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只蚂蚁(组诗)

2021-04-06 03:50刘海春
含笑花 2021年2期
关键词:黑与白拐弯黑发

刘海春

酒碗里的爷爷

爷爷爱酒

高兴时要喝上半碗

愁闷时也要喝上半碗

爷爷喝酒从来不用杯子

他说用杯子喝酒不过瘾

爷爷的酒碗

是一个紫色的土碗

被爷爷粗糙的手

抚摸得光滑透亮

在爷爷眼里

酒是圣洁之物

碗也是圣洁之物

每次喝酒前

爷爷总会把碗里的酒倒一些在地上

然后把酒碗端起来闻一闻

有时闻到的是清香

有时闻到的是辛辣

无论是清香还是辛辣

爷爷都会小口小口地咽下去

仿佛喝的不是酒

是他卑微的命运

这个土碗

陪伴爷爷一辈子

直至生命的尽头

爷爷的临终遗言只有一个字:酒……

他多想喝上一口再上路

用这个世界的暖

抵御另一个世界的冷

故乡的山

故乡的山

尖尖的

像小时候

母亲蒸在饭上的苦荞窝窝头

天上的月亮

是撵山的火把

从这个山头

照到那个山头

爷爷的猎狗

在山谷间奔跑

姐姐的山歌

是挂在山顶的太阳

热辣辣地

融化了赶山汉子的心

你若问我:

故乡的一座座大山

你最爱哪一座

我会告诉你:

哪一座,我都不爱

要爱,就爱故乡

所有的山

白     发

青春是个调皮的小孩

“嗖”的一声

从妻子的脸上逃走了

没有了青春的守护

一根根白发

无忧无虑地爬出来

大有与黑发抢占高地的趋势

看着白发与黑发之间的战争

越演越烈

妻子总是在镜子里

指挥我消灭白发

可是这顽强的白发军

哪里能够消灭干净

一拨才倒下

另一拨又向主峰发起冲击

在白发猛烈的进攻下

大部分黑发

都已从根部开始叛变

未来的头顶

必将是白发的天下

眼看江山不保

大势已去

我对妻子说

不如投降吧

你的一头秀发

早已在照片里定格

载入相册

这种无法扭转战局的争斗

终归是徒劳

妻子却坚定地说

我不!

在七楼

是风让你飞翔

还是随鸟儿降落

还是裹挟于一棵新鲜的蔬菜

一只蚂蚁

就一只蚂蚁

在七楼

在钢筋水泥筑起的高楼

摇摇晃晃

摇摇晃晃  看

摇摇晃晃的远山

摇摇晃晃的人间

黑与白

一只蚂蚁举着一粒卵

黑与白

艰难地走在草叶间

蚂蚁搬家

总有那么几只会走散

迷失方向

现在  这只蚂蚁停在了枯木上

它要歇一歇

它要尋找蚁群的去向

夕阳西沉

蚂蚁被夜色淹没

它举着的白还在亮着

情    谊

一根掉落的树枝

压住了一只蚂蚁

蚂蚁拼命挣扎

却无济于事

一只蚂蚁

用触角去触碰它的触角

好像在询问伤情

又好像在进行安慰

蚂蚁咬住树枝

想拖动却是徒劳

走走  想寻找同伴

又担心延误时机

蚂蚁咬住蚂蚁

一起用力

向同一个方向

寻找生命的生机

脱离危险

蚂蚁搀扶着受伤的蚂蚁

慢慢前行

它们是难兄难弟

遇    见

远离巢穴

不管是无意为之

还是蓄谋已久

此刻

蚂蚁在窗玻璃上

汽车在奔驰

它时而翘首

看窗外的新奇

时而驻足

调整内心曾慌乱的脚步

梦里的奔跑变为现实

昨天的束缚扔向身后

虚无缥缈的云雾

下车后

车驶向远方

把蚂蚁捎向远方

它捉摸不定的命运

像生活中常有的迷茫

生死未卜

跨过去

一群蚂蚁沿着墙根

排列有序

搬运粮食

搬运蚁卵

突然的转弯

横在了路上

三岁半的儿子说

跨过去  不要踩到它们

我很快地跨了过去

并匆匆地离开

我不想让儿子过早地看清

这世间的颠沛流离

拐角处

世界那么大

你却选择了拐角处

每天拐弯再拐弯

避开风雨

避开人群

儿孙满堂

有时候

拐弯再拐弯

会看见不一样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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