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追索权保理融资下零售商主导型供应链协调研究

董 青，何 娟，陈家慧，陈传容

有追索权保理融资下零售商主导型供应链协调研究

董 青，何 娟，陈家慧，陈传容

（西南交通大学，交通运输与物流学院，成都 611756）

为了盘活供应链上应收账款，缓解中小供应商的资金约束，降低供应链中断风险，本文以单供应商和单零售商组成的二级零售商主导型供应链为研究背景，建立Stackelberg博弈模型探讨有追索权保理融资模式下的零售商主导型供应链运营决策和协调问题。研究表明，在零售商主导型供应链中，有追索权保理融资能够有效缓解中小供应商面临的资金约束问题，但无法达到供应链集中决策时的收益和最优产量，而引入收益共享契约和风险分担契约可以协调供应链，达到集中决策时的最优生产量，实现供应链成员间的收益分配。

供应链协调；保理融资业务；Stackelberg博弈；零售商主导型供应链

0 引 言

随着市场需求个性化、多样化以及快速多变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市场供求关系由卖方市场转变为买方市场，一些巨型零售商逐渐占据了供应链的主导地位：如国外大型连锁商超沃尔玛、家乐福；国内大型电器零售商国美、苏宁。一方面，大型零售商能够通过渠道控制、货架摆放等方式影响市场需求并传至供应链上游；另一方面，零售商不断延长付款周期，供应链中大量应收账款无法及时变现，加剧了供应商的资金约束困境，从而影响整条供应链平稳运营，严重时可导致“断链”。在此背景下应收账款保理融资成为解决中小供应商资金约束问题的有效模式，通过转让应收账款获得融资，能够降低供应链中断风险。早在2005年工行就与沃尔玛合作，推出了订单转保理融资业务，被评为“中小企业最佳融资方案”。据FCI数据显示，我国2018年的保理业务市场规模已经达到3.2万亿元。

目前关于零售商主导型供应链的研究以渠道定价和供应链协调研究为主，鲜有考虑零售商主导型供应链上中小企业存在资金约束时的情况。覃伟华[1]引入移动互联网渠道，以供应链优化理论为基础，研究零售企业如何进行全渠道战略部署以及供应链的最优决策。李梅英等[2]研究了零售商为主导的闭环供应链，考虑制造商和零售商同时实施废旧产品回收且存在竞争时，双回收渠道供应链的最优决策和供应链成员收益。姚锋敏等[3]以零售商主导的闭环供应链为研究对象，考虑公平关切对供应链成员和整体供应链最优决策的影响，研究发现公平关切对零售商的效用最为有利。周艳菊等[4]以零售商主导的双边垄断型绿色供应链为研究对象，发现两部制契约可以实现供应链成员利润的双赢。杨丹等[5]针对网络零售渠道设计了改进的二部定价契约机制来实现供应链总利润的最优。周莹[6]讨论了VMCI下零售商主导的供应链协调，研究发现收入共享契约与销售努力成本共担契约可实现供应链系统的帕累托改进。同时国外已有研究表明，保理融资不仅能有效解决中小企业所面临的资金约束问题而且对整体供应链的协调和管理也有重要作用。Seifert等[7]的研究结果表明买方通过反向保理平均减少了13%的净营运资本。Tanrisever等[8]首次对反向保理的价值进行分析，发现采用反向保理融资可以为零售商和供应商创造共同价值。近年来我国也有不少学者进行保理融资的定量分析：陈中洁等[9]考虑核心企业信誉损失风险，探讨了反向保理融资下供应链的最优决策；任龙等[10]在保理融资中考虑了汇率风险，分析中小外贸商的最优生产与保理联合决策；顾超成等[11]建立了连续生产模型，通过固定期保理和即时保理两种模式的对比，发现保理时间决策影响融资成本，不同制造商存在不同保理策略偏好；李苜等[12]在保理融资中考虑了下游企业违约风险，研究发现在保理融资下供应链成员收益超过不保理的情形，说明保理融资能够提升供应链绩效。

通过分析文献，发现有资金约束下的供应链融资与运营决策的研究大多以供应商主导型供应链为主，少有聚焦应收账款保理融资模式并对此进行定量分析，因此本文以具有资金约束的二级零售商主导型供应链为研究背景，讨论在有追索权保理融资模式下如何提高供应链整体绩效，实现供应链的协调。

