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
一个转身,一个无缘无故的黄昏。
我微微仰起的脸,被夕阳反复端详。
远处的灯塔挑破了晚霞,淌岀一地金色。
快要出海了。
快要出海了,请挑最要紧的船笛声听听,请言简意赅,带上与岸线对称的笑容。
请将童话,不断讲述,因为离别比童话更早到来。
岁月灼灼。港口是一封长信,多数时候,我们告别了又告别,直至一生都无从分离。
慌张的少年,没有留下一句承诺。从此,思念在港口打了个结,等待钙化的目光重新微澜生起。
不谙水性的我,两手空空,任自己与自己猝然相逢。
涨潮过于任性,风浪动不动就鼓起腮帮。
请回吧。海风已终止慰藉。
离港的船数次哽咽,仓促地,填写远方。
我来时,大海早把自己喊聋。
海水不舍昼夜,隐去一切言下之意;隐去,精神的阵痛。
基于信赖,岸线替我领回了北方。天空悬着,一直在宽恕:宽恕脸谱化的你,宽恕逻辑中的我,宽恕被顺从的他。
当一滴眼泪回到大海,苦涩的盐度会被重新估量。我应该祝贺,一滴眼泪回到大海,结束了人间。
在无名的沙滩,我是千里之外的来客。我是空洞的颁奖词,来不及密谋一场盛大,大海早已从我的内心響起潮涌般的掌声……
其实,所谓海——所谓海的忧郁症,所谓海已不认识自己,所谓海时而衰老时而年轻。
——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海拥有虚拟的筋骨。
大海先天拥有此起彼伏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