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出鞘，“纸老虎”现形

隋坤

2013年6月16日总第219期

“如果任凭腐败问题愈演愈烈，最终必然亡党亡国。”2013年1月22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届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对反腐工作的重要性必要性做出了一针见血的评价。

当年，中央巡视组掀起问责风暴，密集进驻各地，“纸老虎”纷纷现形。6月16日，《环球人物》推出封面报道《中央巡视组 “钦差”出巡》，详细介绍了那轮备受瞩目的中央巡视。此后几年至今，党中央领导下的中纪委重拳反腐的成果，屡次成为《环球人物》重点报道的内容。

2021年初，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五次全体会议上指出，党的十八大以来，尽管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取得了历史性成就，但形势依然严峻复杂。

2013年，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领航中国驶向新辉煌的第一年，也是“高压反腐”的开幕之年。当年，中央先后派出10个中央巡视组对多个省市、国管企事业单位展开了风暴式巡视。

5月27日，根据中央统一部署，由组长王鸿举带队，中央第八巡视组进驻南昌。他们要在这个素有“火炉”之称的城市度过大半个炎热的夏天。

彼时，太阳炙烤着巡视组，而巡视组“炙烤”着暗流涌动的江西官场。

很快，江西官场惊雷炸响——2012年落马的于都县原县委书记胡健勇在狱中所写的举报信，引起了巡视组注意。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国企负责人曾对媒体回忆 ：“他（胡健勇）的记忆力十分惊人，列举了300多人，谁什么时候送给他什么东西，他又曾经给谁送过什么东西，都记得一清二楚，最后把很多人都供出来了。”

突击提审胡后，巡视组初步掌握了某些贪腐线索。据知情人士透露，被巡视组约谈后，一位厅级干部当晚被留下。随后，他曾经的下属、一位县处级干部被牵出，交代了贪腐事实。

中央巡视组，敲山震虎

尽管行动低调，但在2013年，中央巡视组自公开行程的那一日起，就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关注。5月17日，时任中央政治局常委、中纪委书记王岐山在出席中央巡视工作動员暨培训会议上指出 ： “（本轮巡视）要找出‘老虎和‘苍蝇。”

5月27日，中国储备粮管理总公司召开动员大会，宣布由刘伟带队的中央第一巡视组进驻该公司;同日，王鸿举带队中央第八巡视组进驻江西 ;5月29日，张文岳带队的中央第六巡视组进驻贵州 ;5月30日，徐光春带队的中央第五巡视组抵达重庆 ;6月3日，陈际瓦带队的中央第十巡视组进驻中国人民大学……此轮巡视，全国共有10个巡视组分赴内蒙古、江西、湖北、重庆、贵州、水利部、中储粮、中国进出口银行、中国出版集团、中国人民大学等地区和单位开展工作，这是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上任以来的第一轮巡视。6月4日，10个巡视组全部就位。

当徐光春带队的中央第五巡视组抵达重庆，相关部门的一位工作人员告诉《环球人物》记者 ：“（巡视组）来的时候一点征兆都没有。”他们事先毫不知情。“巡视组到了之后，才接到通知。”

到达重庆之后，巡视组公开了联系方式，并收集各方举报信息。组长徐光春曾表示，习近平总书记对巡视工作作出了重要指示，要求中央巡视组落实监督责任，敢于碰硬，发挥震慑力，遏制腐败现象蔓延的势头。

在重庆大街小巷，巡视组到来是个令人兴奋的话题。人们猜测巡视组进驻重庆的背后原因，希望巡视组的到来能够给不正之风带来震慑。对于那些曾经遭遇不公的人来说，巡视组的到来燃起了他们的新希望，感觉“救星”到了。