1 问题描述和模型假设

[13, 14]，本文中零售商作为领导者向供应商提出一个“要么接受、要么放弃”的批发价契约，即零售商和供应商在市场需求实现前签订合约，期初供应商先进行生产，期末需求发生后零售商根据实际需求购买产品满足市场需求。该模式在零售商主导型行业十分常见，如汽车零售业、沃尔玛等，因为这些零售商拥有重要而稀缺的资源货架空间，这种权力的转移使零售商在定价和货架空间分配上占据主导地位，并能将需求不确定性的风险转嫁给上游供应商。

假设产品的生产成本为，一个周期开始时零售商作为核心企业拥有足够的资本，而供应商拥有有限的初始资本，不能满足最优生产量，但是其可以通过应收账款保理获得融资来开展生产。由于市场需求随机，零售商可能会因为需求不足从而无法足额还款给银行，此时银行会对供应商的融资金额进行索回，也即本文探讨的是有追索权下的保理融资。

本文的基本假设如下：

假设1 假设融资金额和自有资金完全用于供应链生产，如Van等[15]和Lekkakos等[16]假设；

假设2 零售商、供应商以及银行之间信息共享；

本文所涉及的基本符号和含义如表1所示。

表1 基本符号和含义

续表1

符 号含 义 供应链存在资金约束时的供应商和零售商期望收益 供应商的生产量， 银行期望收益函数， 供应链整体期望收益函数， s单位产品的残值 零售商单位产品的缺货成本 B供应商的初始资金 银行的保理利率 市场需求的期望 零售商的批发价， 供应链存在资金约束时的生产量 供应商期望收益函数， 零售商期望收益函数， X市场需求 w供应链存在资金约束时的批发价

2 有资金约束时供应链运营决策

命题1 当市场需求随机且满足IFR时，零售商主导型供应链中供应商面临资金约束且无融资方式时，供应商仅能利用自有资金开展生产，此时供应商的最优生产量和零售商的最优批发价分别为：

所以：

命题1得证。

由命题1可知，供应商拥有的自有资金有限时，不能满足供应链最优生产量，其生产资金约束降低供应链整体供货量，零售商所能获得的边际利润也会下降。结果与实际生产一致，当供应商缺乏生产资金且无融资来源时，为了最大化自身收益则会减少生产，导致供应链中生产量无法达到最优，市场上出现缺货也会相应影响零售商的收益。因此，供应商的资金状况不仅会影响供应商自身的运营状况，也会通过供应链上关系传导影响零售商和供应链整体的收益情况，影响程度与供应商的资金短缺程度正相关。

3 有追索权保理融资下的供应链协调

有追索权保理融资事件发生的顺序（见图3）为：（1）零售商和中小供应商签订关于提供商品或服务的协议，形成规范应收账款；（2）供应商自有资金不足，凭借应收账款向银行申请有追索权的保理融资；（3）银行受理供应商申请，按既定流程核查应收账款真实性和供应商基本情况，并以书面形式通知零售商；（4）零售商确认应收账款后，银行与融资企业签订合同，向供应商提供有追索权的保理融资服务；（5）供应商获得融资后，按照市场需求进行原材料的购买和生产加工；（6）实现市场需求后，银行按照协议以书面形式向零售商发出付款通知；（7）实现市场需求后，零售商回笼资金，按照协议规定直接向银行付款；（8）银行扣除保理融资本息和服务费用后，将剩余账款返还供应商；（9）当零售商还款金额不足时，银行按照协议规定对供应商进行追索。

图1 有追索权的保理融资事件顺序

3.1 分散式决策

分散决策下，银行首先基于资本市场的竞争情况制定保理融资利率，然后零售商和供应商在给定保理融资利率下进行批发价和生产量的决策以使自身收益最大化。

其中：

命题2 在资本市场竞争条件下，银行的保理融资利率决策满足：

保理利率与资本市场的平均收益率正相关，与供应商的自有资金负相关，且随保理融资费率的增加而降低。

证明 令银行的期望收益等于资本市场的平均收益，因此：

整理可得银行的保理融资利率为：

命题3 当市场需求随机且满足IFR时，有追索权保理融资模式下的零售商主导型供应链最优决策满足：

将公式（15）代入公式（14）得到：

其中：

命题得证。

由命题3可知，当供应商采用有追索权保理进行融资时，由于供应商直接面对市场需求，所以生产量与零售价成正相关，与保理追索率成负相关；零售商提供的批发价与零售价成正相关，与供应商的生产量成负相关，结论符合市场的实际情况。因为供应商直接承担库存风险，当市场行情较好时，供应商的生产量也会更大。同时由于采用有追索权的保理融资，当市场需求不足时，供应商还需支付银行相应的补偿费用，所以其生产量与补偿损失率呈反方向变化。当然，如果供应商的生产量过少，市场中的供应量更有可能少于需求量，从而导致更高的缺货成本和批发价。

