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万历贵阳李达夫妇墓志铭考释

李峰

摘 要：2008年出土于贵阳市郊小河开发区小罗解罗山、后存放于花溪区孟关乡石龙村李氏宗祠内的《皇明登仕郎东冈李公暨配孺人王氏合葬墓志铭》，系明万历甲寅年（1614）镌刻，为山西进士张庭、贵州进士马文卿、蒋杰分别撰文、书丹、篆盖之作。该墓志铭的发现，对研究明末贵阳李氏家族史及地方人文历史，提供了实物依据，可纠补地方史志之阙失，具有较高的文物价值和史料价值。明末诗人、书法家蒋杰书迹，系在贵州境内首次发现，堪称瑰宝。志石因出土年久，铭文剥蚀，且残损严重，故有对之进行介绍、考释之必要。

关键词：万历 李达 张庭 马文卿 蒋杰 墓志铭

中图分类号：K877.4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8705（2021）04-125-130

一、志石来源及现状

《皇明登仕郎东冈李公暨配孺人王氏合葬墓志铭》于2008年贵阳小河新区开发时，在小罗解1罗山出土。该墓由花溪区孟关苗族布依族乡石龙李氏迁葬于石龙村境，并将其墓志志石认领回来，存放于石龙世华小学旁半山腰“李氏宗祠”右厢房中，用水泥凝固竖立于室内。志石为两块（志盖、志石），系砂石质，正方形。每块志石的规格长、宽均为八十一厘米，各厚约二十厘米。志盖完整无损，篆书阴刻“皇明登任郎东冈李公暨配孺人王氏合塟墓志铭”二十字，竖排五行，每行四字。志石现已破损为不规则的五块，用水泥砂石粘接成形，碑文右上部文字残毁较重，加之镌刻字口较浅，出土日久风化剥蚀，辨识较为困难。志石文字楷书阴刻三十九行，满行三十九字。现根据志石残碑照片辨识，并比对2011年5月贵州民族学院田野考古调查小组当年抄录的墓志铭文2进行整理。

