轻”的转变。

“路”的意象在成为对自我的肯定的同时,深层结构却是对绝望的反抗。生存的巨大考验,伴侣被磨炼过的思想最终空虚,无爱的婚姻,面对“说”与“不说”的两难抉择……最终使涓生选择用虚伪的歉意来安慰自己的犯罪感,因为“我”所追求的只剩下了新的生路,“我”只有用唱歌一般的哭声给子君送葬,因为送葬的唱歌般的哭声是那样的轻松,只需说谎和遗忘。“我”与子君的生路,不过都是通向绝望和虚无的死路,“我”无路可走,最终只能逃回会馆,用记忆中的希望与美好来慰藉自己空虚的内心,用悔恨与悲哀来掩饰内心的虚伪与绝望。而会馆是承载“我”最初希望、欢欣,爱和生活的地方,也是“我”最终选择逃回的地方,“我”卸下真相的重担,企图让自身变得轻盈,无拘束,但这份轻盈的背后却是沉重的虚空。

小说至结尾,轻盈的表层意象完成了对反抗绝望的沉重转变。那种含着期待意味的寂静和空虚已不复存在,“我”独自负着虚空的重担,看见生路像一条灰白的长蛇消失在黑暗里。生路伊始,便是回到会馆那“被遗忘在偏僻里的破屋”。文章首尾相连,发出对绝望之“圈”的思考:“我”独自向着新的生路跨过去,只是因为生命的客体还“活”着;“现在所有的只是初春的夜,竟还是那么长”,漫长夜晚的枯坐里,“我”长久地对人生进行思考与绝望,活着,便总得跨出去,然而“我”向着新的生路跨进第一步,“却不过是写下我的悔恨和悲哀”。“我”将对过去的追忆与悔恨,与对未来的思考与绝望,转化为反抗绝望的生命形式:走。

三、从惶惑到人物自身的成长

“我要将真实深深地藏在心的创伤中,默默地前行,用遗忘和说谎做我的前导……”最终,“我”成为过客,从会馆到吉兆胡同再回到会馆,发现不过是过客的反抗与无可奈何。汪晖认为在鲁迅小说中:这种无家可归的惶惑体现的正是现代知识者在中国现实找不到自己的位置的感觉,他们疏离了自己的“故乡”,却又对自身的归宿感到忧虑。他们与乡土中国的关系可归结为“在”而不“属于”。尽管《伤逝》与故乡毫不相干,但它与鲁迅乡土小说《故乡》《祝福》《在酒楼上》等共通之处在于,小说始终伴随着“反抗绝望”的精神过程,与无家可归的惶惑之感,并且伴随着对自身归属感的忧虑。这种惶惑的先决条件是有家,有“故乡”。涓生在回忆伊始,会馆里期盼子君到来时,会馆是希望的家。随后,子君大无畏地与她的叔子闹开,同涓生成立吉兆胡同小小的甜蜜之家。涓生爱花,从庙会买来两盆小草花,子君爱小动物,饲养油鸡与巴儿狗,他们的生活旨趣并不相同,暗藏危机,然而子君对食物倾尽全力,以对丈夫的爱构筑了幸福之家。涓生在最开始是有家可归的,然而局长的解聘令一旦下达,涓生便逐渐踏上有家不愿归与无家可归的虚无之途。纵观涓生的手记,一面是对虚无的过去的回忆,一面是意识到未来的虚无,用遗忘和说谎做前导,他只有用走,用跨,用向着新的生路跨进第一步去的不停歇的生命活动,使自己完成对过去的回忆、现实的生命活动、未来的虚妄三者的掌控,他似寻新生的走,是在反抗绝望的基础上,发出“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的生命呐喊。

于是《伤逝》便将一种现实的困境转化为一种深邃的人生思考。隐含作者仿佛是一个无名无姓的魂灵,他是一切,又什么也不是,他依托于小说的第一人称叙述者,却充满着作品的内在精神。他一步步深入揭示着希望的消逝与幻灭,在爱情与生存、轻与重、绝望与虚无的重重对立中,挣扎着去寻找新的生路,与反抗绝望之于生命的意义。最终,作者与叙述者完成了统一,他们在文本中共同经历了人生困境与反抗绝望,达成人物自身的成长:无论如何都难逃空虚与绝望,只有继续骗人,独自承受沉重的虚空,好过他人知道真相后走向死路。

