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连城的案板

安广禄

清朝时，广州城最繁华的大街上有一家开了十多年的肉铺，老板姓丁。

这天早上，太阳一竿子高的时候，一个高个子男人朝丁老板的肉铺走了过来。丁老板连忙热情地招呼道：“客官，新鲜的大肉，想要几斤？”

高个子男人看了看案板上的肉，又左右上下仔细地把案板看了一遍，说：“肉是不错，挺新鲜的，不过，我不买肉，想买你这块案板。”

“买案板？”丁老板觉得奇怪，他抬头看了那男人一眼，说，“你有没有搞错？你要这么个脏兮兮的案板，有什么用？”

男人说：“这你就不用管了。”

丁老板还是不相信：“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男人一本正经地说：“多少银子，你开个价吧。”

丁老板觉得好笑，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一块破案板竟然也有人想买。好吧，既然你存心想要，可别说我心狠手辣！于是他就伸出了五根手指头，说：“你给这个数吧。”

丁老板正想说五两银子，话没出口，就听那男人说：“五十两？行呀！”说罢，就往身上掏银子。

丁老板一听，吓得差点儿没叫出声来：竟然有人肯花五十两银子买他一块旧案板？今儿个这是怎么了，莫非我这是在做梦？丁老板正在发呆，那男人已经取出五十两银子，塞到了他的手里。

银子塞到了手里，丁老板这才清醒过来。他想：眼前这个男人肯定是家里银子多得放不下了，专门出来寻开心的。既然如此，我何不趁机再宰那人一下？于是他摇了摇手，对那男人说：“客官，你弄错了，我说的是五百两，不是五十两。”

“是吗？”那男人感到有点儿意外，“一块旧案板，你竟然要这么多银子？”

丁老板一听，心里有了底儿，显得不慌不忙的，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做买卖向来都是两厢情愿的，你觉得价钱合适就买，不合适就走人，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你……你……”丁老板一句话，噎得那男人老半天回不过气来。

男人想了想，说：“好，算你狠，五百两就五百两。不过，今天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银子，明天还是这个时候，咱们一手交银子，一手交案板。”

丁老板说：“好，一言为定！”

男人走后，丁老板乐得一步三摆腰，回到家里，便将这个天大的喜讯告诉了老婆。老婆一听也呆住了，无论如何想不通这男人为什么要花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来买这一块旧案板。这年头，要说值钱的东西那就要数古董了，可这块案板绝对不可能是古董。当年丁老板准备开肉铺时没有案板，恰好院子里那棵长了十几年的老梨树死了，人都说“柏木棺材梨木案”，丁老板便请木匠用那棵老梨树做了这副案板。可不是古董又会是什么呢？夫妻俩把案板翻过来倒过去，前后左右仔仔细细地看了几十遍，还是什么名堂也没有看出来。最后，老婆说：“管它有什么名堂，他想买咱就卖给他。不过，既然他一定要买，价钱嘛，我看还得再高点儿。”

丁老板吃了一惊：“一块旧案板咱们用了十几年，人家花五百两银子来买，你还嫌少？”

老婆生气地说：“你卖了十几年的猪肉，难道也变成了猪脑袋？你想，那男人肯出这么高的价，说明这块旧案板肯定是个宝贝，谁知道这案板到了他手里能值多少钱？一万两还是十万两银子？所以，这案板得卖五千两！”丁老板还有点儿不愿意，他怕价钱高了人家不要，可老婆一口咬定就要这个数。

第二天早晨，那男人准时来到肉铺，他一听价钱涨到了五千两，很是吃惊。他对丁老板说：“这样吧，这块案板你先给我妥善保管好，不许卖给别人，价钱嘛，我们再商量。现在我有点儿急事要办，马上就要走，过几天我再来取货。”说罢，转身就走了。

丁老板回家把男人的话告诉老婆，两人一商量，觉得那男人肯定会来，最多少卖一点儿，卖不了五千两，两三千两总能卖。为了妥善保管案板，他们又另外去买了一块新案板，将这块旧的洗干净后用纸包好，锁在店铺的柜子里，只等那男人送钱上门。

一晃十多天过去了。这一天，那男人果然又来了，一看，发现他们用的案板换了，马上问道：“那块旧案板呢？”

丁老板笑眯眯地说：“别着急，别着急，稳稳妥妥地给你保管着呢。”说着，他就打开柜子，把那块洗得干干净净的旧案板拿了出来，双手端着，递给那男人。丁老板说：“你嫌五千两贵，这样吧，一口价，三千两！”

那男人看了案板一眼，摇了摇头，说：“三千两？现在你就是白送给我，我也不要了。”

丁老板听罢，恼羞成怒地喝道：“不要了？你这是在耍我！”

男人说：“我没有耍你。实话告诉你，这块旧案板里有条大蜈蚣，因为它常年喝猪血，十多年下来，嘴里就凝结了一颗十分珍稀的宝珠。上次我来看的时候，这颗宝珠还没有成熟，还需要再养一段时间才会大功告成，这十天光景是最紧要的时候，这也是我没有急于买下它的原因。可你把案板洗干净放着，大蜈蚣没有猪血喝已经死了，宝珠也因此半途而废，实在是可惜呀！”

丁老板哪里肯轻易相信男人的话，恼怒地说：“你怎么知道这案板里有蜈蚣，还什么宝珠，你这是在糊弄我！”

男人冷冷一笑，说：“天机不可泄露！不过，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当众劈开案板看看。”

丁老板当然不信，于是就拿过一把刀来，用力劈开案板，果然发现里面有条死蜈蚣，蜈蚣的嘴里真的有一颗像鱼眼珠一样的圆珠子。

男人指着圆珠子对丁老板说：“别看它现在没有光泽，一旦成熟了，便会通体发光，原本是颗价值连城的宝珠呀，可现在就值不了几两银子了！”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丁老板就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起来……

选自《一盘玉棋3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