在封面报道《中央巡视组 “钦差”出巡》中，《环球人物》的报道讲述了此轮巡视的特殊之处。徐光春历任广电总局局长、河南省委书记 ;第八巡视组组长王鸿举担任过重庆市市长 ;第六巡视组组长张文岳担任过辽宁省委书记……“中央巡视组组长一般从已离开一线岗位、但还未满70岁的省部级正职官员中选任。原因主要有两个 ：第一，退休以后，他们已经跳出原有的利益圈子，在巡视工作中没有太多牵挂和顾忌 ;第二，他们在政府机构工作多年，经验丰富，对哪里比较容易出现漏洞和问题也更清楚。”国家行政学院教授竹立家告诉《环球人物》记者。

此轮巡视，中纪委改革了巡视组组长的任命模式。原来的规定是，巡视组组长一般工作到年满70岁才进行调整。这次，巡视组组长由“职务”变为“任务”，组长不再是“铁帽子”，而改为“一次一授权”，即根据每次巡视的特点，选任负责人。“这对于保证巡视组自身的廉洁也是相当重要的。”根据新的制度，一次巡视结束以后，组长自动卸任。如果巡视能力比较强、效果比较好，下次巡视的时候可以继续授权。由此开始，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将巡视工作作为手中利剑，以壮士断腕的态度，对党内不正之风施行了刮骨疗毒般的雷霆手段。

2017年10月25日 ，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在北京举行。

反腐大片时刻上演

2014年12月的一个周末，北京寒风凛冽，位于金融街的中国联通大楼冷冷清清。然而，时任中国联通党组书记、董事长常小兵的办公室里却是一番“剑拔弩张”景象。

承担对中国联通党组巡视任务的中央第八巡视组组长宁延令和一名巡视干部端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常小兵的秘书定了定神，拨通了常小兵的电话。半小时后，常小兵挟着冷风从楼外匆匆进来，额头上渗出一层汗珠。他怎么也没想到，宁延令和巡视组会在周末突然来访。

2014年11月27日，中央第八巡视组正式进驻中国联通开展专项巡视。不到半个月，常小兵的“亲信”——联通建设部原总经理张智江“应声落马”，在张智江的办公室发现大量购物卡、加油卡、手机等礼品。干部群众反映，常小兵本人也经常收受贵重礼品。

还没等常小兵做出反应，随同宁组长的巡视干部发现，办公室里有一道紧锁的房门。常小兵乱了方寸，被迫叫秘书将门打开。不出意料，映入眼帘的是堆满半间屋子的贵重礼品，有名烟、名酒、名茶，还有字画、工艺品等上百件……以此为线索，巡视组逐渐拨开迷雾，掌握了常小兵的贪腐证据。

十八大之后，类似“奇袭常小兵”这样的反腐大片经常上演，“高压反腐”成为常态。徐才厚、令计划、孙政才、杨栋梁、苏树林、王珉、李云峰、牛志忠、杨崇勇……落马官员的名单越来越长，“老虎”的级别越来越高。在党中央领导下，反腐力度多次打破纪录，成效前所未有。

2015年年初，权威部门集中公布了2014年16名军级以上干部违法违纪、涉贪涉腐情况。当时，《环球人物》推出封面报道《军中“打虎”》，为中央军委的决策拍手称快。

《环球人物》记者曾奔赴浙江，调查前浙江省军区副政委郭正钢的往事及其妻子吴芳芳的烂尾楼生意，结果触目惊心。在吴芳芳烂尾楼生意闹得满城风雨之际，郭正钢依然妄称“反腐，搞一搞，意思意思就得了”。知情人说，吴芳芳“喜欢主动和男人交往”，挺着大肚子将郭正钢和原配夫人拆散。记者还奔赴郭

正钢和其父亲郭伯雄的陕西老家，村里的乡亲们都说，郭家的大部分家属都已“鸡犬升天”。他们玷污了这身军装，军中“打虎”势在必行！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公管学院教授、反腐专家任建明对《环球人物》记者说道 ：“十八大以后，中国反腐领域除了军中“打虎”，周永康和赖小民也是绕不过去的话题。周永康是查办的最高级别、正国级官员，打破了民间‘刑不上常委的传言 ;赖小民被查则代表了国家在金融、央企领域的反腐决心。除此之外，他也打破了已知的单笔受贿纪录——6亿人民币。”

