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探案3》的深渊与凝视

宋颖

《唐人街探案3》（以下简称唐3）由陈思诚执导，演员阵容豪华，充满笑料的情节设计，以及因疫情延期一年上映的期待，让该片票房一路飞涨。

但该片在豆瓣的评分不足7分，截至2月15日，评分已下滑至5.8分。这种高票房、低口碑的现象，究其原因，笔者以为还是压抑已久的贺岁院线消费欲望、对该片的高度期待，和该片自身的一些短板形成了较大落差。

从整体视觉效果来看，由于全片使用IMAX摄影机拍摄，唐3较前两部在制作剪辑上更加精良、视觉冲击力也更强，一些大场景的呈现甚至可以用惊艳来形容。加之片中随处可见的喜庆元素和异域文化的有机融合，让该片充满贺岁味道，在春节期间为观影者们献上了一场视听盛宴。

但在剧情设计、整体结构的设置上，该片暴露出不少短板。由于唐人街探案系列的定位是悬疑喜剧电影，离不开对悬疑和喜剧两大元素的融合与设计。在唐3中，两种元素较前两部可以说融合不足，缺乏一气呵成的流畅感，加之影片不停地转场切换，以及诸如和平精英五大灵童等突兀插入，让影片的主线不仅破碎，而且凌乱无序。

另一方面則是结构失衡。唐3在“悬疑”元素方面简单而潦草，于案件的逻辑推理、案情设计以及反转方面用力不足，围绕密室杀人案的破解有些浮光掠影，在与Q斗智斗勇的类似于“游戏通关”上却花费大量笔墨。在“喜剧”元素方面则刻意用力，缺少水到渠成的诙谐，强凑、自黑乃至于低俗恶搞的场景亦不少见。

值得提出的是，唐3和前两部一样在文化、人性深度方面进行了思考。正如片中引用尼采《善恶的彼岸》中的名句“你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唐3中的不少人物也都分别有着自己的善恶标签。比如之前被视为凶手的渡边胜，为救女儿而被迫抛家弃女，并对女儿始终怀有愧疚;长泽雅美所饰演的小林杏奈，温柔体贴的她竟然是真正的杀人凶手;破案率100%的日本警察田中直己，竟然是Q的成员之一，并且为了拉拢秦风不惜将村田昭逼死，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这正像片中秦风回忆思诺所说：“个体生命不同，但这世界善恶总量不变。每个人从出生就注定扮演各自的角色，有的是善，有的是恶。”

对于这种善恶的转换，唐3以类似于电车难题的方式给秦风也给观影者出了一道难题——要么杀死村田昭救小林杏奈，要么不杀村田昭看小林杏奈被活生生淹死。从道德评判的角度，村田昭是一名潜逃的奸杀犯，可以说死不足惜，但基于生命权都是等价的，故意剥夺他人生命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而这也是电车难题所带来的两难困境。唐3也想以此证明每一个人都可能由善而恶，或者由恶而善。

但唐3中所设置的场景并不能完全等同于电车难题，因为小林杏奈所陷入的困境本身是由村田昭所制造的，换一种定义可以说村田昭是正在实施故意杀人的行为。无论是从日本《刑法》还是中国《刑法》，都能够援引正当防卫的条款，并且针对这种正在发生的故意杀人暴力犯罪，还可以实施无限防卫权。换而言之，即便秦风将村田昭杀死，也仍然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秦风所凝视的深渊，是意图完成一次完美犯罪;思诺所凝视的深渊，是认为杀人也是一种极致的艺术，以至于认为秦风很有杀人的天赋;田中直己所凝视的深渊，则是以神的身份来对世人进行审判。

编辑：薛华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