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龙达造像碑考释

2021-05-11 16:57文一琳
东方收藏 2021年4期
关键词:佛教

摘要:佛教传入中国以后,受中国的立碑供奉纪念的影响,与中国古代的碑刻相结合,于是产生了佛教造像碑。佛教造像碑是一种具有特殊形制的宗教造像形式,是古代将佛像雕刻在石头上的碑刻,在其碑上开龛造像,并在碑上雕刻供养人、造像人姓名、官职、籍贯、造像缘由、祈福内容、造像时间、地点等。本文以张龙达造像碑为例,对其造像碑上所反映的问题进行分析,及碑上所体现的造像风格进行考释和分析,对其碑上体现的问题进行解读,得出张龙达造像碑的造像年代在西魏时期,造像碑上反映的是以张氏家族为主体的家族信仰,以及碑上所体现的造像风格是由于政治的影响。

关键词:佛教;造像碑;张龙达

根据现存对佛教造像碑的研究论文来看,一般分为三类,第一类是侧重佛教造像碑的整理与刊布;第二类是侧重对佛教造像碑的碑文进行考释和相关历史问题进行探讨;第三类是对佛教造像碑的风格脉络以及不同时期的各自特点进行总结与归纳。本文以张龙达造像碑为研究对象,运用考古类型学的方法对张龙达造像碑的年代问题进行判定,再从历史学的角度对张龙达造像碑进行考释,从而了解到佛教信仰在普通民众传播的状况和佛教造像碑的外观形制受到政治因素的影响。

●   碑的形制和内容

该造像碑形状为柱状拱顶碑,顶部呈半圆形(图1)。青石材质,碑高99、宽41、厚30厘米。原出土于盐湖区陶村镇,1923年移至安邑房公祠,后存在文化馆。20世纪50年代迁回,现藏于运城市盐湖区博物馆。

碑阳的碑首右侧残损,碑身开两龛,皆为圆拱尖楣龛。上龛雕刻为一佛二弟子二菩萨。佛像头部后有头光,头部和手部皆残损,着通肩式佛衣,袖口宽大,佛衣及地,站立于莲花台上。佛两侧的弟子、菩萨头后皆有头光,站立在莲花台上。弟子着通肩式袈裟,双手藏于袈裟内。而两侧的菩萨着通肩式佛衣,下穿长裙,裙子上有“U”形纹样,双手合十于胸前。下龛为一佛二弟子二菩萨,佛禅定坐于须弥座上,头部毁,后有头光,着双领下垂式佛衣,佛衣下摆覆盖须弥座上,左手施与愿印,右手施无畏印。须弥座下有个香炉,香炉两侧有跪拜的供养人,供养人身后有蹲狮,蹲狮口衔花蕾,直接与弟子脚下的莲台相连。蹲狮身后为力士,头顶着菩萨脚下的莲台。两侧有供养人名,由于时间久远,底部铭文模糊不清,辨认不识。

碑右(图2)开三个龛,上半部开两小龛和一方形龛,下部分为一龛。第一个龛的两小龛为圆拱尖楣龛,尖楣上有火焰纹,龛内雕刻都为一佛。佛像头部都残损,禅定坐于莲台上,着双领下垂式袈裟,双手藏于袈裟内,袈裟下摆呈八字形。第二个龛为方形龛,龛内雕刻为二佛并坐,为释迦和多宝佛。两佛着双领下垂式袈裟,双手藏于袈裟内,结跏趺坐于莲台上。佛身后有胁侍二弟子。下部分的龛为圆拱尖楣龛,龛楣上雕刻火焰纹,龛内为一佛二菩萨,主尊头部残损,背后有头光,着双领下垂式佛衣,双手藏于袈裟内,结跏趺坐于须弥座上,袈裟覆座。两侧的菩萨立于莲台上,头部残损,但仔细辨认,菩萨头戴宝冠。第二个龛和第三个龛中间有碑文,内容为:“遵儿张延业女更□供养。”第三层左侧的供养人为:“左相像主路俊姬,左相□□主□□□张龙达,西面邑主张□□邑子张黑□邑子□□□,西面像主张延祥兼太常承河堤诣者资四门博士,邑子张敬遵邑子张法藏邑子□□□,邑子张高合邑子张僧闲邑子□□□,邑子张元标邑子张僧哲邑子张□□,邑子张始□邑子张俱罗邑子张□□□,邑子张延禄邑子张善药邑子张□□,邑子张尊崇邑子张庆和邑子陈□□,邑子张买德邑子张如崇邑子张□□□,邑子张建和邑子张黑□□□,邑子张敬孙邑子孟洪□,邑子张□□邑子张丑仁邑子张□□,令和邑子张□□,邑子张□和邑子张惟和邑子张始孙邑子张景和邑子□□□,西面邑子□□□。”

碑阴(图3)上部开两层小龛,每层有四个小龛,都为圆拱龛。龛内为一佛,佛像面部残损,佛着双领下垂式袈裟,双手藏于袈裟内,结跏趺坐于莲花台上,佛衣下摆覆座。碑下部开一帐形龛。雕刻内容为一佛二弟子二菩萨。佛像面部残损,头部有头光。头光两侧有雕刻的小佛。佛座下有香炉,香炉两侧有供养人和蹲狮,都残损,辨认不清。