王兵从《野草》中寻找参照物,认为“涓生这类意象的出现,标志着鲁迅的创作从病态人格的揭露跨向了一个理想人格塑造的新阶段。这里所说的理想, 并非圆满之意。鲁迅从不追求圆满,他所反叛的恰恰是圆满。”笔者认为,涓生是一位有着精神追求的人物,但他的精神追求是变化着的。小说伊始,他同子君谈论家庭专制,谈打破旧习惯,谈雪莱、泰戈尔等,他重视精神上的追求与爱情上的和谐。局长的一封辞退信逼迫他寻找生路,重视生存,冷静甚至残酷对待着曾经盲目的爱。最终子君离去逝去,他明白要用说谎和遗忘做自己的向导,要继续骗人,从而不让他人——曾经的挚爱走向死路,他的人格已经在精神上变得现实了起来。现实逼迫他说出实话,说出无爱的婚姻这一事实。现实同样也逼迫他要说谎,否则他人会死去,自己会陷入无尽的忏悔。在说出实话与保持说谎双重对立之间,在爱情与生存、精神追求与现实真实的矛盾对立中,作者与主人公双双面对绝望,反抗绝望,并得到反抗绝望之后的最终答案“说谎”之后,人物已完成了最终的成长,达到理想与现实的妥协的、反抗的,对立的统一。

《伤逝》所反映的人类的种种抉择、各种需求,需要我们去到各种形式的文学创作中,寻找其内在合理性。面对生存的重负,涓生所采取的办法便是减轻自身的重担,卸给他人,然后去寻找一条新的生路,这条路往往给人以轻松、奋进、满足、愉悦的幻想体验。但当生活负担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是情人间谈雪莱、伊孛生、打破旧习惯这样的思想,好似女巫的扫帚,让我们在精神家园自由飞行,暗示我们以此来减轻日常劳作与维系生存的重量。而当隐含作者愈发插足人物的选择,获得绝大多數话语权力时,如李之鼎认为《伤逝》采取第一人称男主人公的叙事策略时,“他的感情可以全部投入和参与,即使话语具有鲜明的主体性与浓烈的抒情性,同时也有利于叙述时间的延缩或叙述空间的转换……在这种情况下,叙述者即中心人物有一种确立自己的主体地位的天然的优越条件,他的叙述便获得了话语权力”。文学创作由是便成了作者与主人公合二为一的一次勇敢的大胆的文学试验,他们企图从中得到某种答案,或者追寻某种意义。卡尔维诺曾说:“在遭受痛苦与希望减轻痛苦这二者之间的联系,是人类一个永远不会改变的常数。文学不停寻找的正是人类学的这种常数。”而文学便有着这样一种生存功能、试验功能,是寻求轻松,是对生活重负的一种反作用力。

参考文献:

[1] 伊塔洛·卡尔维诺.美国讲稿[M].南京:译林出版社, 2012:2.

[2] 张忆.情无尽,长歌音不绝——《伤逝》语言的音乐特质.[J].鲁迅研究月刊,1996(5):25-28.

[3] 鲁迅.鲁迅全集(2)·伤逝[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113-134.本文有关《伤逝》引文均出自此版本,不再标注。

[4] 谭君强.叙述者可靠与不可靠性的可逆性——以鲁迅小说《伤逝》为例[J].名作欣赏,2006(15):29.

[5] 汪晖.“反抗绝望”的人生哲学与鲁迅小说的精神特征(上)[J].鲁迅研究动态,1988(9):10.

[6] 王兵.人生终极意义的永恒追求——以《野草》为参照看《伤逝》的象征意义[J].陕西教育学院学报,2000(1):39-42.

[7] 李之鼎.《伤逝》:无意识性别叙事化语[J].鲁迅研究月刊,1996(5):29-33.

作 者: 杨聃,安徽大学文学院汉语言文学系2017级在读本科生,研究方向:中国现代文学。

编 辑:水涓 E-mail:shuijuan3936@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