推论1 资金约束供应商采用有追索权保理融资时的最优生产量是关于保理利率和保理费率的减函数。

证明 令

通过推论1可知随着保理利率和费率的提高，供应商会相应减少融资额度，使得供应商的生产量降低。这一推论也符合市场实际情况：当供应商面临较高的保理利率和费率时，融资成本过高，会降低供应商的融资意愿，进而生产量也会相应降低。

3.2 供应链集中决策

供应链集中决策是指供应链成员不再各自独立进行决策，而是以供应链整体利益最大化的角度进行决策，此时，市场需求具有不确定性，从而影响供应链的整体收益。同时，零售商作为核心企业为了最大程度的获得收益会将批发价设置为供应商的生产成本，此时在有追索权保理融资下的供应链整体期望收益为：

证明 根据式（18）对收益函数求导可得供应链集中决策下的生产量为：

3.3 供应链协调

当供应商存在资金约束时，通过有追索权保理融资能够缓解资金约束问题，提高供应商的生产量。但是在分散式无协调机制下，供应商独自承担融资成本和市场需求不足时的货款追索风险，分散决策下最优生产量总是低于供应链集中决策时最优的生产量，从而导致供应链的绩效达不到系统最优。因此，零售商作为供应链上的主导企业，有动力提供契约激励供应商提高生产量，实现供应链整体收益的提升。本文主要探讨当零售商分别采用收益共享契约和风险分担契约时，有追索权保理融资模式的供应链相关决策及绩效变化。

3.3.1 收益共享契约

因此，在收益共享契约下，供应商和零售商的期望收益为：

其中：

命题5 有追索权保理融资模式下零售商主导型供应链引入收益共享契约以协调供应链时，供应链的最佳决策为：

证明 根据Stackelberg博弈进行逆向求解，首先，求出供应商对零售商提供的批发价的反应函数，并对供应商的收益函数求导可得：

然后，根据供应商的生产量反应函数，零售商进行批发价决策，对收益函数求导可得：

证明 令

通过梳理以往供应链协调文献可知，为了使供应链完全协调，引入收益共享契约后，供应链分散决策时供应商的生产量与集中决策时的生产量相等，且收益共享契约下的零售商和供应商的期望收益都大于无契约下的情形，由此可得如下命题。

供应商的生产量能够达到集中决策下的生产量，从而实现供应链协调。

证明 由命题5可知，收益共享契约下供应商的最优生产量为：

由命题4可知集中决策下的生产量为：

又因为只有当自身期望收益得到提高时才会考虑供应链的协调，因此，当收益共享契约满足以下条件时，供应链成员才会引入契约：

即：

经化简可得：

命题得证。

通过命题6可以得到，当零售商主导型供应链采用有追索权保理融资时，供应链实现完全协调时供应链收益共享协调契约参数需要满足的条件。从供应商的角度来看，核心零售商引入收益共享契约可以让渡一部分收益给供应商，从而使供应商获得高于无协调机制时的收益；从零售商的角度来看，收益共享协调机制下能够激励供应商提高生产量，进而使零售商的期望收益优于在供应商资金约束下采用保理融资无协调时所获得的期望收益。此时，引入契约后的分散式供应链的期望收益能够达到集中决策下的收益，且供应链双方都能够实现绩效的改善。

命题7 当受资金约束的供应商采用有追索权保理融资时，为了在收益共享契约下实现供应链协调，零售商提供的最优批发价应满足：

其中：

证明略。通过命题6可以得到在收益共享契约下实现供应链协调，零售商收益最大化时所提供的最优批发价的理论值，显然零售商提供的批发价要充分考虑产品的零售价、契约参数和供应商的生产成本等因素。

3.3.2 风险分担契约

因此，风险分担契约下供应商和零售商的期望收益为：

其中：

其中：

证明略。

证明 令

推论3表明，风险分担系数与供应商的生产量成正相关，表明风险分担契约可以实现生产量的提高，从而改进供应链绩效。实际上，因为在风险分担契约下，部分市场需求的风险直接转移给了零售商，从而为了实现更高收益，供应商会提高自身生产量。

其中：

供应商的生产量能够达到集中决策下的生产量，从而实现供应链协调。参照命题6可证，此处证明略。

命题10当资金约束供应商采用有追索权保理融资时，为了在风险分担契约下实现供应链协调，零售商提供的最优批发价满足：

其中：

通过命题8可以得到零售商在风险分担契约下所提供的最优批发价的理论值，由命题9可以发现引入风险分担契约后的批发价也如前文一样，需要充分考虑零售价、风险分担系数以及供应商的成本等因素。