2014年8月6日、2020年9月1日，《环球人物》分别用两组封面文章报道了周永康案与赖小民案的有关情况。《周永康被立案审查》一文引用人民日报的评论，对周永康案总结道 ：“不管涉及什么人，不论权力大小、职位高低，只要触犯党纪国法，都要严惩不贷。”

对于赖小民案，《环球人物》在文章《17亿巨贪赖小民 踩遍所有红线》里写道，按规定，央企的“三重一大”事项必须上党委会集体决策，但赖小民既是党委书记又是董事長，经常自己直接拍板，即使上会也是独断专行，听不进任何反对意见，如同“皇帝”。中国银保监会、中国人民银行曾先后召开赖小民案警示教育大会，措辞严厉，称“赖小民案件性质极其恶劣、教训极为惨痛”，给“国有金融资产造成重大损失，危害国家金融安全和金融稳定，影响极其恶劣，触目惊心、教训深刻”。

左图：2017年5月31日，河北省保定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宣判中国电信集团公司原党组书记、董事长常小兵受贿案。右上图：赖小民的“超市”里面都是铁皮柜，装满现金、金条。（视频截图）右下图：2020年8月11日，天津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公开审理了赖小民受贿、贪污、重婚一案。

在赖小民被宣布 “双开”之后，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播放了他的忏悔视频。赖说，知道自己问题严重，怎么处分都不为过，“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要牢记那句话——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翻阅中纪委发布的大量落马官员的忏悔录，我们发现，尽管他们违纪违法的方式各不相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丢了初心。“当我收了第一个1万元时，我对照《刑法》认为自己已构成犯罪，十分惶恐;另一方面又自我安慰，收1万元没人知道，也不是什么大数，下不为例就行了。但紧跟着第二个1万元又来了，一次次地紧张，接着一次次自我原谅……”“理想信念动摇，打自己的小算盘，出问题了，私欲膨胀。根子上是这个问题——丧失了党性原则，一步一步地放松自己，才走到今天。”

“夺取反腐败斗争压倒性胜利”

2016年1月，十八届中央纪委六次全会指出 “反腐败斗争压倒性态势正在形成”;同年12月，习近平总书记主持中央政治局会议，指出“反腐败斗争压倒性态势已经形成”;2017年10月，党的十九大作出“反腐败斗争压倒性态势已经形成并巩固发展”的判断。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以强烈的历史责任感、深沉的使命忧患意识和顽强的意志品质，大力推进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在这场“输不起的斗争”中向党和人民交出了一份优异的答卷。截至2017年6月底，有关部门共立案审查中管干部280多人、厅局级干部8600多人、县处级干部6.6万人;共处置问题线索236.2万件，立案141.8万件，处分140.9万人，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5.4万人。据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官网资料，光在去年就有18位中管干部被查，14位中管干部受到党纪政务处分，其中有8位被“双开”。

任建明对《环球人物》记者说道 ：“长期以来，中国反腐案件增量一直呈上升态势，但十八大以来扭转了这个局面。”反腐斗争是场持久战。

2021年1月22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届中央纪委五次全会上指出 ：“腐败这个党执政的最大风险仍然存在，存量还未清底，增量仍有发生。”

肃清腐败，关乎政党安危，更是民心所向。多年以来，《环球人物》推出了一系列反腐专题报道，深受读者喜爱和认可，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人民群众对反腐问题的高度关注。

如今，我们的反腐斗争已经“踏出了坚实的一步”。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 ：“党风廉政建设永远在路上，反腐败斗争永远在路上。

《环球人物》以反腐为主题的部分封面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