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老屋

2021-03-24 18:58毕景坤
青年文学家 2021年1期
关键词:邻家大娘虫子

毕景坤

秋天的雨总是淅淅沥沥的,有时夹杂着不小的风,飘零的树叶便镶嵌在地面上,偶尔露出金黄色。呆坐在窗前的我,望着风雨凄迷的远方,突然想起了我的老屋。

老屋在乡下,周围是邻居,再向外便是无垠的田野。老屋是用土坯和少量的砖垒成的,房顶用麦秸平铺着,整整齐齐的。开始很新鲜,日子一久,便暗了不少,再后来便秃了不少,稀稀落落的。后来,换成了灰色的瓦,雨后,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院墙残缺不全,就像隔壁刘大娘稀落的牙齿。残缺的地方便用树枝挡着,偶尔邻家的小狗会钻进来,不久便哀嚎着逃跑了,四角的天空便回荡着我的笑声。院子中有一棵小的榕花树,能开近两个月的粉红色的花。如果摘一朵下来,自由落下去,我家的大公鸡准会扑上去,然后咯咯地走开。我爱在树下捉虫子,虫子的颜色和树枝的颜色差不多,很难分辨真伪。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保护色,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结果。可他们逃不脱我的眼睛,多数成了小鸡的美食。还有一棵大些的枣树,每年能结许多香脆的枣儿,后来砍掉了,变成一辆地排车——运输工具。有时我抚摸着车儿,总会想象着淡黄的小花,翩跹的蜂儿和蝴蝶。伙伴们聚在一起,总能找到让每个人都接受的游戲。有人提议去捉鸟吧,我们便呼啸着跑到田野里。有一次,居然捉到一对不大不小的斑鸠,养了不长时间,吃掉了。现在回想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是感觉它那双滴溜溜的小眼睛不停地看着我,隐藏着些许的哀怨。

我的父母亲是农民。父亲有些文化,每逢春节的时候,就给邻居们写对联。记忆中,我总是围在左右,有时也帮一下忙,比如折一下纸、晾对联、送对联等。最高兴的是送完对联回家的时候,多半有礼物,例如糖果、爆竹等。父亲的毛笔字现在想来不是很好,写不好的时候,他爱描;描不好的时候,字就走了样,于是撕掉,再写。写几副对联往往要费许多功夫,但父亲乐此不疲,因为只有这个时候,父亲在邻人的眼中才那么重要。父亲的脾气不是很好,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家境不好,自己又没有特别的长处。而我和哥哥要上学,需要不小的花费。有一次借了邻家大娘5元钱,直到大娘死,也没有还。有时我回家,想到以前,总免不了黯然神伤。父亲脾气不好,自然要和母亲打架闹仗,吃亏的总是母亲。有一次,母亲居然抱着年幼的我跳了井,幸好没水,下面又有土,总算无事。长大后,我每问及此事,母亲总是木讷地闪过。还有一次,下着大雨,父亲和母亲又吵架了,母亲夺门而出,消失在茫茫雨夜里。我和哥哥躲在墙角,呜呜地哭……

我们就是这样在强势的父亲和总是吃亏的母亲的呵护下成长,懵懂的我们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爱我们。强势的父亲就像晴朗的天,我们感觉到,天是蓝的,并且很辽阔,可以放飞自己的梦想;总是吃亏的母亲就像连绵的雨季,给人些许的压抑。我们就这样生活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欢乐伴随着沮丧,懵懂伴随着清晰,慢慢长大,往事也就慢慢沉淀了下来,留在了记忆深处。几年前的一场大雨,老屋大多都坍塌了,只有西面的小部分在摇摇欲坠地坚挺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每逢回家,我站在房前,想想以前的样子,想想这小部分也坍塌后的样子。

窗外的雨依然下着,不时送来秋的凉意。往后余生,愿我的老屋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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