二、墓志铭文

皇明登仕郎东冈李公暨配王太孺人合塟墓志铭

翰林院检讨通家晚学生蒲坂张庭撰文

□3〔东〕4巡按监察御史年家眷晚生同里马文卿书丹

进士第广东南雄府知府年侄普山蒋杰篆盖

余家舜都，距贵筑数千里而遥。南□向余，侈谭私心，时景仰焉。岁丁丑，风声杳不相及，第山川人文之秀并美中土。余乡人宦旅其间者□□□穆如，益信乡人之言匪欺。余师仕宇为今腾越太守者，乃司教虞庠。余兄弟执经北面，窥先□□□□余曰：吾先子尚殡也，□□濡染先生雨化，余遂裒然领乡书矣。乃过庭之训，寔沾暨之，先□□□□□滇，蒙奉太孺人问□之，祖茔未得宁魄地下奈何？余曰：福地不偶，当自有卜，云其吉者，未□□□□□墅以踆牛眠。丙午年，□万里就养邸□□，无何孺人遘疾，亦继登仕翁而殁。先生抚□南还□□□□□也。会年友潘朗陵先生终制，再令楚之棘阳。丁未春，余兄弟叨捷南宫，备员史局，渊源之□□□□生徒抱恨终天耳！先生手书，并翁配行状乞言□余曰：不佞栋旷素贻羞，冈能徼惠，□□□子敢負厥委。谨按：□□子治而铭之，俾两尊人不朽泉室，繄子之赐。余感先生教人以孝，又光公官湖南路判府，兊公〔登〕仕翁，讳达，字道甫，东冈其别号也。其先为古许长葛人，当宋元朝远祖为中州望族，七传而为思□部□书，谥庄从。先公官秘书监，廷玉公官平章节度使，俱起家进士，世附籍贵阳，称鼻祖焉。富生封文林郎，盖元末太尉晋江西左丞思齐弟也。随子添富，官普定经府回职郎。荣生今所缤，号东冈，授将仕郎，志号阴隲先生。彬生琮，官监利知县。琮生贡，贡生本荣，俱授修恩选，历事西粤、东吴，直指登仕郎者也。荣三子，公居季，少敏慧，迈众以数奇厄于制科应。隆庆戊辰，楚蜀〔绝〕，遂决意终养。□刘两公咸器其才，例得除有司秩。公笃念田太母垂白在堂，又两伯兄令疾，公七乐必亲□□□□□秩焉。公偕王孺人奉田太母备极欢愉，即一果一蔬，丕先母入。诸日母寝，孺人曰：尔夫□□解衣卧□，橐调摄至，家告诎而不皇恤者。王孺人左右扶掖，独得太母欢心。尝语□尝自□□孝养若此，而〔若〕子若〔孙〕，当必若而，至今族里称贤孝云。大都公性仁爱，每好施急贫，而□□□□铎、竹山、婺川，多所造士。往视篆印江，值苗众猖獗，公缮城坚壁，誓与邑士民共生死，卒保□□。观察华公、郡守帅公，方□倚赖，而公遽赋归来矣。家居淡泊身耳，不治生业，课读尤严，暇则偕二三耆旧结社谈诗。每咏“吾家无厚产，经史是良田”之句，辄曰“老夫之愿毕是”。已戊，子吾师举于乡邑，而迎养三庐，公虽年逾古稀，而神玉色泽，凡晋接于公者，咸谓得内养术，且拟之为谙仙焉。宦游五□□抱养而卒于邸。彼绅士曰：绅痛夫仪刑举尸祝文昌宫右。公之生荣殁哀，可谓易地皆然着矣。孺人故华胄家女，天性孝慈。襄公终事田太母，其间拮据茹苦，可泣鬼神。雅不事修□苐，晨纺夜缉，躬操井臼，以佐家政。曰□颜训，习□妇□，下逮厮儿辈，罔不饮和会哺，有《樛木》风。夫公之居乡服官，教子成名，卒克振箕裘。孺人替襄□□焉可诬也。噫！公未究施于身，然而食报于后。孺人少公十馀岁，后公卜年，卒非祈称吉人义类，令妻□母者耶！自是玉树琼枝，亭亭朝野。余请执笔，以俟用书二老人之世美焉。公生正德丁丑七月初十日辰时，卒万历癸巳闰十一月初六日巳时，享年七十有七。孺人生嘉靖乙未正月二十二日寅时，卒于万历癸卯六月三十日未时，享年六十有九。生子二：长即郡守君国栋，娶刘氏，继汪氏。次庠生隆栋，娶傅氏。孙男三：长玄玉，庠生，室横州太守刘君世元女;次秉玉，庠生，室顺天治中汤君师顼女;季章玉，〔室〕雅州知州马君明卿女;俱国栋出。孙女四：适庠生周弘稷、谢崇孝、叶占荣、刘成德;一国栋出，三隆栋出。今甲寅十二月初六日辰时，奉翁配合塟于罗山新垅，坐甲向庚。命余勒志贞珉，以诏来兹，而系以铭。铭曰：

粤稽许葛之柳塘，灵根□□条远扬。中叶缤纷推贵阳，卜窅捧日仰岩廊。我公崛起绍克裳，蹊成桃李属门墙。引偕淑媛称明章，□□众眼馀休光。罗冈之原震东方，合襟良巽派流长。莹然双璧此中藏，庚峰耸秀壮封坊。史铭□□阐幽香，〔本〕支百世永炽昌。

