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素价格扭曲影响企业研发选择吗？

周京奎 宋健

摘 要：基于2006—2019年中国上市公司数据，实证检验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影响以及生产率在其中的作用。研究发现：要素价格扭曲不利于企业的研发选择，而要素价格的提高和要素价格低估的缓解倒逼企业进行研发选择;相较于资本要素价格扭曲，劳动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创新制约更明显;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影响存在生产率的门槛效应，生产率高于门槛值，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负向影响显著提高;要素价格扭曲对大企业、无补贴企业和非国有企业的研发选择负面影响较大;由于东部地区生产率高于中西部地区，要素价格扭曲对东部地区企业研发选择的负向影响高于中西部地区。

关键词：要素价格扭曲;生产率;研发选择

中图分类号：F015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2101（2021）03-0069-09

二、理論分析与研究假说

要素价格扭曲改变了企业经营环境，企业选择要素投入需要从企业自身发展来确定要素投入组合和企业创新选择。综合现有研究，可以对生产要素价格扭曲与企业创新选择的关系进行以下归纳。

第一，要素价格扭曲的存在使得现有要素价格无法反映真实的市场要素资源稀缺程度和供求关系[19]，而劳动力、资本、土地等要素价格“低估”现象的存在，会降低企业创新研发动力[20]，成为制约企业进行研发创新活动的关键因素。要素价格扭曲降低企业研发投入强度的原因主要体现在以下两方面：一是要素替代效应。要素价格扭曲会改变劳动力、资本等传统生产要素和研发要素的相对价格，当要素价格存在负向扭曲时，企业通常会选择价格相对廉价的传统生产要素替代研发要素投入[16，21]，这会降低企业研发意愿，进而降低研发投入强度。二是寻租效应。我国地方政府在资源配置过程中占据主导地位[22]，其对资源配置管制，带来的要素价格扭曲，为企业带来寻租空间，以寻租活动成长的企业因受政治庇护会缓解其竞争压力[23]，这将挫伤以正当方式参与竞争的企业研发投入的积极性，降低企业研发投入强度;而进行寻租活动的企业，更多通过与政府建立政治关联获得财政补贴[24]，这将降低企业研发意愿，进而降低企业研发投入强度。

假说1：资本品和劳动力的负向价格扭曲会降低企业选择创新的概率，负向扭曲的减缓会提高企业选择创新的概率，即资本品和劳动力价格的提高会倒逼企业生产替代弹性低、技术含量更高的产品。

第二，要素价格扭曲，改变着不同企业的要素边际产出，进而决定着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25]，而要素错配程度的不同，又使高生产率企业和低生产率企业面临不同的市场竞争环境。低效率企业为获得更有利要素资源，更倾向于采取寻租的方式，与政府建立更密切的联系，从而在竞争中获得更多优势[9]。高生产率企业更倾向于将企业选址在要素错配程度较低的城市，以此来规避要素错配给企业发展带来的不利的市场竞争环境[26]。资本品市场存在资本错配问题，导致大量资本被配置到生产率较低的国有部门，并在长期内降低资本配置效率[27]。此外，随着“干中学”和产业高级化的动态演进，当生产率达到一定水平后，企业距离技术前沿较近，R&D的作用逐渐突出，生产率的进一步提高需要依靠不断研发创新来突破技术前沿，研发对企业期望利润和市场地位的影响较强，生产成本的上涨对企业通过研发提高技术产生了更强的压力[28]，在企业转型升级过程中，成本上涨对企业创新的激励作用不断增强[29]，在这种情况下，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制约较强。[30]

假说2：要素价格扭曲对研发选择的负面影响的大小与企业生产率有关;在企业生产率较高时，要素价格扭曲对研发选择的负面影响较大;生产率较低时，要素价格扭曲对研发选择的负面影响较小。