碑左(图4)上部开两个并列的圆拱尖楣龛, 龛楣雕刻火焰纹,龛内雕刻为一佛,佛像头部残损,着双领下垂式袈裟,双手藏于袈裟内,袈裟覆腿,禅定坐于莲台上。龛的右侧雕刻供养人姓名内容为:“息女平……息女……”中部为尖拱龛,龛内雕刻的内容为一佛二弟子二菩萨,佛像头部残损,有头光,着双领下垂式佛衣,手部残损,袈裟覆盖莲台。莲台两侧有供养人,手执白佛。佛两侧的弟子背后有舟形头光,面部残损。下部为尖拱龛,雕刻内容为一佛二弟子,佛像头部残损,着双领下垂式袈裟,双手藏于袈裟内,佛衣下摆覆座。龛下部残损,龛内左侧雕刻供养人姓名,内容为:“东面当阳□佛主□□□将军右员外□□,□□司马张资妻王贵妃息……张□□妻王□资侄女……”;龛右侧的雕刻内容为:“□相张文景祖父母子女……叔父洪及叔母赵……”

●   对张龙达造像碑的几点认识

1.造像碑年代的考释

首先,外观形制上张龙达造像碑形制为柱状拱顶碑。从造像碑的雕刻龛形,张龙达造像碑是尖拱尖楣龕、圆拱尖楣龛、尖拱龛为主。

胡春涛的《山西五至八世纪造像碑的图像志研究》中说:“此碑为拱顶形柱状四面造像碑,龛形有两种尖楣龛、帐形龛、尖拱形尖楣龛,前两种龛形在西魏时比较流行。而碑阳下龛的尖拱尖楣龛能在西魏大统四年(538)合邑四十人造像碑以及张兴硕造像碑中见到,是西魏时期比较独特的一种小龛形式。”

其次张龙达造像碑中的佛像的袈裟是褒衣博带式,它的风格特征为:前胸系带,外批对襟大衣,褒衣宽袖右太襟沿右臂外侧自然下垂,再绕过前臂下端与中间层袈裟汇合,再一起敷搭于左前臂,大衣与裙的下端形成规则而稠密的衣纹,并共同前置于坛座前。佛的手式表现为右手施无畏印,左手施与愿印。张龙达造像碑中碑阳的上龛中的佛像着褒衣博带式袈裟,佛像外披对襟式袈裟,袈裟垂地,内穿僧祗支,薄衣宽袖,袖口垂落至膝下,衣纹覆座。碑阳下龛中的主尊佛像与巩县石窟第三窟北魏坐佛像相似,该佛像结跏坐于须弥座上,胸腹部系带结,造像袈裟左领自然下垂,右领襟覆搭于左前臂,衣裾褶纹较密,垂于佛座上。

张龙达造像碑上佛像着褒衣博带式的袈裟,褒衣博带式的流形于北魏汉化改革后,受到魏晋遗风的影响,佛衣变成了宽衣、大袖的样式,一改往日粗犷的外观特征。所以张龙达造像碑则位于北魏后期。

综上两点,张龙达造像碑上出现了尖拱龛、尖拱尖楣龛、圆拱龛为主,这些龛形的流形在西魏、东魏时期,又根据由于褒衣博带式出现在北魏后期汉化改革后,所以张龙达造像碑则位于西魏时期。

2.造像碑上反映的问题探讨

张龙达造像碑碑右第二个龛内雕刻两坐佛。一个圆拱龛内,左右并坐着两个佛像的造型,为“二佛并坐”,为释迦和多宝坐佛。王恒的《二佛并坐及其佛教意义》中说明了“二佛并坐”的佛经依据是《法华经》,主要表达很早以前(过去东方无量千万亿阿僧祗世界)就成佛灭度的多宝,在作菩萨时就作了以后“有说法华经处,我之塔庙,为听是经,故涌现其前”的誓愿。

张龙达造像碑出现了《法华经》的内容,而《法华经》属于大乘佛教的经典,说明了当时的大乘佛教在民众信仰中已经出现。

“二佛并坐”最早出现在云冈石窟中,其表达的含义二佛并坐在云冈中期洞窟被塑造得格外华丽突出的情况,一方面是因为佛教在北魏发展期大行“法华”,早期洞窟已大量雕刻这种造像龛,另一方面,也表现了北魏封建政治处于特殊形势下对艺术表现的要求。《魏书》记載,北魏孝文帝即位后,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临朝称制。在北魏孝文帝统治时期,有孝文帝和冯太后临朝称制,其实是冯太后大权独揽。在当时的洛阳王公大臣及亲贵间,将孝文帝和冯太后成为“二圣”。而当时建造的国家大型石窟中的云冈石窟中,就建造了一系列双窟。而张龙达碑中的碑右和碑左都有并列开两个小龛,也正是当时“二圣”临朝的体现。

另外,碑上的铭文上出现了“邑子”“邑主”关键字,“邑”是指邑社,是北朝时期出现的以信仰佛教的普通民众组织的佛教团体。“邑主”是邑社中的领导者,“邑子”指的是社邑中的成员。张龙飞造像碑是以张氏为主体家族造像,这表明当时运城地区已经出现佛教结社,这表明当时的普通民众已经完全接受佛教,在北朝时期运城的佛教发展已经十分普及。

通过对张龙达造像碑的探析,张龙达造像碑是以张氏家族为主的家族造像,在普通民众中出现了佛教结社,进而证明了运城地区佛教发展相对繁荣。张龙达造像碑上出现了二佛并坐的现象,说明佛教造像碑的发展受到当时政治环境的影响。

(作者简介:文一琳,硕士在读,现就读于山西师范大学历史与旅游文化学院,研究方向:专门史)

参考文献

1.胡春涛,山西五至八世纪造像碑的图像志研究,广西美术出版社,2017年,P244。

2.葛英颖,汉地佛教造像服饰研究,东华大学出版社,2018年,P80。

3.王恒,二佛并坐及其佛教意义[J],文物世界,2002(01):P3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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