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的芥子园-东方插画形式的时空特征

摘要：东方插画，具体指日韩及中国插画。插画的每一种风格变化都是一个社会某一时期思想文化的体现。东方插画讲究寓意和品位，相较于西方插画的写实时尚，在艺术手法和时代风格上，东方插画更倾向于突出体现"一望而知其为画"的意象与氛围。本文将详细讲述东方插画的古今演变及审美原则。

关键词：意境;美学;节奏;色彩;精神

一、中西绘画时空的形式区别与精神交汇

1.表现形式

在东西方美术中，插画都有异于绘画作品，插画作为媒介载体一部分发表的作品，它需要依附于载体。载体一般来说是书籍、杂志、报纸、说明书等，这使插画能够广为流传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东西方插画从绘画分离出来的标志都是印刷术的发展。东方的雕版印刷，与西方的铜版印刷术让插画拥有了无限复制的可能性。中西插画都和版画艺术有着直接的联系。

中国插画主要是以木刻为主。早期的"版图插画"以国内唐代的《金刚般若经》扉页画为代表，多出现在经书之中。宋元时代的各种图书中均附有大量精彩的绘画作品，并有大量彩绘套印的插画被发现。明清时代的插画制作技术更是达到了鼎盛，不管文学艺术著作还是自然科学类书籍，大都配有了极丰富的插图。《九歌图》、《西厢记》、《烈女传》、《博古叶子》等，都是木刻装饰插图的精品。所以中国古代插画的历史发展过程，也可认为是现代版画的发展历程。版刻插图的品类包括人物画、山水画、花鸟画等。

版画作品艺术中的铜版画艺术制造，对十七、十八世纪的西方插画艺术产生了革命的影响。早期铜版画艺术创作来源于制作工坊里的无名匠师之手，他们利用凹版印制术雕版印制圣像、制造书本插画，以及装裱扑克纸版作品和家具。这种作品的特点曲线粗疏，结构单一。在西欧进入繁荣发达时代的过程中也产生了各种新艺术风格形式，例如巴洛克风格。巴洛克样式因在美学精神与手段上，与意大利艺术时代的学院派中的传统、现实主义互相联系而有所不同，其铜版画多是对普通民众的日常生活描绘。

2.美学精神

东西方美术在绘画形式和美学精神上，都有自己独到的方法和见解。西方美术把客观放在首位，力求逼真地反映客观事物，注重构图、透视、光影的精确和谐。而中国画则讲究"以形写神"，认为形是手段、神是目的。唐代艺术家张璪指出"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意即人在亲近自然的同时又超越自然，以实现自然和人心的完全统一。

西方画家的美学意识，是建立在科学、真理与实践基础之上的理性思维。对自然物象所产生的强烈感知，也进而直接影响了西方美术的写实技法，正如伦勃朗画中的那《戴金盔男人》中头上质量极强的闪着金属光泽的金盔那样，在把理性世界和艺术相互联系的时候，重新演绎了现实世界。

我国绘画艺术讲究形与神之间的辩证统一。不同于西方美学以"和谐、秩序、比例、平衡"为中心，画家们在创作时，对生活和自然极其细致入微的贯彻体验。在此基础上，又把客体形体和主观情感、意识等联系了起来，从而冲破了自然主义和形式主义的片面性。其独特的审美方法和传统中国赋、比、兴等手段，把人们对大自然的理解和对生命的感受相结合，酝酿为胸中的意境，再表达为画面意境，形象化地表达了东方世界中"天人合一"的宇宙观与自然观。

二、须臾藏芥子：咫尺下的插画时空表现

1.笔法、设色、布局对"意象"的诠释

线条作为最基础的绘画造型艺术语言，也是画家们在创造时最常见的语言。相比较而言西洋画则更强调明暗光影，力求刻画对象的真实性，弱化了线条的表现形，而东方画始终保持着以线为主的特点，更注重作品的主体情感。

东晋顾恺之可称作是中国最早的插画家，为很多脍炙人口的诗词作品创作过插画，如曹魏、曹植的《洛神赋》、西晋张华的《女史箴》、魏晋嵇康的《琴赋》等。他的线描作品代表着我国最早期线描艺术形式"高古游丝描"，其高雅文静的美学风貌，奠定了我国绘画的线描传统。