万历岁□在寅季冬谷旦吉

三、墓志撰文者张庭

张庭（1578—？），字居敬，号履和，山西平阳府蒲州守御所人。万历三十八年（1610）庚戌科第三甲第七十名进士。据《万历三十八年庚戌科序齿录》载：“张庭，山西平阳府蒲州守御所官籍学生。字居敬，号履和。治《书》，行三。戊寅九月初九日生，丙午乡试四十四名，丁未会试一百三名，廷试三甲七十名。通政司观政，改顺天府教授，壬子升国子监助教，癸丑升户部主事，丙辰升员外，天津管仓，戊午升郎中，丁内坚。曾祖准，赠中宪大夫，山东按察司副使。祖邦土，亚中大夫，山东布政使右参政，祀乡贤。父循占，承德郎，直隶真定府通判。母王氏，封安人。具庆下。兄：祥、祯、廉（正千户）、广（同科进士，翰林院编修）。弟：度、序、席、廙（倶痒生），庾、廪、赓。娶杨氏。子梦麟、梦龙。”1其上言弹劾张差，升郎中，被攻击毁伤。引退，抑郁死。天启初，赠光禄寺少卿。

《明史·陆大受传》载：“……户部主事蒲州张庭者，大受同年生也，亦上言：‘奸人突入大内，狙击青宫，陛下宜何如震怒，立穷主谋。乃廷臣交章，一无批答，何也？君侧藏奸，上下蒙蔽，皆由陛下精神偏注，皇太子召见甚稀，而前此册立、选婚及近时东官出讲、郭妃卜葬诸事，陛下皆弗胜迟回，强而后可。彼宦寺者安得不妄生測度，阴蓄不逞，以侥幸于万一哉！皆不报……庭再迁郎中，被齮龁。引退，抑郁以死……天启初，御史张慎言、方震孺、魏光绪、杨新期交章讼三人冤。乃赠（张）庭、俸光禄寺少卿，大受起补韶州。”2

该墓志铭撰写于明万历甲寅年（1614）。志文作者所署籍贯“蒲坂”及志文中的“余家舜都”，均为明山西平阳府蒲州之古称。志文中有“丁未（万历三十五年，1607）春，余兄弟叨捷南宫，备员史局”之句，与《齿录》“丁未会试一百三名”及“弟广同科进士翰林院编修”记录相符。明制殿试三甲者授翰林院检讨之职，张庭为“万历三十八年庚戌科第三甲第七十名进士”，与志文所署“翰林院检讨”之衔相一致。因志石中张庭的“庭”字已风化不清，只能清楚看见其有“广”字头，故有此考释。

四、墓志书丹者马文卿

马文卿与墓主李达同为明贵阳府贵筑人，且同居一邑城，故称“同里”。

马文卿生于明嘉靖三十七年（1558），卒于明朝崇祯十三年（1640），享年八十三。康熙《贵州通志》载：“马文卿，字瑞符，贵阳人，万历壬辰进士。改庶吉士，授御史，按东粤。以憨直忤时辈被谪，遂不赴铨补。居乡数十年，杜门却扫，绝迹公庭，年八十三卒。”3据甲秀楼《江公堤碑记》所载：万历三十四年（1606），马文卿时任巡按广东监察御史。因其胞弟马明卿4与墓主之子李国栋系儿女亲家，故有“家眷晚生”之谓。

据《贵阳马氏家谱》载：马文卿，系贵州卫指挥使马福之孙，卒于崇祯十三年（1640），葬于贵阳阿栗寨。原配张氏，再娶李氏。5《黔诗纪略补》录其《石屋看花》诗一首，江东之《瑞阳阿集》附录有《江公堤碑记》文一篇，还有散见于其他地方史籍中的《题松棚》《游红螺寺》《题定慧寺双塔》诗三首，以及《马氏家谱》中留下的《贵阳守城诗六首》。马文卿还应贵阳亲友之邀，为许一德、许成德墓志书丹，为任西冈墓志篆盖。此墓志为目前在贵州所能见到的马文卿第四件书法作品6。

五、志盖篆书者蒋杰

蒋杰（1561—1643），字美若，号象岩，别号石门居士，晚号三素痴人。据《兴义黄草坝蒋氏家谱》载：其先为江南吴江人，先祖蒋明从军，官凤阳卫千户，明洪武十四年（1381）随征南副将军沐英征伐云贵，功授普安卫指挥副使，子孙世袭武职，遂为黔人。美若系蒋氏入黔第八世孙，嘉靖三十九年（1561）十二月二十三日出生普安一秀才之家7。万历戊子（1588）举人，己丑（1589）进士，授户部江西司主事，后任广东南雄知府，升任广东按察司副使。丁母忧回籍，因避“奢安之乱”游寓湖北荊州。荆州寇乱，又避地江西丰城。崇祯十七年（1643）十月十九日卒于丰城南乡王公山，享年八十三。蒋杰著有《十七史摘要》《普安续志》。有子六人，即克家、克恭、克类、克显、克缵、克瑷，分居于湖北荆州和江西丰城。1