第三，企业创新选择是企业经营行为的重要组成部分，该行为不仅受市场因素影响，而且与企业特征有密切关系。对于企业规模而言，大企业可以雇佣更多的劳动力，其中高素质劳动力占比也会较高，从而使企业有更多的人力资本从事研发，再加上大企业在研发设备投入、资金支持方面具有明显优势，这使得大企业通常具有更高的研发创新倾向。已有研究还发现，企业规模能够影响政府资助对企业创新的“杠杆效应”的发挥程度，企业规模越大，政府补贴对企业创新水平的正向激励越强;企业规模的调节作用还取决于企业的所有制性质，即政府资助对非国有企业的创新激励作用会随着企业规模的增加而不断增强[31]。由于企业生产要素存在错配问题[27]，上述影响在要素错配的市场环境下也成立。此外，规模较大和资本密集程度较高的本土企业更倾向于选址要素错配程度较高的城市[26]，企业选址在上述类型城市的目的是获得更有利于企业发展的环境，这使得要素错配对上述企业创新等经营行为有着持续影响。

假说3：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创新选择存在企业异质性影响;补贴可以减缓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影响;大企业和非国有企业研发选择对要素价格扭曲的敏感度更高。

第四，虽然我国经济发展的市场化改革取得了巨大进展，但地区之间的市场化程度还有较大差别，在一些东部沿海省市，市场化程度相对较高，而在另外一些省份，经济中非市场的因素还占有重要地位。但总体而言，要素市场的发育相对较低，还存在劳动力市场缺乏对弱势参与者的保护、政府对部分资源性产品定价还有诸多管制等[32]。我国市场化程度存在区域差异，也意味着各地区要素价格扭曲程度也存在较大差异，这使得其对企业创新选择也存在区域差异影响。

假说4：要素价格扭曲对不同地区企业创新选择的影响会有所差异。

三、计量模型与变量选择

（一）计量模型

根据假说，首先要估计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影响。由于研发选择为二值变量，所以采用Probit模型进行估计。其次需要估计不同生产率下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影响差异，这里基于生产率进行门限回归。由于研发选择为二值变量，参考Gannon等（2014）将门限回归推广到非线性模型的方法，采用贝叶斯信息准则（BIC）来确定门限阈值和门限数目[33]，构造Probit门限模型。因此，从企业层面研究要素价格扭曲与企业研发选择的具体计量模型，可包括下面公式（1）中的Probit模型以及公式（2）中的Probit门限模型：

（二）变量选择

研发选择：采用企业是否有研发支出来定义企业的研发选择RD，若企业存在研发支出，则定义RD=1，若企业无研发支出，则定义RD=0，代表企业未选择研发。此外，在稳健性检验中，定义虚拟变量PATENT以衡量企业是否在当年获得新的发明专利，从研发成果的角度反映企业是否进行研发，作为企业研发选择的代理变量。

要素价格扭曲：首先采用OP法估计生产函数，以计算资本和劳动的边际产出，然后用边际产出与要素价格之比来度量要素价格扭曲的程度。其中，劳动价格扭曲的定义为factorl=劳动的边际产出/工资;资本价格扭曲的定义为factork=资本的边际产出/（1+利率）;总的要素价格扭曲程度factor是劳动价格扭曲factorl和資本价格扭曲factork的加权平均，权重为劳动和资本报酬的份额。在计量模型中，采用价格扭曲的对数形式lnfactor、lnfactorl和lnfactork进行回归分析。

生产率：同样按照OP法估计得到的生产函数计算全要素生产率TFP，并采用对数形式tfp。

控制变量：考虑到除要素价格扭曲与生产率以外，其他因素也会影响企业研发选择，因此还需控制企业特征变量，具体包括企业是否接受补贴subsidy、以企业总资产测度的企业规模对数lnsize、企业利润对数lnprofit、企业资产负债率lev以及企业所有制类型（国有企业哑变量state）。此外，为控制行业、城市和年份因素的影响，在所有模型中加入了年份、城市和行业虚拟变量。

（三）数据来源

为了研究要素价格对企业研发选择的影响，本文实证分析采用企业层面的微观数据，所有企业层面的数据来源于2006—2019年的上市公司数据，从中国研究数据服务平台（CNRDS）的上市公司财务数据和公司治理数据库中获得。表1报告了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四、实证结果

