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纹石鉴赏浅探

文/温庆博 by Wen Qingbo

笔者根据《观赏石鉴评》国家标准及个人多年欣赏图纹石的经验，与藏家和石友们交流的收获，总结图纹石鉴赏的如下品质：形态、图纹和色彩、质地、石表品质、命题、底座等等。其中很多属于常识和共识，也有少量个人见解。总结成文，希望与石友们探讨。认识图纹石的这些品质，是图纹石鉴评工作的基础，也可为石友们的鉴赏及交流活动提供参考。

一、形态

图纹石通常是简单的卵石形。图纹石的形态特征中，最重要的是其外轮廓，还有主赏面的形态、伤痕以及未胶结裂隙的发育情况。

图纹石的外轮廓就如同绘画作品(画纸画布)的形状，以简单端正最好。如果歪偏，就像画面被撕掉一角。如果三尖两突、七扭八歪的，更是让人有残缺破损的感觉，会严重影响对画面的欣赏。图纹石的主赏画面通常在卵石的扁平面上，藏家和石友大都喜欢主赏画面越扁平越好，不喜欢主赏面很鼓的画面。河卵石形态比较扁，水冲得越充分，卵石越是扁，主赏面越平，比如长江图纹石；而海卵石偏圆球，卵石越是圆滚滚的，主赏面就越鼓，如长岛球石。

有些卵石在河床搬运过程中，被碰撞而产生破裂断口。新破裂断口处的形态大都是具有棱角和不规则起伏的、新伤露出岩石的质色甚至明显不同于长期水冲过的卵石表面。经过一段时间的侵蚀氧化，会去掉棱角，变得圆滑自然。新伤部分会与卵石整体的其他部分显得不协调，甚至显得扎眼，使得整个画面有残缺的感觉。越是侵蚀风化时间较长的老伤，影响就越小。未胶结裂隙的存在，会严重影响石头和画面的完整感觉。裂隙的存在，如同画面划破的感觉。

二、图纹

图纹的品质，表现在诸多方面：清晰、形象、主体画面的大小和位置、主体画面之外的干扰、图纹的形式美特性等。

深浅或颜色变化形成图纹，鲜明的对比表现为清晰的图纹。通常情况下，图纹越清晰越好。但也有少数情况，朦胧、隐约、依稀可能更符合某些主题的画面，或者具有特殊的形式美的效果。

形象即画面中主题所表述的事物在造型上的形象性。自然形成的图像普遍不像，难得形象。同类图像通过比较才知道，没有最像，只有更像。其实，图纹的“形象”和与命题的“真切”是个相关的问题。就是说，某个图像对于一个命题不形象，而换一个命题或许就形象了。

主体画面比例太小不好，太满了也不理想。画面的位置基本以居中为宜。考虑到某些画面的内容、动感方向等，也存在略有偏移会更理想的情况。比如人脸的朝向、人物的行走方向，通常有较宽阔的空间更好。

主体画面之外的干扰是指当我们根据画面中的景、物、人等解读出来一个故事后，经常会发现画面中还有一些“笔画”或色块不知所云，和解读的故事无关。如果这些多余的“笔画”无法看成主体画面的点缀，难以忽略，则成为画面中的干扰。由于石头上的图纹非人为创作，而是老天的无意偶成，所以“干扰”的存在是普遍的。图纹石上的干扰，就像绘画作品的污染或涂鸦。干扰越浓重，干扰越在画面的重要位置上，看上去越闹心。主体画面之外的干扰，有时也和命题有关。如果能把“干扰”纳入画面故事的解读，就等于消除了干扰。

图纹石的画面，通常由“点”“线”或“块”等基本的纹理元素构成。这些点、线和块等纹理元素，可以搭成一个有故事的画面，也可以通过颜色、深浅及尺度的重复和变化构成精彩的形式美图案，类似某些现代的形式美绘画作品。

具象的图纹也会表现一定的形式美特性。包括纹理本身的形式美，还有色彩层次、表现风格等。不同的色彩层次，其美学效果相当不同。单色(底色除外)构成的图纹，如同钢笔画、铅笔画或剪纸，如果多一种颜色，则会大大地丰富画面色彩色调的层次感。如长江石《黄昏独步》画面中的一片灰色。图纹石具象画面也会展现不同表现形式和风格：模仿写实、省略简约、变形夸张。

三、质地

图纹石的质地，包括以下4个因素：成分、硬度、疏密、结构粗细。其中前3项和石头的辨伪、耐久性及养护方法有关。

题名：【黄昏独步】 石种：长江石

石头的矿物成分对图纹石品质的影响，主要表现在硬度和颜色。但有些石灰岩类的石头存在人工动手后难以辨别的情况。这一问题在造型石中更为严重，在图纹石也有，比如某些以图纹为主的灵璧石和某些纹石。

石头的硬度主要取决于其矿物成分。硬度通常采用摩氏硬度标准(滑石1、石膏2、方解石3、萤石4、磷灰石5、正长石6、石英7、黄玉8、刚玉9、金刚石10)来描述。大部分水冲卵石的硬度在5度～7度之间。有一定的耐磨性，略高或略低，对石头的收藏和欣赏影响不大。