在插画作品对中国传统曲线加以利用之时，借助对曲线的虚实、粗细、长度、疏密、曲直等各种形式的描写，就能够高度归纳出人物形象和场景，既能体现东方特色的生活境象，也能体现狂放不羁的飘逸场景。

例如倪传婧的创作多以线为主，曲线简单概括、画法巧妙，延续了传统东方美术中以线为主的造型特征。她的画作《风兽》是将曲线从刻画的动物形体中解放出来，形成了富有代表性的艺术表达形式。画家的运笔方式时而辗转反侧，时而遒劲利索，与看似杂乱无章的曲线形成了一个形状规整，却又不失生动活泼的奇异猛兽。作品中不仅运用了我国传统美术的白描手法来表现新题材、新事物，更赋予了它新鲜的活力，使曲线的运用在中国现代插画美术中呈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艺术风貌。

插图有着"传播"的功能需求，颜色作为插图艺术创作中最具表达性的视觉艺术表达之手法之一，可以最直观地传递视觉艺术图像画面气氛。古代将正统颜色区分为"五色"，即黑、自、黄、红、青，并将其对应五个方位。《周礼考工记画缋》："图缋之事，杂五彩。东部谓之青，南部谓之赤，西部谓之白，北部谓之黑，天位之玄，南地谓之黄。"中国传统五色观念影响了我国美术的色彩表达。随类赋彩的我国传统用色之道，通过在插图配色中参考传统图像的颜色组合，可以提高插图作品的人文含义与历史深意，从而创造出富有东方魅力的艺术作品。

另外还有构图的方式。在插画创造过程中，人们面临着许多需要重构与叠加的视觉形式，因此必须使用形式为美的原则来丰富画面结构。贡布里希在《秩序感：装饰艺术的社会心理学探究》中提出："总有某种秩序感的形式存在，它体现在整个设计风格当中。"

中国画讲究对称性的构图法则，和传统装饰图案，无一不表现了东方美术的秩序美、韵律美、均衡美。如卷草纹的对称与律动，以及万字纹的二方连续等。无论是选用部分作装点，又或者用作插画的底纹背景，均能发出强大的装饰效果。对称的目的既可以反映出对立面，也可以体现相似面。构图概念，在傳统我国绘画理论中也叫做"经营位置"。

2.行文、节律，言意对"载道"的体现

作为造型艺术门类的一部分，插画具有丰富的美术风格特征和独特的美学价值。其内涵是其中渗透出的内容和情感，从形态上体现为某种审美特性。

我国传统美术承载着古人美好的希望与憧憬，展现了古人的审美趣味，也蕴含着特殊的人文内涵，其广阔的主题、丰富多变的艺术表现形式和丰富的文化内容，显示了非常强大的艺术生命力。在其中，年画是中国最先独立产生的一个产品，是中国现代插画的重要前辈。

借助于我国传统节日中所产生的特殊元素，社会大众只要看到这种插画视觉符号就可以迅速联想到所讲的中国传统节日故事，从而轻松地营造节日气氛。如嫦娥奔月、月兔桂树等图形元素，能把立马联系到中秋佳节;而赛龙舟、雄黄酒、粽子、五毒香囊等图形都讲述了一折动人典故，迅速地把人们引入端午的佳节气氛。

我国传统美术经数千年历史积淀，已产生鲜明的视觉艺术造型方式与审美。无论是在描写形态、造型比例的表现力，或是在色彩的调性上，都能有十分亮眼的风格特色，并呈现出独具东方特色的装饰性。

美术创作中的装饰画并不仅指图画的装饰，也和形态美密切相关。当传统艺术逐渐去除了情节和道德劝说功能之时，画家们便运用了形态、色调和结构等艺术本体语言，以引起观众的审美感受。装饰画并不强调直接模仿对象，而是通过保留主要的轮廓特点，简化、概括了对象的结构与体积，在更复杂的客体世界中提炼更有表现力的形体。

以日本浮世绘为例。"浮世绘"的含义为"虚浮世间的图画"，是一个独特的绘画形式。为日本江户时期盛行的风俗画，主题以江户市井日常生活和景物为主，线条简练，色彩鲜艳，并强调平面化和装饰性，充满了东方气氛。