（一）基准回归

根据计量模型（1），以企业是否选择研发（RD）作为被解释变量，研究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影响，具体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回归结果显示，在序列（1）中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概率的影响系数显著为负，即要素价格扭曲显著降低了企业进行研发的概率。具体而言，要素价格扭曲降低1%，企业选择进行研发的概率提高0.03%。该结果表明，要素价格低估不利于企业的研发创新选择，这与假说1结论一致，即资本品和劳动力的负向价格扭曲会降低企业选择研发的概率，负向扭曲的减缓会提高企业选择创新的概率。这也进一步表明，资本品和劳动力价格的提高会倒逼企业进行研发，开发生产替代弹性低、技术含量更高的新产品。同样，序列（2）（3）分别加入劳动要素价格扭曲、资本要素价格扭曲，其回归结果与序列（1）一致，无论是劳动要素价格扭曲，还是资本要素价格扭曲，都降低了企业选择研发的概率。具体而言，劳动要素价格扭曲每降低1%，企业选择研发创新的概率提高0.026%，资本要素价格扭曲每降低1%，企业选择研发创新的概率提高0.004%，相较而言，劳动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创新制约更明显。产生以上结果的原因可能在于，我国长期存在资本和劳动要素价格的负向扭曲[34]，要素价格扭曲效应的存在，使得现有要素价格无法反映真实的市场要素资源稀缺程度和供求关系[19]，而劳动力、资本、土地等要素价格“低估”现象的存在，会降低企业创新研发动力[20]，成为制约企业进行研发创新活动的关键因素。

此外，序列（1）-（3）回归结果显示，除了要素价格扭曲之外，其他因素也可能影响企业研发选择。相对于未接受补贴的企业，接受补贴的企业进行研发的概率提高8.3%～18.3%，这可能是由于企业补贴有助于补偿企业研发和创新的外部性带来的成本和收益风险，促进企业提高研发投入[35]。与Coad和Rao[36]的结果一致，企业规模和企业利润也与企业的研发概率正相关;企业杠杆率与企业研发选择负相关。在所有制的影响方面，相对于其他类型企业，国有企业进行研发的概率较低。

（二）要素价格扭曲与研发选择——基于生产率的门限回归

基于基准回归，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抑制作用得以验证。根据假说2，要素价格错配对研发选择负面影响的大小与企业生产率有关。生产率的大小可能影响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影响，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影响可能存在的生产率门限效应。

运用门限Proit模型实证检验生产率在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门限效应，具体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①根据序列（1），在生产率低于10.95时，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影响较小，要素价格扭曲降低1%，企业研发创新的概率提高0.008%，而在生产率高于10.95时，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影响显著提高。此时，要素价格扭曲降低1%，企业选择研发的概率提高0.032%。同样，序列（2）（3）分别采用资本要素价格扭曲、劳动要素价格扭曲作为解释变量，所得门限值分别为11.95和9.45，与序列（1）相近，并且在生产率高于门限值时，资本要素价格扭曲和劳动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负向影响都存在显著的提升。这与假说2相符，即随着生产率提高，生产成本上涨对企业研发的激励作用增强，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抑制作用不断显现。在生产率较低时，企业生产距离技术前沿较远，企业生产率的提升主要通过技术扩散效应来进行模仿和学习，研发投入的意愿和动机较弱，研发选择表现出偶发的性质，因而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制约较弱。而在生产率达到一定水平后，当要素投入成本上涨时，企业为节约成本，将更倾向于采取提升技术水平的策略，此时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制约会有增强。这表明在产业升级的背景下，要素错配问题的重要性逐步显现。

（三）基于替换变量的稳健性检验

为进一步验证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影响，本部分从企业创新结果的视角，利用企业当年是否获得新的发明专利替换被解释变量，探讨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成果的影响，对表2、表3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表4序列（1）-（3）的回归结果显示，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获得新发明专利的概率具有显著负向影响，表明要素价格扭曲削弱了企业研发的动机，从而减少了企业的研发成果，进一步验证了假说1。序列（4）-（6）分别以要素价格扭曲、劳动要素价格扭曲、资本要素价格扭曲为解释变量，从生产率角度进行门限probit估计，结果显示生产率的门限值也在10.95左右，并且与表3中一样，生产率超过门限值后，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获得新发明专利概率的负向影响显著提升。表4结果与表2、3结论一致，表明本文对假说1、2的检验结果是稳健的。

