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美正式签署月球“门户”合作协议

李梅

2021年1月17日，将用于阿尔忒弥斯计划的美国太空发射系统（SLS）火箭进行点火测试，但原计划8分钟的测试开始仅1分多钟后即因四台引擎之一发生故障而中止。NASA 官方表示将于2月进行第二次测试。

2021年1月12日，美国航天局（NASA）宣布与日本政府敲定了日本参与月球“门户”建设的细节，双方并正式签署合作协议。由此，日本继加拿大和欧洲之后，成為美国在月球“门户”项目上的国际合作伙伴。

美国雄心勃勃的阿尔忒弥斯计划

建设月球“门户”是美国实施新登月计划——“阿尔忒弥斯（希腊神话中的月亮女神）计划”的第一步。根据该计划，第一步是在月球同步轨道建立空间站“门户”（Gateway），作为载人登月以及未来载人登陆火星的中继站;第二步是在2024年前实施载人登月，特朗普曾声称美国将在五年内（2024年前）再次实现载人登月。之后，美国要在月球建立永久基地，为实施载人登陆火星做准备。

为此，美国政府展开了与国际空间站参与国的合作谈判。

2020年10月，美国与英国、意大利、卢森堡、加拿大、日本、澳大利亚、阿联酋、乌克兰等八个国家同时在线签署了《阿尔忒弥斯协定》，提出了和平目的、透明度、互操作、紧急救援、空间物体登记、科学数据发布、外层空间遗产保护等10条行为准则。

日本科学技术担当大臣、太空政策特命担当大臣井上信治在签署协定后表示，该协定体现了参与国在空间探测和利用方面的原则共识，日本将为促进国际社会基于规则的、透明的空间探测和利用发挥主导作用。

井上的发言仅表达了日本参与阿尔忒弥斯计划的目的之一。日本参与该计划，主要着眼于后国际空间站时代的国际太空合作。

2018年11月，时任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与时任美国副总统彭斯会谈时，确认就合作建立月球“门户”展开具体研究工作。12月，日本政府在修订《宇宙基本计划工程表》时写入了将就参与美国主导的月球轨道空间站建设进行国际谈判和技术讨论的内容。2019年5月，安倍与特朗普就加快讨论双方合作实施国际空间探测达成一致意见。

为落实日美首脑会谈成果，安倍在2019年6月4日召开的宇宙开发战略本部第19次会议上指示：“为战略性参与美国推进的月球‘门户建设，政府要尽快调整内外政策，年内决定具体方针。”此后，内阁府宇宙政策委员会在听取了文部科学省宇宙开发利用审议会的《日本参与国际空间探测的方针》后，开始着手研究国际合作探测月球计划。10月17日，宇宙政策委员会通过了《日本参与美国提议的国际空间探测的方针》。翌日，宇宙开发战略本部审议通过了该方针，正式决定参加美国的阿尔忒弥斯计划。

如何开启“后国际空间站时代”

国际社会迄今规模最大的太空合作项目——国际空间站，原定于2015年到期，后经两次延期至2024年。随着使用期限的临近，国际空间站的五大参与体——美国、俄罗斯、欧洲、日本和加拿大都在思考“后国际空间站时代”该如何开展国际太空合作。各国的共识是开展空间探测。2014年相关国家开始召开国际空间探测论坛讨论未来空间探测国际合作的框架和共同原则。

世界航天活动态势也影响着日本的选择。特别是中国航天事业发展迅速，印度航天大国志向强烈，连阿联酋都制定了2020年代初期实现载人航天的计划，日本由此认为太空将进入群雄割据的局面，只有加强日美合作方能保住自身在世界航天中的优势地位。

其实，早在2015年末日美就确立了新的合作伙伴关系，以最大限度发挥两国在国际空间站取得的成果的作用。

根据宇宙开发战略本部通过的《日本参与美国提议的国际空间探测的方针》，日本将通过向第一阶段的门户空间站提供日本拥有优势的技术和设备，通过HTV-X无人货运飞船、H3运载火箭向门户空间站补给物资和燃料，共享月球表面的各种数据和技术以选定合适的着陆地点以及开发支持月球探测的移动手段等方式参与合作。

1月12日日美签署的合作协议明确了日本参与月球“门户”建设的具体事宜。日本将为由欧洲牵头的“国际居住舱”（I-HAB）提供环境控制与生保系统、蓄电池、热控和相机等部件。日本宇宙航空研究开发机构（JAXA）将为“居住与后勤前哨战”（HALO）舱提供蓄电池。JAXA还将研究对下一代HTV-X货运补给飞船进行改造，以对月球“门户”提供支持。

参与阿尔忒弥斯计划的意义所在

阿尔忒弥斯计划是继国际空间站后由美国主导的大型国际太空合作项目。日本积极参与该计划，除了科学研究的考量外，外交和安全方面的考量也很重要。这得益于日本在国际空间站项目上的收获。

从外交和安全角度看，国际空间站项目对日本来说，首先是有助于强化日美同盟关系。国际空间站项目实施过程中日本展现出来的高水平技术能力和双方建立的信赖关系，为日美继续深化太空合作奠定了基础。国际空间站美国舱的费用分配比例是美国76.6%、日本12.8%、欧洲8.3%、加拿大2.3%。日本对国际空间站的支持力度远超欧洲和加拿大。航天技术的最大特点是军民两用性。对于军事合作受到诸多限制的日本来讲，未来日美太空合作潜力巨大。

其次是有助于构筑日本期望的太空安全环境。随着开发利用太空范围的扩大，空间基础设施已不仅关涉军事，亦与人类生活密切相关。但是，欧美等国先后宣布太空为新的作战领域并纷纷建立太空军，使得太空安全形势日益严峻。建立国际规则，约束外空行为，保障外空安全，成为国际社会的共识。国际空间站计划参与国在维护太空安全环境上都具有较大影响力。日本认为参与国际空间站项目，为参与国际太空安全规则的制定提供了珍贵的“踏板”。

再次是有助于培育提升日本防卫能力的先进航天技术。日本利用国际空间站计划提供的国际合作机会开发H2-B运载火箭，提高了日本的火箭技术水平。火箭技术与弹道导弹技术几乎相同。研发、制造和发射“鹳”号无人货运飞船的技术，未来可作为安全保障技术被加以应用。2008年《宇宙基本法》解除了日本军事利用太空的限制，故参与国际空间站可潜在培育提升日本防卫力的航天技术。

最后是有助于增强日本在国际社会的软实力。国际空间站获得的革命性科学研究成果在人类社会的应用，是对国际社会整体做出的贡献。国际空间站为人类下一阶段的载人国际空间探测奠定基础。此外，日本还利用“希望”号实验舱为发展中国家提供小卫星释放服务，主办国际空间探测论坛等。这些不仅增强了日本在国际社会的存在感，也确保了日本在国际太空合作中的话语权，有助于提升日本的国际声望。

正是由于在国际空间站项目上收获颇丰，日本才对继续参加美国主导的阿尔忒弥斯计划态度积极。专家们还给出了参与后国际空间站时代的国际空间探测的意见。“从长期安全保障角度来看，日本参与国际空间探测非常重要。”由此可见，长期安全保障、“日美间合作”这些外交安全方面的考量，是日本重视阿尔忒弥斯计划的重要原因所在。

随着美国总统更迭，阿尔忒弥斯计划能否顺利实施充满变数。即便新总统拜登支持新登月计划，新冠肺炎疫情对美国社会形成的巨大冲击也将影响计划的如期实施。日本依“门”傍“户”，能否在新登月计划中获得预期成果，更多取决于美国政府今后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