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手指跳舞时

方悦

“卡卡，你爸爸妈妈叫你什么啊？”

“他们从来不跟我说话……”卡卡自言自语，“像蚂蚁……他们会和我一起吃饭、睡觉、逛街、看电视、做游戏，就是不说话……”

“你的爸爸妈妈一定不爱你，说不定你是别人家的孩子！”

卡卡委屈地哭了，也许自己真的不是爸爸妈妈生的，要不然为啥他们从来没喊过自己的名字？爸爸有灿烂温暖的酒窝，妈妈有黑瀑布一样的头发，他们总是用手指尖轻轻地碰触自己的肩膀，像小蜻蜓轻轻落在花柱头上，像胆怯的孩子迟疑地敲着森林小屋的木门。

忐忑的卡卡一连几个晚上没睡好，她梦见爸爸妈妈在喊：“卡卡，卡卡！”“宝贝，宝贝！”那声音比在山间跳跃的溪水还清澈，比早晨的第一滴露砸在喇叭花瓣上还要清脆。

醒过来，卡卡失望极了，尽管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卡卡吹灭了生日蜡烛后，使劲闭上眼睛许愿。“卡卡的愿望是什么呢？”奶奶问。“我希望爸爸妈妈大声喊我的名字！卡卡，喊一万次！”卡卡颤抖着说，脸憋得通红。

爸爸妈媽藏在背后的手猛地伸出来，一个举着小熊玩偶，一个举着漂亮的巧克力盒子。卡卡却噘起了嘴巴，爸爸妈妈的笑容僵在嘴角，像两块被冻住的硬糖。奶奶摇摇头，手指轻轻跳动了几下，妈妈的眼睛里有泪光闪烁。

“不许你们动手指！我最讨厌你们动手指！”卡卡说着，生气地把生日蛋糕推在地上。

爸爸突然扯出一张纸，用颤抖的线条，在上面写道：“亲爱的卡卡，每个人的耳朵里面都住着一只会听声音的小海螺，喉咙里面都住着一只会唱歌的金哨子。一个叫‘病的魔鬼偷走了我们的小海螺和金哨子，爸爸和妈妈就听不到声音，也不能说话了。”

奶奶一字一句地念给卡卡听，卡卡眨着泪光闪闪的大眼睛，“我说的话他们也听不见吗？”奶奶的手指又动了动，爸爸妈妈一起微笑，摇头。

“为什么奶奶可以和他们说话？”卡卡又问。“因为奶奶的手指会跳舞，把卡卡想跟爸爸妈妈说的话都编成舞蹈，这样爸爸妈妈就知道了。”

“其实，爸爸妈妈常常喊你的名字。你看，他们的手指一跳舞，都是在喊‘卡卡呢。”

卡卡高兴地跳起来：“我要告诉所有人，我不是别人家的孩子，爸爸妈妈很爱我！我也要学手指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