（四）扩展分析

本部分进一步讨论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异质性影响，同时检验生产率在不同样本内门限效应的差异。本部分分别从企业规模、企业是否接受补贴以及企业所有制三个方面来进行检验，具体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表5序列（1）回归结果显示，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影响的企业规模门限值是21.93，企业规模超出这一界限，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负面影响显著增强，要素价格扭曲降低1%，企业研发的概率提升在门限值以下为0.019%，在门限值以上为0.041%。这可能是由于企业规模与企业创新研发能力和需求正相关，从而放大了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影响。序列（2）（3）回归结果显示，在大企业（规模大于门限值）和小企业样本中，生产率的门限值不同，其中，大企业样本中生产率门限值低于小企业样本，这可能是由于大企业的研发需求更强。序列（4）回归结果显示，要素价格扭曲和补贴虚拟变量的交互项系数显著为正，表明要素价格扭曲对接受补贴的企业研发选择的负面影响略微降低，即补贴减缓了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抑制作用，这可能由于企业补贴有助于补偿企业研发和创新的外部性带来的成本和收益风险，促进企业提高研发投入。根据序列（5）（6），在无补贴和有补贴子样本中，生产率门限值分别为9.45和10.79，并且在有补贴样本中生产率超过门限值后，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影响提升幅度为0.016，小于无补贴样本中的0.056，表明补贴更多地降低了高生产率企业中，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抑制作用。由序列（7），要素价格扭曲对不同所有制企业的作用存在差异，其中对非国有企业，要素价格扭曲降低1%，企业研发概率提高0.039%，而对国有企业，这一概率提升0.017%，表明要素价格扭曲对非国有企业研发选择的负面影响大于国有企业。由序列（8）（9），国有企业样本中生产率门限值小于非国有企业样本中生产率门限值。

由于我国区域间差距较大，各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具有较大差异。其中，上市公司样本多数集中在东部沿海地区，东部地区企业占比68.23%，中、西部地区占比分别为19.27%和12.50%，因而根据企业的地理位置，将样本划分为东部和中西部两个子样本，研究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影响的区域异质性，结果如表6所示。序列（1）（2）的实证结果表明，不同地区要素价格扭曲的系数均显著为负，即要素价格低估不利于提高企业研发创新选择。比较不同地区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概率的边际效应，我们发现要素价格扭曲和全要素生产率都呈现出以下特征：要素价格扭曲对东部地区企业研发选择的负面影响高于中西部地区，也就是说，要素价格扭曲提升1%，东部和中西地区企业创新研发的概率分别下降0.033%和0.016%。根据序列（3）（4），东部地区和中西部地区生产率门限值分别为10.45、11.47，并且超过门限值后，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负向影响显著提升。要素价格扭曲对东部地区企业研发选择有较大负面影响，产生该结果的可能是由于东部地区企业的生产率较高，更大比例的企业（60.81%）生产率高于门限值，而中西部地区生产率相对较低，仅有16.45%的企业生产率高于门限值。但是要素价格扭曲对中西部地区企业研发选择的负向影响仍然值得重视，因为要素价格扭曲加大了中西部地区企业之间的加成率差异，恶化了这些地区的资源配置效率[37]。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在要素价格扭曲影响企业研发选择的理论假说基础上，利用2006—2019年中国上市公司数据，实证检验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影响以及生产率门限效应。研究结论主要有四个方面。

第一，要素价格负向扭曲不利于企业进行研发选择。资本和劳动负向价格扭曲会降低企业选择研发的概率，而劳动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创新制约更明显;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影响存在生产率门限效应，在生产率越过门限时，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负向影响有较大提高，这表明随着生产率提高，生产成本上涨对企业研发的激励作用增强，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抑制作用不断显现。

第二，要素價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影响存在企业规模门限效应。当企业规模超出门限时，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负面影响显著增强。在大企业（规模大于门限值）和小企业样本中，大企业样本中生产率门限值低于小企业样本。补贴减缓了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抑制作用。在有补贴样本和无补贴样本中，有补贴样本中生产率门限值高于无补贴样本，并且相对于无补贴样本，有补贴样本中生产率门限两侧的影响效应差异较小。