乾隆《贵州通志》载：“蒋杰，字美若，普安州人，万历己丑进士，以北部郎出守南雄。风流文雅，誉重当时。后罢归，流寓荆州，放情山水，娱志琴书，虽屡空，晏如也。诗文清丽，书法效颜真卿体，与黄、董、米2称四大家。”3蒋杰与贵阳人、广东副使潘润民4友善，在《黔诗纪略》收录潘润民的诗中，有数首是写致蒋象岩之作。

“年侄”即同榜者子侄辈的自称，蒋杰与李国栋为贵州乡试同科举人，为同年父母撰写志盖，故有此自谦之称。志石中蒋杰所署籍贯为“普山”，即明普安州之古称。明洪武十五年（1382）改普安路为普安府，另置普山土府、土流二知府分治其地。后废普山府，置普安安抚司。永乐十三年（1415）改置普安州。

蒋杰的诗歌及书法手迹，《黔诗纪略》录其诗一首，《登岱诗》二首。万历庚申年春《登岱诗》册页一本5，广东梅岭关关楼南北面“南粤雄关”“岭南第一关”两石匾，系蒋杰万历戊戌年（1598）中秋任南雄知府时所书而镌刻，至今保存完好。此志盖篆书，是蒋杰书法作品在贵州的首次发现，具有较高的文物价值。

六、墓主李达及墓志中涉及到的人物

据墓志所述：李达（1517—1593），字道甫，别号东冈，贵阳人。生于正德丁丑（1517）七月初十日，卒于万历癸巳（1593）闰十一月初六日，享年七十九。万历《贵州通志》卷四“科贡”岁贡生中有“隆庆：李达”之记载6，而道光《思南府续志》卷四“秩官门”载：“婺川县训导：明，李达，贵阳府人。”7与志文中“……婺川，多所造士”之载相符。说明墓主李达以岁贡生历官婺川县训导之职，受封为“登仕郎”8之衔。另一墓主系李达之妻王氏，明封孺人。王氏之籍贯及家世，仅以“孺人故华胄家女，天性孝慈”述之，未作详细说明。王氏生于嘉靖乙未（1535）正月二十二日寅时，卒于万历癸卯（1603）六月三十日未时，比其夫晚逝十年。万历甲寅（1614）十二月初六日，夫妇合塟于贵阳城南罗山。

“其先为古许长葛人，当宋元朝远祖为中州望族，七传而为思□部□书，谥庄从。先公官秘书监，廷玉公官平章、节度使，俱起家进士，世附籍贵阳，称鼻祖焉”。河南古称“中州”。古许长葛即今长葛市9，隶河南省许昌市。

根据《中国历代职官词典》所载：“秘书监，官名。东汉延熹二年（159）始置。属太常寺，典司图籍。唐高宗时改称太史，旋复旧。元、明不设，遂废。”“平章，官名……金尚书省、元中书省及行中书省在丞相之下，有平章政事。金、元平章政事简称平章。明初沿置，不久废。”“节度使，官名。唐永徽后，都督带‘使持节者称节度使，代理皇帝理军政……宋初收回兵权后，节度使不赴任，无职掌，只用为宗室、外戚、将相荣衔。辽、金沿唐制，仍置节度使，元废。”10墓志中曾任官平章、节度使之“廷玉公”爵位是很高的，当为宋代之官宦，其人史事待考。但南方李氏家族，多把宋淳熙年间“会试擢升为濠州节度使”之李廷玉尊为始祖。

