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明的“三套武器”

面对英国媒体越来越多的偏见，刘晓明有“三套武器”。一是长矛，主动进攻，告诉他们中国的实际情况、政策和立场是什么;二是盾牌，面对刁钻的问题，要有足够的“炮弹”来抵挡;三是匕首，短兵相接，主动反问。最终目的是“化干戈为玉帛”。

“老兵可以退役，但精神永不谢幕。”1月25日，驻英大使刘晓明在英国《每日电讯报》发表任内最后一篇文章《难忘英伦十一载》，在文末借这句英国军歌名言挥别英伦三岛。这句话也是他对自己半生外交事业的总结明志。

刘晓明从事外交工作47年，曾在非洲、美洲、亚洲、欧洲6个国家常驻。他于2009年出任驻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特命全权大使，已长达11年。他一路感受着世界外交舞台的风云变幻、刀光剑影、人情冷暖，而他的身后始终是一个不断崛起的中国。

外交生涯的转折点

刘晓明梳理了亲历的外交生涯转折点，提到了习近平主席对英国的“超级国事访问”。

2015年10月19至23日，习近平主席对英国的国事访问，被称为“超级国事访问”。无论在刘晓明眼中，还是在英国友人眼中，这次访问都是他驻英生涯的高潮。中英两国确定构建面向21世纪全球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在同所有发达国家的关系中，这个定位在当时最高，中英关系的‘黄金时代由此开启”。

在过去4年多中，中美关系跌宕起伏，对中英关系也有一定影响。“我常对英国人讲，中国是机遇，不是威胁。中英发展关系不是因为分歧，而是因为共同利益。对中国品头论足、干涉中国内政，对你的国家发展有好处吗？这个要想透。”刘晓明说，英美之间有特殊关系，中英之间也有“黄金时代”，中國并不是要英国选边站队，而是希望英国奉行独立外交政策，站在历史正确的一边。

一路走来，中国外交官底气越来越足，依靠的是日益强大的祖国。“11年间，中国已经是英国第三大出口市场，英国对中国的出口增长了20倍，中国对英国的投资也增长了20倍。举一个例子，我去年出席了河北敬业集团收购英国钢铁公司的仪式，这次收购让3200多英国人避免了失业。对这3200多人来说，中国解决了他们的生计。所以，英国越来越关心中国的发展了。”刘晓明说，“前不久，十九届五中全会召开，中央提出‘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英国人也非常感兴趣，因为中国和他们越来越息息相关。”

闯“龙潭虎穴”，传递中国声音

11年来，刘晓明在英国媒体上的表现经常赢得国内民众的欢呼。几乎每一年，他都有阐释事关中国核心利益的重大敏感议题的力作。

2016年，“南海仲裁案”升温。6月9日，刘晓明接受英国路透社全球新闻主编等采访时，一名记者问：“你能否向美方保证中方没有在黄岩岛进行岛礁建设的计划？”刘晓明反驳：“我们为什么要向美方作出保证？这是中方自己的领土。”

2017年6月29日，香港回归20周年前夕，刘晓明接受英国广播公司（BBC）《今日》节目专访。主持人称20年来，香港人权、普通法体制、独立司法权一直受到侵蚀。刘晓明反问：“20年前，香港有选举吗？港督是选出来的吗？”

2018年，美国执意掀起贸易战。4月11日，刘晓明在《卫报》发表的《打贸易战损人害己》中指出，历史一再证明贸易战没有赢家，中国采取反制措施既是为了捍卫自身合法权益，也是为了维护以规则为基础的国际贸易体系，且中方谈判磋商大门始终敞开。

2019年5月，刘晓明回国述职期间赴深圳考察，并到访华为公司。6月12日，他接受BBC《新闻之夜》节目采访，主持人问：“英国不选择使用华为会有什么后果呢？”刘晓明说：“如果这样，英国还能保持开放吗？英国还能为中国企业提供友善的营商环境吗？”

2020年4月28日，刘晓明接受BBC《尖锐对话》节目采访，面对新冠病毒源自中国、中国政府隐瞒真相、中国应当道歉等指责，他详细列出中国抗疫时间表，以事实说明中国以最短的时间通知了世界卫生组织，并与世界共享病原体、病毒基因序列等关键信息。

“和西方国家相比，我们的话语权和影响力还有差距。”刘晓明深知，越是这样，越需要有人走上西方媒体。这种有勇有谋独闯“龙潭虎穴”的气魄，正是刘晓明的魅力所在。多年来，他总结了讲好中国故事的“十二字标准”：首先是“听得到”，让每个角落的英国民众都能听到中国声音;其次是“听得懂”，不能对英国观众只讲概念，否则他们会认为你是在“宣传”，要用人家听得懂的语言讲我们的故事;再次是“听得进”，用各种方式，让观众有兴趣听、愿意听、听得进去;最后是“听而信”，让观众真正信服中国是机遇，不是挑战。

为何有“战狼”？因为这世界有“狼”

近两年，国际形势日趋复杂，英国媒体针对中国的“傲慢与偏见”越来越多。刘晓明应对这种局面有“三套武器”：一是长矛，主动进攻，告诉他们中国的实际情况、政策和立场是什么;二是盾牌，面对刁钻的问题，要有充分的准备和足够的“炮弹”来应对抵挡;三是匕首，短兵相接，主动反问。比如，有人纠缠新疆问题，他就反问“你去过新疆吗？”对方一下就愣住了，语境马上变成刘晓明向对方介绍新疆。对方问：“我能去新疆吗？”刘晓明说：“当然欢迎你去，希望你带着诚意而不是偏见去。”

这些“武器”是为了应对记者的“冷箭”，而刘晓明的最终目的还是“化干戈为玉帛”，将尖锐问题变成西方民众了解中国的机会。刘晓明说：“在即将离任之际，一些西方媒体给我扣上了一顶‘中国战狼鼻祖的帽子。而我说，之所以有‘战狼，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狼！必须要有战士和他们斗争，捍卫国家利益和民族尊严。”

（水云间荐自《环球人物》2021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