第三，要素价格扭曲对不同所有制企业的作用存在差异。要素价格扭曲对非国有企业研发选择的负面影响大于其对国有企业研发选择的影响，国有企业样本中生产率门限值小于非国有企业样本中生产率门限值;要素价格扭曲对中西部地区企业研发选择的负面影响低于东部地区，这一差异是由于东部地区生产率较高，更多企业生产率高于门限值。

第四，为进一步验证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影响，笔者还从企业创新结果的视角，利用企业当年是否获得新发明专利替换被解释变量，探讨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成果的影响。研究结果显示，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获得新发明专利的概率具有显著负向影响，表明要素价格扭曲削弱了企业研发的动机，从而减少了企业的研发成果数量。生产率视角的门限估计结果显示，生产率超过门限值后，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获得新发明专利概率的负向影响显著提高。基于此，上述结果表明基准回归结果是稳健的。

上述结论对于进一步制定和完善有利于提高企业研发选择的政策具有一定参考价值。基于此，本文主要的政策建议有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生产要素价格低估会降低企业进行研发的概率，这意味着避免生产要素价格低估有助于提高企业创新能力。要素价格市场化是避免价格低估的主要手段。2020年4月9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要求深化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促进要素自主有序流动，提高要素配置效率。在中央政策的指导下，我国各地区可通过消除阻碍要素流动的行政约束、信息获取约束以及交易成本约束，建立有效地方劳动力和资本要素交易平台，完善要素市场体系，逐步建立劳动力和资本价格的市场形成机制。

第二，完善企业营商环境，为不同生产率类型企业提供同质的竞争环境。在生产要素价格扭曲程度较高的城市，低生产率企业不仅可以以较低的价格获得要素投入，同时该类型企业也倾向于采用寻租的方式，与政府部门建立密切的联系，从而使企业具有竞争优势。该类型企业的经营行为，对高生产率企业形成了挤出效应，使高生产率企业不得不选址在要素价格扭曲程度较低的城市。为消除低生产率企业带来的挤出效应，在降低要素价格扭曲水平的同时，还需要建立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这也是完善企业营商环境的重要内容。由于存在生产率门限效应，为降低高生产率企业受要素价格扭曲的影响，政府可根据要素价格扭曲程度，对高生产率企业的研发行为给予与扭曲程度对应的补贴，从而激励高生产率企业提高研发选择概率。

第三，可根据不同类型企业需求，制定针对性较强的企业研发激励政策。例如，由于补贴减缓了要素价格扭曲对企业研发选择的抑制作用，因此在要素价格扭曲持续存在的背景下，可进一步发挥补贴对企业研发选择行为的推动作用;为减缓要素价格扭曲对中西部地区企业研发选择行为的负向影响，可采取措施优化资源配置机制，降低企业的市场垄断性，使企业面对市场竞争自主提高研发投入。

注释：

①以要素价格扭曲为解释变量，分别引入1、2、3、4个门限值，结果显示，1个门限值时，BIC最小，表明最优模型仅有1个门限值。由于篇幅限制，仅汇报1个门限值的结果。多个门限值的估计结果，如有需要，可向作者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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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武玲玲

Abstract：Based on the data of China's listed companies from 2006 to 2019， this paper empirically examines the impact of factor price distortions on enterprise R&D choices and the role of productivity. It is found that the distortion of factor price is not conducive to enterprises' choice of R&D， while the increase of factor price and the alleviation of underestimation of factor price force enterprises to make choice of R&D. Compared with the price distortion of capital factor， the price distortion of labor factor has more obvious constraints on enterprise R&D and innovation. There is a threshold effect of productivity on the influence of factor price distortion on enterprises' R&D choices. The productivity is higher than the threshold value， and the negative influence of factor price distortion on enterprises' R&D choices is significantly increased. Factor price distortion has a great negative impact on the R&D choices of large enterprises， unsubsidized enterprises and non-state-owned enterprises. Because the productivity of the eastern region is higher than that of the central and western regions， the negative influence of factor price distortion on the R&D choice of enterprises in the eastern region is higher than that of the central and western regions.

Key words：factor price distortion; productivity; R&D cho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