4 数值分析

（1）银行提供有追索权保理融资的融资利率为0.064，如表2所示，当供应商采用有追索权保理融资后，供应链中的生产量和零售商所能获得的边际利润都相比资金约束时的情况有所提高，同时零售商和供应商的收益也有所增加，其中零售商的收益更大，说明零售商有动力为供应商缓解资金约束问题。但是通过对比集中决策下的生产量和供应链总体收益发现，保理融资分散决策下的供应链整体收益达不到集中决策下的供应链收益，需要制定相应契约机制以激励供应链成员。

表2 无保理融资和有追索权保理的供应链对比

表3 对供应链及其成员收益影响

表4 对供应链及其成员收益影响

（4）无协调机制下考察保理利率和保理费率对供应商最优生产量的影响，分析结果如图2所示，随着保理融资利率和费率的增加，供应商的最优生产量不断降低。在实际市场条件下，中小企业面临的资金约束的原因之一就是过高的融资成本。

图2 保理利率和费率对生产量的影响

图3 追索系数对供应商收益的影响

图4 自有资金对供应商收益影响

5 结 论

大型零售商普遍采用赊销购买，较长的付款周期进一步加剧中小供应商的资金约束问题，而以往资金约束运营研究大多以供应商主导型供应链为主，已有研究成果已无法适应新形势下零售商主导型供应链的管理需要。本文以二级零售商主导型供应链为研究对象，探讨有追索权保理融资下的供应链决策与协调问题，对盘活供应链上应收账款，缓解零售商主导型供应链的资金约束问题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与现实意义。

本文首先，基于Stackelberg博弈模型分别求解了理论上受资金约束时和有追索权保理融资分散决策时零售商主导型供应链的最优生产量和批发价，进一步考虑有追索权保理融资下的供应链的集中决策和供应链协调问题。然后，通过数值分析发现，当采用有追索权保理融资时，供应链的生产量以及供应商和零售商的收益都有所增长，但是难以达到供应链集中决策时的绩效，引入收益共享和风险分担契约后能够改善供应链的整体绩效，通过调整契约参数能够实现供应链成员之间的收益分配，实现供应链的协调。本文在一定程度上简化了真实的交易场景，未来可以进一步考虑供应链成员具有不同风险偏好时的运营与协调问题研究。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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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姚锋敏, 滕春贤. 公平关切下零售商主导的闭环供应链决策模型[J]. 控制与决策, 2017, 32(1): 117-123.

[4] 周艳菊, 胡凤英, 周正龙. 零售商主导下促进绿色产品需求的联合研发契约协调研究[J]. 管理工程学报, 2020, 33(2): 194-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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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Retailer-dominated Supply Chain Coordination Based on Recourse Factoring

DONG Qing, HE Juan, CHEN Jia-hui, CHEN Chuan-rong

(School of Transportation and Logistics, Southwest Jiaotong University, Chengdu 611756, China)

In order to invigorate the accounts receivable in the supply chain, alleviate the capital constraint of small and medium-sized suppliers, and reduce the risk of supply chain interruption, this paper was based on a secondary retailer-dominated supply chain consisting of a single supplier and a single retailer. A Stackelberg game model was established to discuss the operation decision and coordination of retailer-dominated supply chain under recourse factoring financing mode. This study shows that in retailer-dominated supply chain, recourse factoring financing can effectively alleviate the financial constraints faced by small and medium-sized suppliers. However, the revenue and optimal output cannot be achieved when the supply chain is centralized, and the introduction of revenue sharing contract and risk sharing contract can coordinate the supply chain, achieve the optimal yield when the centralized decision is made, and realize the income distribution among the supply chain members.

supply chain coordination; factoring financing; Stackelberg game theory; retailer-dominated supply chain

1672-4747（2021）02-0053-12

F274

A

10.3969/j.issn.1672-4747.2021.02.006

2020-07-04

国家自然基金项目（71273214/G0302，71873111）；教育部人文社科规划基金（18YJAZH024）

董青（1994—），女，汉族，四川巴中人，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供应链金融，E-mail: 1209229011@qq.com

何娟（1975—），女，汉族，四川巴中人，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供应链金融、流通经济，E-mail: hejunlin93@163.com

董青，何娟，陈家慧，等. 有追索权保理融资下零售商主导型供应链协调研究[J]. 交通运输工程与信息学报，2021, 19(2): 53-64.

DONG Qing, HE Juan, CHEN Jia-hui, et al. Research on Retailer-dominated Supply Chain Coordination Based on Recourse Factoring[J]. Journal of Transportation Engineering and Information, 2021, 19(2): 53-64.

（责任编辑：李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