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云”一同享受买菜闲情

2021-03-08 09:39明前茶
好日子 2021年2期
关键词:菜市场买菜海鲜

明前茶

配偶一年出差200多天,还不够“云”吗?

听说新泉的先生林谦,三年前转岗做供应链服务部门的领导后,除了国庆与春节两个长假,每周平均有四天不在家时,闺蜜们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新泉说,林谦自从履职后,部门的综合效益每年增长20%以上,而付出的代价,就是他通常周日傍晚就飞走或去高铁站了,周四下午才回来,周五单位一天的会议,周末是唯一与家人团聚的日子。这下,刚刚还在控诉配偶很“云”,自己需要带娃、工作、家务一肩挑的闺蜜都低下头:自己家这位算什么“云配偶”,毕竟出差还没有互联网头部企业那么密集,此时再有牢骚,在新泉面前可有点矫情。

有人小心翼翼问新泉:那你过得习惯吗?新泉答:习惯啊,拥有一名云配偶,他不在时,我少了依赖心,任何事情都以理科生的思维去寻求解决方案,畢竟没结婚前,我一个人也活得有滋有味;他在时,就有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这下,可挑起了大家的八卦心:周末你俩都是怎么约会的?看电影、吃大餐还是干脆自驾畅游、住民宿?

新泉不免笑道:你们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别忘了我是四年级娃儿的妈,我家娃的课外补习班精简了又精简,英语和作文都由我亲自辅导了,双休日上午还是要上课的,12点半,孩子下课回家就要吃饭,所以,我和娃爹,可以约会的地方就是菜市场。

听者不免失笑:珍贵的相聚时刻,休闲活动就是逛菜市场?新泉说:一看各位就是习惯在盒马上买菜,好久没品尝逛菜市场的乐趣。我儿子补习班的旁边,就是拥有70多年历史的老牌菜市场,要不是林谦有一次建议进去逛一逛,我都不知道如今政府花大力气升级改造菜市场,菜市场夏有空调,冬有暖气,蔬菜区,水果区,禽肉区,红肉区,水产区,卤味区,调料区,干果区,面点区,划分得整整齐齐,整洁诱人上档次。林谦本来就是一个爱做饭的人,当年在国外旅行,逛香料区都逛得津津有味,看到这么多本土食材,立刻两眼放光。几处一打量,家人各自爱吃的鲜活食材,就跳入眼帘。就像蔡澜先生说的:“真正热爱生活的人,不会被困境打败的人,一定是菜市场里的一枚吃货。”林谦建议以后送完娃,夫妻俩就来逛菜市场,到了点接孩子回家,啥事都不耽误。

周六一早,新泉连早饭都不吃,等着和林谦一同去逛安设在菜市场入口处的小面馆、烧饼铺或者咖啡馆,在那里解决早午饭。对,你没有看错,如今的创意咖啡馆都开到了菜市场门口,开咖啡馆的年轻人两年前刚从法国留学归来,说法国的某些小咖啡馆就是开在市集里面的,左手是面包铺,右手是鲜花店或香料铺。在紧邻菜市场的地方开咖啡馆,房租很便宜,一杯咖啡只卖12到15元,供那些戴了丝巾贝雷帽来买菜的精致老阿姨会会朋友,或者让周末买菜做饭的夫妻歇个脚。咖啡馆的老板十分宽容,你不买他烘焙的曲奇饼,选择隔壁铺子新出炉的萝卜丝烧饼搭配美式咖啡,一点问题也没有。咖啡馆里还有一个杂志架子,上面放着老板订阅的杂志。新泉很喜欢看那些生活类、创意设计类的杂志。看了一段时间,她发现杂志的品种越来越多了,问老板,老板说,都是老客带来的。经常来的客人订阅了杂志,看完即弃,觉得可惜,就带来充实咖啡店的杂志架子。

新泉发现,逛菜市场的活动对她和林谦这样平时各忙各的“周末夫妻”来说,是一种加深了解,在口味与精神领域都互相渗透的好方案。除了喝咖啡聊天,他们还在菜市场替双方父母打过五谷杂粮粉,替孩子买到限量版的棉袜和马克杯,替亲友买过极为漂亮的菠菜汁面与紫甘蓝菜汁面。林谦说,菜市场是城里人接触自然的最好渠道,逛上一小时,就让你足足地接上地气。新泉深以为然。

