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带铃铛的小牛犊

文│张廷赏

牛年了，几乎人人众口一词都说要牛气冲天、牛转乾坤，等等……我也不由想说说牛事。小时候，我曾喂养过一头带铃铛的小牛犊。其实，我不仅喂养过牛，还喂养过鸡狗鹅鸭和兔子呢。从小我就对一些小动物有一种天生的喜爱。

记得那是一个寒冬腊月的凌晨，睡得迷迷糊糊的我被同学喊起来，要结伴一块去邻村上学。起床上厕所时，隐隐约约发现猪圈下面有个黑影，月光下看的模模糊糊，我心里咯噔一下，最初怀疑是小偷，接着以为是猪，仔细一看发现体型挺大，而且家里的猪早卖掉了。越想越感觉不对劲儿，猪圈里那头老黄牛在“寄人篱下”，难道是老黄牛生的小牛犊吗？我大惊失色喊父母：“快起床，牛下崽了，下到猪圈里了”。正在睡觉的父母听到后，顿时也是慌三忙四地从床上爬起来，而且嘴里还不停地说，“昨晚上守了大半夜也没生，是什么时候生的呢”？我忍不住又往猪圈里张望，好奇想看看刚出生的小牛犊，这时同学催促我快点走，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家门去上学了。

等下午放学一进家门，我就直奔猪圈而去，发现小牛犊正在吃奶，毛短细而平滑，柔软而有光泽，还大模大样地瞟了我一眼，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老黄牛应该是刚吃过草料，尾巴一摇一晃的，正安详地享受着眼前的一切，如我所料母子平安。角落里还有柴草燃烧过的灰烬，那是母亲怕猪圈寒气重，特意生火给牛取暖。

小牛犊长得很快，没几天就蹦蹦跳跳地溜达出了猪圈门，它个头大，趾高气扬地在鸡狗鹅鸭面前，犹如鹤立鸡群。又过几天，小牛犊便欢腾着在大街上撒野，而且还自来熟的找到一些同龄的小伙伴，它们成群结队在村子里来回奔跑，有时漫无目的地能跑到很远的地方去，我恐怕它迷路找不到家，还经常在它后面不放心的追赶，想轰撵它回家，不要走丢了。

可是小牛犊根本不领情，不听我的话，因为小牛犊还没有像老黄牛那样接受过训练，根本不懂的“驾”（ 往前走），“吁”（ 站住），“喔”（ 右拐），“过”（ 左拐）的特殊语言，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有一次小牛犊贪玩不愿意回家，我越是轰赶，它越是往反方向跑，最后只能牵出老黄牛，领着小牛犊回到家中。

由于家里的小牛犊和村子里其他小牛犊都长得相差无几，在牛群中很难分辨出，于是我寻找了一根红绳头穿了个小铃铛，牢牢地拴在它的脖子上。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狗配铃铛跑得欢”，小牛犊带上铃铛后跑得更欢腾了，小铃铛叮叮当当发出很有节奏的响声，给人一种萌萌的感觉，然而不久也许是绳子脱落，铃铛也不知去向了。据有经验的老人说，牛脖子上挂个铃铛有益无害，一旦晚上有心怀不轨者偷牛，牛脖子上有铃铛，很容易察觉避免被盗。

说来也怪，还真有一次深夜，就有贼人上门，目标却不是偷牛，而是把我们家鸡窝里一只会打鸣的大红公鸡偷走了。母亲一度心疼不已，如果牛脖子上铃铛不丢失，也许会及时发出警报吧。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公鸡被盗，也给我们全家敲响了警钟，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也许贼人早已盯上了小牛犊，才试探性地先把公鸡偷走。如果我们麻木不仁的无动于衷，小牛犊就会遭殃。而一头小牛犊的价值与一只大公鸡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因此父亲便果断地把小牛犊卖给了亲戚家，虽然我万分不舍，可也是别无良策，小牛犊便从我们家消失了。

当然，小牛犊的妈妈—老黄牛，还在我们家继续耕地拉车干农活，过了几年因老黄牛年迈体弱也被卖掉了。后来，家里陆陆续续也曾喂养过好几头牛，但是它们都没有在生小牛犊。2021年是辛丑牛年，我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小牛犊，不知道新主人对它怎么样，命运又是如何，因此念念不忘地写下此文，依稀又见那头带铃铛的小牛犊精神抖擞地从远方走来，小铃铛又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