“富生封文林郎，盖元末太尉晋江西左丞思齐弟也”。李思齐，罗山人，元末将领，后降于明，奉太祖朱元璋命，招抚扩廓，断臂以还旋卒。事具《明史·扩廓帖木儿传》1。其弟李富生无考。明初罗山县，隶信阳州，曾改隶汝宁府，成化十一年复隶信阳州。即今河南省信阳市罗山县。

“荣生今所缤，号东冈，授将仕郎，志号阴隲先生。彬生琮，官监利知县。琮生贡，贡生本荣，俱授修恩选，历事西粤、东吳，直指登仕郎者也。荣三子，公居季，少敏慧，迈众以数奇阨于制科应”。万历《贵州通志》卷四载：“孝义：李彬，本司（贵州宣慰司）人。性慈煦，急人难如饥渴。尝谓济人之术莫善于医，遂精之。景泰初，郡中大疫，彬日煮药数斛，贮以大壶，令子弟分携赴闾陌疗之，全活者众，时称为阴隲先生，后以寿终。”2郭子章《黔记》卷三十《文武科第表》：“弘治辛酉乡举：李相（宣慰司，沅江府教授）。”“正德丙子乡举：李彬（相弟，济宁知州）。”3综上所载，李彬，字所缤，号东冈，明正德十四年（1516）举人，曾任济宁知州。其兄李相，明弘治十四年（1501）举人，曾任沅江府学教授。

李国栋（？—1624），字仕宇（《黔诗纪略》载为“字承明”），系李彬玄孙，张庭之师（“戊子吾师举于乡”，即万历戊子，十六年举人李国栋）。万历十六年（1588）与蒋杰、马明卿、汤师顼同为贵州乡试举人，又与马、汤成为儿女姻亲。清《黔诗纪略》卷十三莫友芝撰《陆光禄德隆传证》记载：“……王三善至，思稷与国栋、枝衍、之宁、仰极咸见三善于泽溪。三善劳与语，使皆赞帷幄，从进大方，返为贼邀击，并死于内庄。……（李）国栋，字承明，万历十六年（1588）举人。累官邓州知州。解任归，囊橐萧然。家居闭门著述。殉难后，竟无一篇传……毓阳、国栋诸人，赠荫未闻。”4国栋等人与贵州巡抚王三善于天启四年（1624）春在水西“内庄兵败”时战殁。根据墓志及贵州史志之述，李国栋曾历官山西浦州、云南腾越、邓川州知州等职。

据咸丰《邓川州志》5所载，明邓川知州三十五人，李姓贵州贵阳籍者，万历年间知州仅李养栋其人，无李国栋之载。而李养栋其人，在郭子章《黔记·文武科第表》乡举中载：“嘉靖甲子（1564）乡举：李养栋，（贵州）宣慰司，（官）长史。”6道光《贵阳府志》是否误记，待考。

志文中有“余师仕宇为今腾越太守者，乃司教虞庠”之谓，乃知张庭在撰写墓志之时（万历甲寅年（1614）十二月），其师李仕宇任“腾越太守”（实为知州）。据道光《云南腾越州志·文职官·知州》所载：“李之仁，字思葵，贵阳举人。（万历）四十二年（1614）任，与州之绅士张邦教等纂《志》三卷，曾有功于民，城隍祠有像祀之。”7而万历年间任腾越知州之贵州籍李氏，仅李之仁一人。道光《贵阳府志·明循吏传》又有李之仁传：“李之仁，字心谷，贵阳人。万历二十二年举人，除大宁知县。……寻迁腾越知州。……后官至乌撒府同知。之仁有至性，事继母孝，待兄弟友，乡党宗族莫不称焉。子司宪。司宪，字明允……著有《省昭录》《拟陶诗》行世。子仙根、孙祺，皆举人。”8《云南腾越州志》是否将贵阳人李仕宇误载为贵阳人李之仁，就无从考证了。因墓志中李仕宇的子嗣记载与《贵阳府志》李之仁的子嗣记载不符，故不能认定贵阳李仕宇与李之仁为同一人。但墓志所述李仕宇于万历甲寅年（1614）任腾越知州也是史实。