早春,两人在菜市场里看到了冬笋、腊肉,林谦说:“该做腌笃鲜了!”于是动手挑选矮胖娇小的冬笋,长出油花来的腊肉,形状娇俏有力的蹄髈一只,回去炖一砂锅“腌笃鲜”。这锅美味要从中午煨到傍晚,腌笃鲜开锅时,鲜中有香,腴中见清,汤色浓郁,完全是人间至味。可喜的是,只有它,能衬出米饭的晶莹软韧,让人忘了各种减肥的纠结,不知不觉中多吃一碗米饭。

晚春,菜市场里出现了半红半黄、晶莹透亮的本地樱桃,出现了鹌鹑蛋般大小的杨花萝卜,出现了露天采摘的草莓,草莓甚至有粉白色的,菜贩说,这是日本引进的品种,结在高架上,而不是地垄里,口味特别清鲜;最让人惊喜的,是红菜苔上市了,菜苔红中透紫,顶端有未开放的花苞,被菜贩一捆捆用草绳捆扎,好像不是等着入油锅,而是用来插花。这样的场景,让林谦新泉这等忙碌的夫妻,内心深处也涌上了愉悦与闲情。

两个人都不会带着菜谱去买菜,而是看到季节的馈赠,即兴地进行采买与搭配。一面买菜,一面闲聊,都会说起自己小时候的轶事。林谦生长在苏州吴江,所以,看到藕带、红菱角和鸡头米,很有老友相逢的快意,他绘声绘色地跟新泉讲述当年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去打捞藕带,或者划着腰盆,在湖塘中“惊起一滩鸥鹭” ,只是为了翻找成熟的菱角与鸡头米,手指都被刺出血来的趣事。两人由此及彼,也会检讨自己对孩子的高标准严要求,过于急切了。林谦说:“我也是从小调皮的人,如今不是一样发展得不错?孩子要以发展的眼光看,咱们俩要更有耐心。”

这种菜市场上得来的感悟,突破了一般夫妻一提到孩子的教育就互相指责的桎梏,让双方在心平气和的状态下说出自己的想法,反而容易与对方取得共鸣。

在两个人一同逛菜市场之前,林谦从不发工作状态外的朋友圈,现在,他发了,多半是逛菜市场的收获,比如“红火新年”下面,是9张图,都是大红色的食材:枸杞、二荆条、太空椒、水红菱、山楂、苹果、红枣、辣椒粉、红苋菜;比如“如花盛放”下面,孢子甘蓝像紧包的花蕾,卷心菜像翡翠色的大花苞,乌菜像盛放的、墨绿色的玫瑰花,黄心菜像黄绿色的重瓣大花,正中那图,是菜贩子自己捡了金黄卷曲的银杏叶,将叶柄扎在一起,就是一朵世间罕有的金灿灿的花朵。

林谦逛菜市场逛出兴味来了,连出差,办完公事后也开始在酒店周围找寻菜市场,拍摄一些有意思的人和事,与新泉分享。比如,在大连,他逛海鲜市场的时候,就会拍各种鲜活的海鲜给新泉看:飞蟹、赤甲红、竹节虾、虾夷扇贝、白蚬子、文蛤、海蛎子、蛏子……老板们以为他要买,不遗余力地向他兜售,说大连海鲜产于北纬35°至40°之间,海水偏凉,海鲜的生长周期长,肉质更加紧实。“活杀”的海鲜尤其鲜味丰富。入口时咸鲜沁人,伴随着咀嚼,海鲜中丰富钾离子和其他微量元素散发出来,是海水般清凉微涩的口味;最后,蛋白质撩拨感受甜味的味蕾,产生数秒钟绝妙的回甘。

转换一种思维看工作,工作就不再成为负累;同样,转换一种思维看待伴侣关系,婚姻就迸发出更多的新鲜感。这种新鲜感,就不会令配偶因工作而出现的“云”状态,成为家庭氛围中的一朵雷雨云,不停地放电打雷。为何不能让对方在归来之后,享受到“温柔又自由自在的闲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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