在没有疏松到容易破碎的情况下，图纹石的疏密程度主要影响其养护方法。致密的石头不吃油，比较容易养护，用蜡或者护肤用品就能养得很好，提高润泽感、色彩饱和度和对比度。但孔隙多的砂岩图纹卵石则不适合用油蜡养护，否则浸入石内造成污染，颜色变暗，很难去除。

四、石表品质

石表品质包括：细腻光滑、透明感、风化氧化石皮的发育。

石表细腻光滑程度是指局部的细腻光滑，而不是整体形态的圆滑无棱角。细腻光滑的石表通常让人有亲近感；粗糙的石表，更适合远观。

具透明感的石表，有玉质灵动的效果。形成透明感，需要一定的矿物成分条件。不过，这一品质对大部分图纹卵石不适用。

有石皮的石头显得老旧沉稳内敛，有亲和力，让人喜爱。另外，对于有石皮的石种，石友们也通常通过石皮来考察石头是否动过手。石皮的形成需要一定的表生地质条件和时间，因此，石皮的发育及其品质，对于观赏石具有特殊价值。

五、命题和赏析

天然形成的图纹，其点、线、块、颜色、深浅的无穷变化，远远超过人类的有目的地创作出来的绘画作品。自然的无目的，留给了我们无限的想象天地。我们的想象和思想，通过图纹的解读和命题表现出来。命题的品质，表现在几个方面：贴切、文化、点睛、涵盖性等。

贴切而不要牵强，这是基本的要求。草不能看成树，丘不能说成峰。避免龙蛇不分，不要指鹿为马。比如命题为“伯乐相马”的画面，马要像马，而不要似牛(身肥)似驴(耳长)；伯乐也要像“伯乐”，不要像屠夫或者羊倌。另外贴切的要求不仅在单个的形象上，也在命题的故事上，比如人和马应有一定的位置关系和呼应姿态，而不是各向东西。

当然，同一个图纹，未必只有一个故事的标准答案。即某些天然图纹，包含着很多的似是而非的形象，可以看出不同的贴切的事物，这种多样性给我们带来的不是困惑，而是魅力和精彩。

题名：【牧春图】 石种：长江石

即使看成同一事物，不同的人也可以想到不同的故事，赏石者的知识积累、文化底蕴、人生态度、心情、传统或现代、消极或积极、利或义，都会反映在他看到的形象、解读的故事中，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读石也是读自己。比如，同样是残雪之景，有人感到余寒，有人觉出春意。面对大海，有人讲豪迈，有人说深沉。另外，命题和赏析的奇思妙意，都展示着赏石者内心世界的丰富精彩。

王毅高先生特别强调画面石的“精彩的重点细节”，称之为“画眼”。但有些画面的生动之处在整个画面占的比例很小，或者不甚显眼，或者形象不甚明确。这时如果可以通过命题将其点出，便能直接展现命题者的心中的精彩画意。就是说，有些“画眼”是需要用命题来“点睛”的。

比如长江石《牧春图》，“牧”字确切地点出了画面左边的“牛”和“人”。又如一方长江石，命题《良宵》，让画面中的那片明亮的黄色变成读石者心中的明月。

题名：【良宵】 石种：长江石

题名是对画面的涵盖和提升，涵盖是指主题对画面内容的涵盖能力，或容纳比例。容纳得多，累赘和干扰就少。当按照通常的思路解读画面发现存在干扰的时候，可以通过合理的命题消除干扰(把可能成为干扰的部分包含进来)。尤其是存在显著的干扰的情况下，将干扰纳入画面，化腐朽为神奇，更有价值。如一方岷江石，画面中有三条白色石脉横切整个画面。如果仅按照动物(一只幼鹿)来命题，这三条石脉是严重的干扰。张素荣采用《跳出三界》命题，三条石脉成为画面的重要内容，成功地消除了干扰，这就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命题。另外，命题还可能对通常情况下的画面的不足，做出弥补、甚至提升。如一方长江石画面有个“葫芦”，但位置偏高，快到石顶部了。陈琥将其命名为《葫芦高挂》，命题中的“高挂”把画面布局的不理想因素，转化为吉祥寓意。

图纹石的命题和赏析，是个非常值得研讨的话题。另外，图纹石上可分辨的变化远远超过造型石，图纹石的命题比造型石及质色石重要得多。

六、底座

图纹石的底座，如同绘画作品的装裱，可以精致，但须简洁。要注意避免过于花哨、喧宾夺主。另外，图纹卵石的底座的上边缘，下凹形态(比如碗座)通常优于平直线，因为下凹形态的底座边缘，维护了卵石的圆形轮廓的完整性，而平直线则造成对画面切割限制的效果。

很多藏家和石友讲究底座对石头的“烘托”，但什么样的烘托才是美的？这是真正需要探究的问题，尤其是对造型石的底座。鱼形的造型石或者画面，底座上雕刻几层波浪就是烘托吗？

题名：【葫芦高挂】 石种：长江石

题名：【跳出三界】 石种：岷江石

七、其他

总体印象、神韵、图纹及质色的形成难度或稀有性、新奇感、愉悦感等。这些品质，还有待于具体和深入的探讨。

题名：【渔歌】 石种：长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