潘朗陵（1572—1641），名润民，贵阳人。康熙《贵州通志》载：“潘润民，字用霖，贵阳人。举万历癸卯第一，丁未成进士，读中秘书，历藩、臬，以清节著，所至有恩惠，士民爱戴，每迁擢去，辄痛哭挽留不忍舍。天启壬戌安邦彦围贵阳，时在告家居，与当事誓死坚守，复捐千金以饷士，城赖以全。围解，疏荐起用，官至云南左布政。生平孝友端悫，一言一动皆有法则，真先辈典型。著有《味澹轩集》。”1又据潘驯《朗陵府君行状》所述：“先府君讳润民，字用霖，别号朗陵……乙未（1610），迁广东督粮道副使，粤固财富之区，经制无籍，猾胥豪右，相穿贯以为奸，民病焉。府君摄藩篆，朝夕讨求，勒成《赋役全书》垂为制，至今赖之，有‘潘副使润民不润己之诺，以其御史属对焉。”2根据墓志之述，潘润民与张庭为万历丁未同科进士，故有“年友”之称。

墓主之孙、国栋次子秉玉“室顺天治中汤君师顼女”。汤师顼，为汤冔之外，《贵阳府志·明耆旧传一·明陈汤二马吴传》载：“汤冔，字伯元，贵州宣慰司人。……孙师顼，万历十六年举人，官治中。”3

国栋三子章玉“室雅州知州马君明卿女”。“马云龙，字翔高，其先南直隶人。……子禹卿，以军功袭指挥使;文卿;汉卿，官把总;明卿，万历十六年举人，官晋宁知州。文卿，字瑞符，万历十三年举人，二十年成进士，选庶吉士，授监察御史，巡按广东。”4李章玉系南明弘光朝首辅马士英妹夫，曾任凤阳总督马士英之监纪官（游击将军），崇祯十六年（1643）初奉命回黔，招募黔兵七千人赴凤阳护卫皇陵，中途改道徽州，地方误认为“贼兵”，遭受乡团围击，损失七百人。章玉后随马士英入朝，任弘光朝职方郎。弘光朝覆灭后回黔，终老贵阳。潘润民之子潘驯《丙戌纪事》云：“查显仁者，年四十许，未详何许人，亦不知何时为僧。……时黔绅李章玉者，在弘光时为职方郎，鑛（贵州巡抚范鑛）约同行，且为给传。章玉曰：‘圣安被系北庭，必无脱理，其伪无疑。辞不往，鑛强之，中途托病而还。”5

墓主“孙女四：适庠生周弘稷、谢崇孝、叶占荣、刘成德”。周弘稷，系白纳司正长官周可敬之七世孙周世用之子，万历十六年（1588）举人周思稷之弟（周世用、周思稷《贵阳府志》中有传）。

该墓志的发现，可以补地方史志之厥，具有较高的文物价值和史料价值，为地方家族史的研究提供了实物依据。

Abstract：Epitaph of Dengshilang Donggang Lee Da Couples Joint Burial was unearthed from Xiao Luojie Luo Mountain in Xiaohe District of Guiyang suburbs in 2008. Then it was kept in Lee's Ancestral Temple where is in Stone Dragon Village Meng Guan County Hua Xi District， which was engraved in 1614 and written，in red ink，seal scripted by Shanxi Jinshi Zhang Ting，Gui Zhou Jinshi Ma Wenqing，and Jiang Jie. The finding of this epitaph has a quite great value of cultural relics and historical data，which provides physical basis for study on the late Ming Dynasty Lee's history and local famous history humanity，and also for remedy Local Chronicles. The poet and calligrapher Jiang Jie's calligraphic relics of the late Ming Dynasty was first found in Gui Zhou area，which can be called as a great treasure. The gravestone was unearthed for a long time，the inscription was worn and damaged seriously，so it is very important to reduce，research and explain it.

Key words：Wanli Period;Lee Da;Zhang Ting;Ma Wenqing;Jiang Jie;Epitaph

责任编辑： 厐思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