崇尚唯美的感性思想也使日式浮世绘具有了装饰意义，但这些装饰画并没有注重模仿对象，而只是借助提取、归纳等美术手段表现对象的内在精神。其目的就是把观众带到一种不同于自己现实世界的新境地中去，从而产生美感，进而显示出传统写实手段所不能实现的美学效应。这樣重视感性感受的美学思想，相对于西方人的理性分析方法而言有着很大的魅力。

而《现代汉语字典》中插画的释义则为"艺术性的插图"。在当代，插画已拥有独特的美学价值，它不但需要画家能用图像去理解补充文字，更需要借助插画作品展示画家自身的艺术风格特色和审美意蕴。

纵观日本当代插图大师天野喜孝的插图创作过程，从著名科幻网游《终极幻想》《吸血鬼猎手D》一系列作品、梦枕貘的《饿狼传》、莫扎特的舞剧《魔笛》等，人们都可看到其主旨中一直萦绕着"魔幻"二字，其画作里更弥散着迷幻气息、甚至哥特风格阴郁颓败的美感。

天野喜孝插画创作中的曲线往往有着东方飘逸动感的特性，纤细而如行云流水般的狂放不羁画面里的水彩颜料一般没有涂抹线条的印迹，构成了灵动潇洒的画风。比如在插画集《处女宫》里，角色飘动的发丝呈发散形变得紧凑而强力，与角色头顶上左右穿插的弧线花朵构成了形式上的鲜明对照，同样又与左下角的布纹曲线构成了疏密关系对照，使整体视觉画面具有鲜明的节律感。风格不仅仅透过画作的外在形式而体现出来，更能深刻地体现出画家个人的审美内涵、时代背景与历史文化底蕴。

三、芥子纳须臾：插画精神的无量世界

在文化史研究中，中国插画史以其十分充实和广泛的文化内涵而起到了主要作用。插画有着图文并茂，以及与文章相得益彰、互为说明的特性。从儒家典籍到佛经道藏，从人类教育到戏剧小说，从器物考古到民俗观瞻等等，插图都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从而成为了形象化的人文百科。而东西方艺术也因为他们的哲学观点和艺术理想的巨大差异，从而产生了鲜明的特征差异。在这多元文明共存的年代，两者彼此沟通、冲突、融入、互相吸收，对中西方的读者而言，不但能够从多方位认识中西方的人文魅力，也能够用更为宽广的眼光与艺术技巧去观察原来熟知的事物，由东西的结合，古典与现代融入，传统文化与创造凝练，发现全新的美术语言。

以倪传婧的插画创作为例，丰富的学习经验也为她的设计创意奠定了新视角。她为苹果公司官方网站所设计的我国传统农历新年封面作品"吉星高照"，在其中采用了我国传统的中式新年元素、现代幽默以及与苹果公司品牌有关的传统音乐元素，将我国传统文化精髓和现代意识融合。并通过生动活泼形象的曲线，描绘出栩栩如生的中华雄鸡;精准的色彩搭配，再加上富有想像力的组合方法，有效地传达了人类对鸡年的希望和憧憬，充满现代感的趣味性。同时倪传婧也将东方传统建筑美术中的造型元素、颜色搭配，和西欧中世纪人物风格、我国现代的建筑构成形态相结合。二个文明在对话，传统文化和当下也在互动，而东方传统文化艺术的意境在西方当代构成思想的重构下，又展示了出新的意境，焕然一新，别开生面。

结语

在这个自由开放的时代，插画将其自身的艺术魅力深深地植入了社会之中。富含东方美感的插图由最简单的线条版画，到如今已经不再只是为书本内容辅助的简单插画。因其留白之美，线条的韵律，以及颜色的柔和的特点依然具有其独特的吸引力。插画家们在对东方传统美德进行传承和弘扬的同时，也应当重视插画艺术作品的创造与发扬，以中国传统文化艺术为发展基石与前提，以促进插画艺术作品的不断发展壮大，同时使插画艺术同世界上其他各国的艺术创作、传统文化互相融合，扬长避短，以达到东西文化交流的共存与发展。

参考文献：

[1]杨沉. 中国传统文化对中国插画的影响 [J].流行色，2019.

[2]郝康绮.论中西方插画的个性对比和融合[J].文艺生活·文海艺苑，2016.

[3]李遇忻."中国风"在插画设计中的创新应用——以倪传婧插画为例[J].西部皮革，2019.

作者简介：冯添艺（2000—），女，汉，江苏南通，学历：本科在读，研究方向：交互设计，单位：南京艺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